裴府。
万籁俱静，除了巡逻的府兵，所有的主子、奴才都已经沉睡。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何事？”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门里才传来裴司徒刚从睡梦中苏醒还略带沙哑的声音。
“公爷，有……有人求见公爷。她说如果公爷不方便去外书房，她就来内院……”门外人回答。
裴司徒叹了口气，认命起身。
裴司徒一动，裴老夫人被惊醒，裴老夫人见裴司徒要起身，忙先起身吹燃火折子，点燃床边的蜡烛，然后服侍裴司徒穿衣裳。
“哪有人夜半三更来求见的？也太不知礼数了。”裴老夫人一边给裴司徒扣好腰带，一边埋怨。
裴司徒轻笑道：“能夜半三更来折腾老夫的，还能有谁？她就是在故意折腾老夫呢。”
裴老夫人颇为意外地看看裴司徒脸上的笑，被人故意折腾还笑，可见来人在裴司徒心中很是重要。
裴司徒穿好衣衫往外走，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跃跃欲试的清脆女声：
“公爷起身了吗？要不要我进去叫他？”
裴司徒：“……”
他打开门，将门外女子的娇小身影纳入眼帘。
门外，喜儿看见开门出来的裴司徒，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给裴司徒行了个礼。
随即，喜儿看见跟在裴司徒身后的裴老夫人，又行了个礼。
裴老夫人看看喜儿陌生的面孔，不轻不重地说了句：
“作为女子，你该矜持守礼些。”
喜儿笑笑，没有答话。
裴老夫人看裴司徒并没有说什么，招来婆子丫鬟们取灯笼离开。
裴司徒：“去外书房？”
喜儿：“随便。”
“那还是就在这里吧，老夫懒得动弹。”裴司徒拉了拉身上的衣衫，看看屋外的黑暗，转身进屋。
喜儿跟了进去。
外面的老仆关好门，守在门外。
还没走远的裴老夫人转身看看再度合上的房门，没说什么，她身边一个婆子却指着房门：
“她，她，那小贱蹄子她……公爷他……”
裴老夫人：“公爷不是那样的人，走吧。”
那婆子忙收敛目光，引着裴老夫人继续前行，口中唯唯道：
“是奴婢大惊小怪了。公爷自从娶了老夫人后，便守着老夫人一人过日子，其他再漂亮的女子都不放在眼里，奴婢一时气愤，脑子没转过弯来。”
裴老夫人带着人走远。
房中，裴司徒端起凉茶灌了两口，驱散睡意，才说道：
“今日刚见你被人刺杀，半夜你就来敲门，看来是有收获，抓到人了？”
喜儿翻了个白眼，“公爷都让城门校尉满京城搜刺客了，还能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被抓着？”
喜儿从卞安的小院里出来，就发现四处巡逻的城门校尉多了数倍，客栈、酒家、妓院、赌坊都成了重点搜索场所，不少小贼被抓。
裴司徒：“他们也就是做做样子。有人在老夫面前行凶，老夫总不能视而不见。只是能不能抓住……”
裴司徒摇了摇头，道：“他们去抓，总没你方便。”
喜儿一摊手道：“不好意思，我也没抓到。”
裴司徒略惊讶地看向喜儿，“凭你的身手也抓不到？”
喜儿：“……皇宫都乱成一团了，公爷别说您不知道。公爷这是在试探属下？”
裴司徒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叹道：
“皇宫闹刺客，忙活了半天却没抓到人，我的人看见那黑衣人从皇宫出来后进了木府，却不好进去拿人，回来复命，老夫让他们都收手了。”
说完，裴司徒看着喜儿脸上的神色，仿佛在等着喜儿说些什么。
喜儿：“哦。”
裴司徒：“就‘哦’？”
喜儿跟着那黑衣人去的，黑衣人是什么人，去皇宫做什么，又为何会去木府，他是不是跟西境木王爷有关……这些问题喜儿定然是一清二楚的。
喜儿：“他是木世子的护卫石宏，也是北夷的皇子拓跋宏，还是您十一孙媳妇的情郎，今晚去刺杀皇帝却改主意没下手，被我扔了颗石子露了痕迹才引来皇宫侍卫的追杀。”
裴司徒：“……”
信息量过大，他要缓缓。
“你见到北夷皇子，居然没杀他？”半晌后，裴司徒道。
按说喜儿常年驻守北境，对北夷人，特别是北夷皇族，应该是深恶痛绝，见之必杀才是。
喜儿莫名其妙地看向裴司徒：“你不是让我找卞安么？”
裴司徒：“……你找到卞安了？”
喜儿将自己在皇宫的见闻和跟着冲灵道人见到卞安的过程都说了一遍。
裴司徒：……
他还要再缓缓。
“黄家人……没想到黄家还有余孽在。”裴司徒道。
五年前，建安郡最大的世家黄家举兵谋反，被朝廷剿灭，当时裴司徒是让人拿着黄家族谱去抓人的，没想到还有余孽存活。
喜儿：“更没想到的，难道不是皇帝怎么结识冲灵道人么？京都是什么地方？皇帝该时刻都被监视着，他结识黄家余孽，您居然不知道？”
裴司徒：“……谁会去注意一个傻子？皇帝又不是没有出宫的机会，春猎、冬狩、夏日避暑、秋节赏菊、年节祭天时，皇帝都会出宫，就连刑部审案，他都能去看看。”
喜儿也不打算继续纠结皇帝是怎么和黄家余孽勾结在一起之事，只问道：
“黄家要扰乱朝局，拓跋宏要祸乱大康，我想杀他们，裴公没意见吧？”
裴司徒意外道：“你居然会问老夫意见了……你不是一向想做什么做什么吗？”
喜儿在心里默默念了几句“义兄还在他手上”，压下心中的烦躁，无视裴司徒眼中的戏谑，继续问道：
“……裴公允许么？”
裴司徒手指在案几上轻敲了几下，说道：
“我大康朝堂，不容蛮夷和逆贼染指，他们该杀。”
喜儿得到想要的答案，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身道：
“还有个事情……”
喜儿离开后，裴司徒房里的烛火燃到了天明，而那边，郗家大宅里也有人彻夜未眠。
宁寿堂里，郗家的男女主人们齐聚一堂。
郗老夫人见鲁管家进来，再一次问道：
“九丫头还没找到吗？你有没有请城门卫帮忙寻人啊？”
鲁管家摇头叹气：“今夜皇宫里进了刺客，整个京都的城门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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