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不在景澄的计划表上,她撑着扶手,语气若无其事:“那,您吉祥?”
贺明霁:“没大没小。”
景澄的指尖轻抚过栏杆边缘,又蜷成拳。她笑眯眯地改口,露出一排整齐光洁的白牙,声音轻快:“哥哥,好久不见。”
“哥哥”刚喊出口,贺明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了起来。
景澄略感疑惑,她酒品不错,属于喝醉就睡不吵不闹的类型,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虽然贺明霁挑剔且有洁癖,但假如她吐了、把贺明霁给弄脏的话,她现在应该还挂在跨江大桥上。
总之疑罪从无,景澄神情镇定。
好在,那缕类似不快的情绪从贺明霁的脸上飞速消失。八月初的清晨,阳光以很轻柔的姿态降落,给院子里的年轻男人也镀上一圈绒绒的光边。
景澄暗自腹诽,现在看着面善起来了。
面善的贺明霁恢复修养:“早上好。洗漱后到一楼来吃早饭。”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几秒,景澄也随之望去,自己昨晚都没换衣服,这会儿赤足踩着露台边缘,头发则在风中乱舞,从他的视角来看,想必很惊悚。
果然,贺明霁忍不住出言提醒她:“衣帽间里有我之前买的睡衣和拖鞋,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先换上。”
“好的,谢谢哥哥。”
景澄踏着光洁的实木地板转身,身影隐没在了窗帘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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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卧很宽敞,衣帽间和浴室相连,如贺明霁所言,里面有新的睡衣和拖鞋——以及未开封的一次性内衣,包装上印着某个线上商超的LOGO。
景澄很轻地吸了口气,冷静吐槽:“别不都是男款的。”
洗漱完毕,她对着镜子,将潮湿的头发向耳后拢了拢,睡衣袖子立马耷耷地落到了手肘上,大半截手臂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景澄身高171,穿上睡衣后还有不少余裕,她甩了甩垂落的袖口,真不合身。
“所以,他应该和以前一样,不喜欢留人在家。”景澄的思绪不自觉飘到很久前。
可能,是她高一的时候。
同班同学来家里一块做课外作业,有个男生低血糖晕倒了,想借用她房间的沙发休息片刻,贺明霁恰好下课回家。
尽管男生一再表示他这是老毛病,没有大问题,躺会儿就好,她哥哥还是热心地拨了120,用担架把男生送到了医院。
然后大晚上拆了沙发套扔进洗衣机,理由是鬼扯的“低血糖会传染”——景澄从那天才知道,贺明霁洁癖的辐射范围是以他的房间为中心,辐射全家。
她叹了口气,打量着睡衣,这完全就是贺明霁的尺寸,可以想见,等她走了,这身衣服会是什么结局。
“咦,昨天什么时候磕着了。”
景澄举起手腕,一道窄青分外显眼,记忆仍然空缺。
她终于对自己的酒品也开始产生动摇。
不再多想,她下楼,去找贺明霁报道。
旋转楼梯和走廊相连,通高的空间自上而下,景澄循着食物的香味飘到餐厅,她好奇地辨认食材,流理台上,陈列着已经洗好的蔬果,颜色清新,一旁,火腿经过预处理,已经切成了均匀薄片。
“哥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她清了清嗓子。
——大量事实表明,刚回家的孩子通常会下意识好好表现自己,和家长一同呈现出短暂的“天伦之乐”的氛围。景澄遵从这一自然规律,务求守护好这个家。
身旁的人俯身时,发间犹带湿漉漉的水汽。
贺明霁又闻到了那股淡而清甜的苹果味。
他敛起眸中的不适应,而后不动声色地与景澄隔开点距离。
景澄便只看到他的手指晃过眼前,拿起鸡蛋,利落敲开,卧在了火腿上,鸡蛋冒出滋滋的声音,和火腿一道混杂出食物强烈的香气来。
贺明霁专心致志地观察着蛋清的凝固:“不用,再等我一会儿。”
景澄从善如流地坐到岛台边上。
直到这时,她才终于有空隙观察贺明霁的住所。
贺明霁是在她出国后才买下这儿的,她没来过,却有种熟悉感:连续的白墙,干燥柔亮的木地板,足以容纳大束阳光的深褐色落地窗。
她又侧过眼望向窗外,泡桐树下垒着花池,陶土红的粗糙肌理被草叶垂盖住。
这里很像她和谢筠、贺明霁曾经在宜泽共同生活过的家。宜泽变革不断,宜大家属院也纳入了城市规划更新,就像昨天老街的酒吧一样。
是巧合?现在装修流行怀旧?景澄不自觉地晃着腿,看向贺明霁的身影。
贺明霁正在将番茄切成厚薄均匀的片状,铺在烤过的面包上。一道柳叶似的白光擦过他低垂的眼睛,是他手里的刀反射过斜照来的太阳。
贺明霁:“在看什么?”
景澄被抓了个正着,她收回目光,抿着梨涡笑得灿烂:“我有点饿了,想快点儿吃早餐。”
贺明霁的手微顿,面不改色地又拿过几枚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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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盘放到了大理石的桌面,发出清脆的低响。
刚刚说得确实也不算假话,从闻到食物香味的那刻起,景澄的胃部就开始强烈抗议昨夜受够了酒精的虐待,急需要被热食填满。将蔬菜和火腿一块儿送进嘴巴里后,她卷了卷煎蛋,一口就吞了进去。
台面上推过来一杯热牛奶,景澄心满意足地被填饱,再看贺明霁,他端着杯热美式坐到了另一边,并没有分享早餐。
景澄后知后觉,原来一个鸡蛋是她的,另一个鸡蛋也是她的——她捧着牛奶啜饮,不禁联想起从前考试时常写的作文素材。啊,这个人就是娘……
把番茄和烤面包片也送入獠牙,景澄结束这顿早餐。
“吃好了吗?”贺明霁放下手里的白色瓷杯。
景澄一派乖觉:“嗯。”
贺明霁点点头:“你的行李我已经让人去拿了。我从妈妈那知道你申请了间隔年。是学业有压力?”
来了!久别重逢必备的谈心环节。景澄坐得端正了些:“谢谢哥哥。学习顺利,我给你看过成绩单的。”
全A,接近满绩。贺明霁知道景澄成绩一向很好,不然,她两年前也不会拿到offer走得那么的顺畅。
没听到妹妹继续讲明原因,贺明霁也没再问。
他微微颔首,又慢声道:“妈妈希望这期间你住在宜泽,由我照看,兼当你的监护人。所以,有些事情需要和你提前商量。”
景澄肃容:“我也有事情想和哥哥商量。”
贺明霁一脸平静,直截了当:“你想继续自己住是不是?不行。”
景澄立刻辩驳:“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贺明霁点头,表示对这句控诉的认同。
默了几秒,景澄慢吞吞道:“我们生活习惯会有冲突。你看,昨天晚上就很麻烦哥哥了。”
贺明霁不为所动——半个小时前,李瑜到了景澄住的酒店。准确的说,是青旅,六人间。
李瑜一惊一乍:“景澄小姐的行李居然只有一个登山包这让打货车来的我相当尴尬。”
贺明霁对青旅没有意见,但无论如何,他无法放任妹妹再次背着登山包勇闯天涯。
那就又和两年前一样了。
“家属院已经没了,你住在别的地方,我们都不会放心的。而且昨晚,”
景澄抿着唇,专注地等待他的话,那双潋滟的眼睛微微上抬,太像在谨慎试探的猫。
贺明霁气定神闲:“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昨晚的事情。”
“昨晚我上错车?那是意外。你车的颜色和我打的车是一样的。而且你也没拒绝我,我才一错再错。论理,哥哥也有不对。”
贺明霁不沿着她的话自证:“你甚至都没想过要确认车牌号。”
景澄:好狠心的人。妈妈,我被早晨的光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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