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其正如冕
罗进财刚才张牙舞爪一通输出,现在如果要收住,又颇为没面子,而且还不知道这书生是否信口雌黄。
正当罗进财踌躇之际,从后院中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
“罗叔,小姐要请这位公子借一步说话。”一位十六七岁的双鸦髻少女转出屏风。
罗进财急了:“青梅,老爷之前——”
青梅没搭理他,走近苏照归,提起裙子盈盈福身:“小姐请公子一叙。”小侍女招呼之后又活泼地巴巴问:“公子,我这个动作标准吗?”
苏照归若有所思,随即点头:“礼由心生,心诚则准。”
青梅眼神发亮:“太好了,我就怕练得不好丢小姐的脸。”
罗进财一拍桌子怒:“青梅!”
青梅吐了吐舌头,讨好地笑道:“罗叔~你最疼小姐了~”
罗进财扶着头,随即又凶巴巴地挥手:“惹恼了老爷,你自己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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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大老爷有一年龄正好的闺女,听说前两月间,歧郡的大贤孟非府上走水了,死了不少下人,如今在歧郡四地采招新人,就心生憧憬,想要进府,成为孟家使女。
刁大老爷如何乐意自家娇生惯养的闺女去给别人家当下人——可那是孟非的府上,孟非虽然已经退居歧地,事宜都交代吩咐给京师诸人,到底还担着“文通门”大师兄的名头,半年前有关闾子秋的逐门令,也有孟非首肯的意思在里面。否则帝师闭关间谁敢做这个主?
传言说孟非府上哪怕一个侍女,气度都堪比公侯贵女,而且还有机会被孟非收为弟子。虽然村中没人真正见过。但不妨碍刁小姐怀着憧憬,在她极力劝说下,刁老爷最终答应了。
故而刁老爷给她请了胡老伯来教授书经诗文,美其名曰“延请西席”。老胡生虽没入“文通”,到底得了一块木劵,用刁老爷的话来说——哪怕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到底瞧见那公鸡一眼了,教个咯咯哒总还是会的。
胡生尽心教了一个月,那姑娘稍微背得些诗书短句、学了些礼数。这两日忽然又有新消息传来——闾子秋伏诛后,《圣统秘典》却没找到,帝都怀疑的视线便立刻集中到孟非这位文通门的大师兄头上,否则闾子秋为何要逃到偏远的歧郡?
当初,孟非下令将闾子秋逐出“文通门”,他们理当势如水火。但也有传言说,其实孟非和闾子秋是过命的交情,他们只是在演一出戏。
无论如何,现在盛传的流言是:闾子秋之死牵连到孟非,大贤府上如今日子也不好过。
这消息一传来,刁家老爷吓住了,止住了让女儿去孟非府上的心思,匆匆停了胡老伯的“教学”。
胡生想要结清之前的“学费”,好歹教了一个月,地里的事都耽误了,却只是被管家罗进财赶了出来。胡生前后去了几次,每次都无功而返。
胡生将此事倾诉给苏照归,本来只做抱怨几句,自认倒霉,也不指望从铁公鸡嘴里抠食,但苏照归主动提出,愿替胡老先生走着一趟,去那刁府上试着“讨债”。老胡生劝阻不成,只得答应,并叮嘱苏照归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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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精致的镂空窗棂,斑驳地洒在锦缎地毯上。房间内,一缕清幽的茉莉花香与檀木的沉香交织。小姐坐在琴案前,眉宇间流露出淡淡忧愁。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小姐起身,拉开房门。
青梅丫头带着一位身着青衫的儒生站在门口,那书生头戴竹笠,气度温润,有一种自怜的沉郁和怜人的悲悯之感。透着冷静与智慧。
小姐一时失神,连忙欠身施礼:“公子来访,有失远迎,请进一步说话。”说话间迎人进屋看座、上茶。
儒生拱手还礼,温和地说道:“小姐不必多礼。在下听闻贵府拖欠西席费用已久,特来替胡老先生讨个公道。”
小姐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轻声:“胡先生尽心教我,父亲却……小女子心中实感愧疚,却又不敢违逆父亲。”
苏照归听后,点头道:“小姐心善,在下佩服。然则,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之事,何况胡老伯年迈体衰,需这笔费用以度日。在下斗胆,请小姐出面劝说令尊,尽快结清,以解老人之忧。”
小姐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时眼中已有了决断,她轻声道:“公子所言极是,小女子愿尽力一试。但公子须将与文通门人之间的关系说清楚。”
“有其事,详情却不便为外人道。恕不能相告。”
小姐露出明显失望之色:“那父亲必不会信。”
苏照归一叹,心想:是否与文通门有关系,与此事何干?不依理,不循例,以势压人,又畏惧更高之势。胡老伯来讨说法的那几次,这位小姐并未曾请他相见吧?这小姐看起来也不像出不起私房钱,终究还是畏惧违逆父亲。
苏照归嘴角微哂,只说:“在下不做作一番,也不会被小姐请来后院,对么?”
小姐脸色涨红,旁边青梅急了,抢白:“给你脸了还!怪起我们小姐来了!她一直烦恼这件事呢。”
小姐连忙呵止丫鬟,又欠身:“请公子继续指点。”
苏照归瞥见小姐房里的琴,道:“我并非怪小姐。你问我详情,好去说服父亲看在和文通有关系之人亲自过问的份上,不要昧下胡老伯的债,是有分寸的。”
青梅急脸:“那你还!”小姐又止她,摇摇头:“嘘。”
苏照归顿了顿道:“因为刁老爷就是这样的人。小姐是最了解令尊的。在下虽今天第一次听说他的事,也大致明白,要让刁老爷改变主意,必然不是什么‘理’,而是‘力’。”
青梅听得懵懵的,小姐却默默点头。
“世人皆如此。”苏照归用一种近乎冷静到平淡的声音说,“何况,小姐也并非全信我与文通之人关系匪浅。”
小姐连忙道:“本来是半信半疑的……但见了公子的气度,叫人不得不信。”
她虽从未见过文通门人,但莫名觉得,就该是这样的——心思通透,坚持原则。泰山崩于面,心中仍秉着一个“公道”,所以绝不会失仪态。知人心与天性的世故,明知不可为仍要去努力,且完全自己承担这种选择的人。她无法形容出来,只凭感觉这是很难也很了不起之事,能做到的人,不是文通门人,也胜似文通门人了吧。
“所以,小姐,重要的并不是我与文通门人的‘详情’,而是让刁老爷相信我,就像你几乎相信了我一样。”
这也是“一种势”。
“公子待如何?要去见我父亲吗?”
苏照归道:“此为家事,由小姐私下单独去劝说才是最合适的——但要叫刁老爷知道在下分析了一些利害。”
小姐:“请公子不吝赐教。”
苏照归悠悠对小姐说了一些低语,继而恢复正常音量:“背熟了去告诉令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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