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目略赏,这竹林处于三山正间,是灵脉汇聚之地,得天独厚。正如花余所想那般,在此静心修炼事半功倍,因而答案显而易见:枕不识精挑细选的沃土被人借篷使风,加以利用成了个养地。
虽说其法不道德,却是极其好用的。毕竟仙人选的墓地,自当是经过披沙拣金、无可挑剔的好地方。对此,花余见怪不怪——前人既然栽树,后人因何不乘凉?
自己千挑万选的地方被用来害人,心中自然存有怒火。反观这枕不识的神情怎么能一如既往,毫无变化呢?
花余收神不想,只当他是仙人脾性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专注眼前事,奇怪道:“所以你想做什么?”
枕不识道:“自然是挖开看看啊。”
花余嘴角似有抽搐——感情损的不是您的阴德。他瞄一眼旁边兀自加油鼓气的二毛子,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旋即低语道:“晚上再来吧,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鬼魂觉得有理,若是教二毛子瞧见,怕不是要吓晕过去。于是几人打道回府。花余路上寻思着:“这邪修做事好没道理,难不成还有掘人坟墓的爱好?无冤无仇夺人性命属于滥杀,邪修当真是死有余辜。”
转身预备去看看那些暴毙之人。他对自己的判断是肯定的,但许多事非得亲眼目睹后才知是否偏颇,万一此时与邪修无关,也不能平白冤枉人家不是。
到了停丧屋时,二毛子伴在花余身侧,前前后后又是扇风又是递茶,总归殷勤至极,是其余人平生未见的。原先暗想仙人都是高雅骚人,坐而论道,定是不愿看这已逝之人的惨白面目,谁知仙人竟主动要看。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然求之不得。
毕竟眼见为实。即便仙人德高望重,却也未必能够一言蔽之。万一出现差池,这可是整整一村人的性命,容不得马虎行事。
花余走到一具尸体前,二毛子即要将白布扯下观测,却被他出声制止。死者亲属在侧,就没必要徒增伤心了。他伸手探上尸体手腕——生机消失,死气沉沉,确实是被夺了生气。
枕不识:“不是已经确定了?怎么还是来了。”
花余:“人命关天,谨慎为上。”
枕不识奇道:“非亲非故,为什么这么帮他们?就不怕治不好被反咬一口?”
花余不假思索:“行事,于己论心,于人论迹。尽力而为,自当不计后果。”
枕不识轻笑一声。平平无常的笑容,却意外看出嘲讽之意。花余眉宇一蹙,道:“个人见解,你不用在意。”
枕不识“嗯”了一声以作应答。
他转身询问那些眼眶红肿、眸中含泪的人:“据上一次有人暴毙,相隔多久?”
一人道:“三日。”
又问:“三月前有什么人去世了吗?”
回:“三月前没有,但五月前,住在村口的村长夫妇因劳累过度去世了。”
再问:“这村长夫妇有孩子存留在世吗?”
二毛子抢答:“陈老六。”
“陈老六”这名字熟悉,似乎是听到过的。二毛子立即解答道:“就是那个最后被您救出来的人。不过他啊,是赌徒,败光了村长夫妻俩半辈子的积蓄。以前靠着爹娘活得还算有些人样,现在嘛……啧啧,被人打断了腿,蓬头垢面,生活不能自理似的。”
二毛子自然是看不起这个孤注一掷的赌徒的。要不是村长夫妇以房抵债,就凭陈老六欠的那赌债,早被人剁手剁脚,哪能像现在一样平安无事地四处晃悠?
平日里喊他一声“六哥”,不过是看在村长夫妇待人宽厚、好善乐施。不然谁能对着他喊出一声“哥”?旁人喊喊,他应应算了,偏要作威作福,真认为别人看得起他?
二毛子哼了一声。
花余道:“你们是怎么寻到那墓室的?”
二毛子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想着仙人竟要秋后算账,于是装聋作哑,默不作声起来。见此,花余继续道:“我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修士在你们眼里有那么小肚鸡肠吗?
二毛子放下心来,道:“陈老六啊,据说是在他爷爷那辈的时候伺候过一位仙人。仙人见他们一家良善,便丢给一包钱袋子,指了块地说:‘我身体受损,滞留此地,请帮我建座墓,要深埋地底。魂魄需滋养沉淀,莫要让人前来打扰。百年后再挖掘而出,当时定会有重礼答谢。’谁能想到,挖出的仙人竟是您。”
他瞄向枕不识所在位置。花余不禁心道:“这人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要以龟息之术躲藏?不过派人挖自己,还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呢。”只是……“百年”这时间应当不对吧?看来是提前被唤醒了。
他继续问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回道:“这两天没看见他,可能在赌坊吧。赌徒嘛,滥赌成性,出了赌场也无处可去了。”
花余心下了解。村民死亡周期在缩短,凶手在着急。可山中灵气那样充沛,究竟为何情急到吸收生气?
这陈老六……总觉得这两日有见过。不过一个玩物丧志的赌徒,应当掀不起什么风浪。
花余稳了稳欲坠的身子。或许是昨日睡得晚,清晨被早早敲醒,又上山下山忙碌一趟所致。花余现在头昏脑胀,回到二毛子家后只语未言,就安安静静躺在床榻昏睡过去。
枕不识飘飘悠悠地坐在床榻上,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床上人。修士身体没那么不堪一击,不至于走两步路便劳乏过度、昏昏欲睡。作为魂体,他不能探查花余的脉象,不免担心。
可榻上人却浑然不觉,呼呼大睡,来回翻了几个滚,紧紧抱着被褥不愿松手。这睡相是极差的,但看着却又令人莫名心安——可能也极少能有这样单独相处的岁月吧。
遥想之前,花余对他总是太过恭敬,甚至带着些许疏离。为了让他放松、不那么刻板,枕不识经常让师兄师姐的徒弟带着花余下山去玩,但适得其反。次次都是花余拖着后面几个回到山门。他似乎偏爱长成一副成人模样,做事说话一派老成。
很是喜欢管着他这个做师尊的——管的不算多,唯有两件事情不让做:“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一度让枕不识认为自己是收了个小祖宗。
枕不识在山门的屋舍是在一片竹林之中,床榻正好对准敞开的窗。他很是喜欢趴在床榻上看书,享受阳光雨露的气息,但花余总说这样不好,让他坐正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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