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跟在小红身后,一直上到了绮情阁三楼。
不同于一楼二楼的往来喧嚣、侈丽奢豪,一上了三楼,倒一下子静了下来。景是静的,人也是静的。迎面一行白衣侍女如流云般翩翩而来,齐齐朝他福了一礼,又翩翩然离去。
虞棠好奇回头看了一眼,小红也不知哪来的脾气,竟忽然停下来,冷冷地哼了他一声。
他只得跟着停下,折扇点了点掌心,一侧头问:“怎么,到了么这是?”
小红一甩头,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差点缠上他的脖子。他手里折扇“唰”地一挡,后退一步,小红又哼一声:“还早着呢,跟紧我!”
虞棠刚提步跟上,却又听她冷笑道:“不是说为了花来的么?怎么这会儿说带你见我家娘子,你倒巴巴地就跟上了?况且就你刚刚那副德行,要真见了我家娘子,还不立刻把魂给丢了!”
虞棠眨眨眼,忽然问了句:“你知不知道?”
他这一问没头没尾的,小红莫名其妙,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什么?”
虞棠转着手里的折扇,悠悠地道:“我姑妈家二堂弟的姨丈家有个小表妹,她身边有个丫鬟,长得仙姿玉色、倾国倾城的。”
小红愈发莫名其妙:“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没一会儿她翻了个白眼:“你不会要说就算见了我家娘子,在你眼里那丫鬟才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吧?”
虞棠摇了摇头:“或许曾经是……不过某天夜里,她满头青丝成了华发,一瞬间老了至少有五十岁!”
“怎么会这样?!”任何人听了这件事都要大吃一惊的,小红也不例外。
她还不自觉地猜测了起来,问:“是练的什么邪功最后走火入魔了么?”
虞棠看她一眼,手中依旧把玩着他的折扇,却是忽然一笑,道了声:“不。”
接着他不急不缓地道:“就是因为她太爱生气,并且一生气就用力地瞪眼睛。无论是江湖上的神医还是宫里的老太医们都说,女人只要一生气或者一瞪眼睛,就会老得很快。”
小红一开始还仔细听着,听到后来却渐渐回过了味。她下意识又想瞪眼,可目光一下子触上虞棠那双天生含情此刻尤带了点戏谑的眼睛,便硬生生地止住了。她“唰”地扭过头去,一下子走得飞快。
虞棠笑了笑,手里折扇一合,迤然跟了上去。
·
穿过三楼回廊的尽头再往里走,竟是一道架在半空中的廊桥。站在廊桥上依稀可望见远处玉楼金阙,碧瓦红檐,正是气象恢弘的紫禁城。
身后一片灯火交辉,笙歌鼎沸。而身前,廊桥的另一头,却连着一座过分寂静而显出几分遗世姿态的小楼。
小红说,她家娘子此刻就在小楼里等他。小红还说,接下来她就不便相送了。
她站在廊桥的这一头,已全然不见方才的率性烂漫,反而莫名多了点郑重的意味,徐徐朝他福了一礼,道:“公子,请。”
虞棠手握着折扇,仍在原地未动。不知怎么,望着那座隐在黄昏暮色里的小楼,他心头竟难得起了几分踌躇。但不过短短一瞬,他还是踏上了廊桥,独身一人向这落暮中走去。
·
小楼的灯光意外的柔和。
房门虚掩着,灯光自隙间漏出,落在虞棠身上。他低头细细端详了会儿,之后便举起扇子在门框上轻轻敲了敲。
他发誓他绝没有用力,但偏偏这门一下子就开了。门一打开,便充满了那种奇异的花香。同时扑面而来的,还有一阵阵升腾的雾气。
这房门后连的竟不是卧室,而是间华丽的浴室!一意识到这一点,他就立即闭上了双眼。紧接着后退、关门,一气呵成!
“在下无端冒犯,万请姑娘见谅。”虞棠徐徐吐出一口气。
接着很快说出自己的来意:“姑娘既然看了在下的字条,那么想必已经知道在下是为了什么来的。”
他隔着房门端正地一揖:“姑娘若肯成全,在下必定感激不尽。”
房中一时无人应答,只传来“哗哗”的水声。
虞棠耐心等了等。等了许久,还是没人同他说话。
他便又试探地问:“姑娘考虑得如何?若实在不忍割爱,那么在下不便打扰,先一步告辞了。”
这时,房门忽然再一次轻飘飘地打开,里面终于传出一道声音,却道:“公子何故不肯进来?”
这声音竟难以形容。邈渺、疏淡,清傲如仙。但在这花香氤氲之中随着热雾蒸腾,便很有些厮缠且诱人沉沦的魔力。这种魔力,普天之下怕是没几个人能够抵挡。
虞棠打开折扇扇了几扇,不得不说,傅承安有些时候总算还有点用处。
他边扇边道:“不是我不肯进来。而是姑娘你不肯让我进来。”
那声音的主人一怔:“哦?”
旋即轻笑:“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似乎许久没被人逗笑过,这一笑就是好一会儿。
虞棠等她笑完了,也笑了一笑:“算命的说我是命中木盛之人,依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木生火,而水火不容。你这儿这么多水,让我怎么进来?”
“五行相生相克么?”她好像当真将这话细细揣摩了一遍,又笑,“那水生木又怎么说?公子来我这儿莫不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
虞棠摇头:“非也。”
他悠悠地道:“孔子他老人家也说过一句,凡事过犹不及。”
总之无论怎么说,他总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他就是不便进去。房中一时沉默了下来。
过不久,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忽而一阵风起,各式的鲜花自房中涌出,又纷纷飘洒在地。花落缤纷、香雾弥漫,一个乌发雪肤的女子款款从中走出来,高贵凛然不容轻犯,偏又有种惊心动魄的媚曼。
虞棠目光微注,问:“石姑娘?”
那女子盈盈一拜,柔声道:“石绮见过公子。”
虞棠颔首:“果然是天姿国色,名不虚传。”
他夸得真心实意,石绮却幽幽一声叹息:“公子就莫要说些场面话来哄我开心了。”
她眼波一递,带了点谴责。那谴责是无伤大雅的,反牵惹出了种种情思,幽怨而哀伤,教人生出无限怜惜之意。
虞棠一手摇着扇子,微微笑了笑:“那么我就依姑娘的意思,有话直说了。”
他另一手举起一片花的花瓣,是他刚刚眼疾手快自那阵风花雾雨中摘出来的。他就将这片花瓣递到石绮跟前,用一种很真挚的语气说道:“就是这种花,我想向你买一盆,你考虑卖给我么?”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价钱好谈。”
于是他听见,“砰”的一下,房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
这约莫就是不卖的意思了。虞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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