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丝毫未挪步的“新娘”还剩四名。
除开苍穹门浑水摸鱼的三位外,另一女子自打上山便未曾说过话。
她的长相不算出挑,身材却是极好,细腰长腿,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阶上一名女妖扭动腰肢款款走下来,至四人跟前:“尊主请诸位姑娘同侍。”
洛朝闻言,一张俊秀的脸沉了沉,几乎要滴出墨来。
四人跟着女妖走,洛朝有意放慢了脚步,对沈、林二人低声道:“拼了?”
沈宁摇头:“对方人数太多了,还不到时候。”
林娗同意:“单凭我们三人,恐怕敌不过座上那妖。”
洛朝踏上第二级台阶,迟疑道:“可若这样下去......”
沈宁:“至少得等我们中有人先接近他后再发招,攻其不备,能安全逃离的可能性才最大。”
是的,能逃掉就不错了。
洛朝想到方才少女惨死之前的场景,咽了口唾沫:“可若如此,接近他之人,怕是......”
沈宁点头:“所以必得由此事上受伤程度最小的人去做。”
洛朝低头:“可女子谁不在乎——”
他感到两道视线牢牢粘在背后。
沈宁语重心长:“洛师弟,保重。”
林娗面色郑重:“洛师兄,万事小心。”
洛朝:“......”
片刻后。
洛美人顶着副比哭还难看十分的笑容,开口便劈了嗓子:“尊主有何吩咐?”
玄桐皱眉——打从他第一眼看到这人时总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宽肩大脚,身上全无丁点女子该有的柔态,唯脸还算上乘,但这上乘又有些女子男相的味道。
他的眼神不自觉穿过洛朝,最后落在沈宁身上。
为何还是觉得此女子如此眼熟?
一定在哪里见过。
洛朝本是男子,骨宽身长,见状身子往旁移了移,便将男子视线尽数挡住了:“尊主想让小女如何做?”
玄桐正为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沈宁有些焦躁,闻言,冷冷吐出两字:
“滚开。”
洛朝陪着笑:“可是小女何处惹得大王不快了?尊主莫生气,小女可以改。”
沈宁暗暗对洛朝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男主,拿得起放得下。
玄桐却不买账,丝毫不“怜香惜玉”,抬手将洛美人往旁一推,竟没推动!
“......”
他愣了愣,旋即燥而生怒,加了五六分力,击在洛朝肩头。
洛朝眸光一凛,极其巧妙地将身子往后一倾,将此掌掌力顿卸下八分,而后佯装击中,身子往旁一歪,似病西施般摔倒在地。
正当洛朝想努力挤出几滴人见尤怜的泪珠时,忽觉得胸口一轻,若有所感一低头,从衣摆下掉出的两个馒头正咕噜噜往前滚了半米,最后躺倒地。
他脑袋轰隆一声——彻底哭不出来了。
玄桐:“......”
在场众人:“......”
正在这时,殿门嘭地一声,被一牛头侍卫撞开。
座首的男子从馒头上挪开目光。
牛头侍卫还没到阶下,便被一股无形的妖力掀翻了十丈之远,径直摔出了殿外。
男子从长榻起身:“竟胆敢败本尊的兴,想死吗?”
那牛头侍卫也不知是四死活,趴在地上不动了。
玄桐缓缓蹲下身子,屈尊降贵地伸出两根手指将洛朝下巴攫住。
周围女妖无不捂嘴“咯咯”笑起来。就连自诩见过世面的秀娘都惊讶不已,没想到七名“新娘”中竟混了个大男人。
若非图谋不轨,便是有别样的癖好了。
玄桐眼底已浮现出杀意。
“尊主!”
只见刚刚那名牛头侍卫竟抬起了脸,五官已被鲜血模糊,颤声道:“他、他、他来了!”
男子不悦:“本尊眼下心情不好,无心见客,不管是谁,让他滚!”
侍卫两腮肿胀,说话也不清不楚:“来的是、是村、村、村出!”
男子竟是听懂了,愣了片刻,眸中闪过异色:“你怎不早说!”
旋即他震袖一挥,牛头侍卫扎扎实实撞在竖起的钉床上。床上的女妖行动灵巧,凌空一翻,稳稳落在地面,只留下个痛得吱呀乱叫的侍卫。
沈宁心中甚奇:黑莲花不是妖界战力最强的那个吗?还有谁能让他如此失态?
男子此时面色慌乱,竟连洛朝男扮女装一事都无暇顾及了。他从侍女手上接过外衫穿好,拢了拢衣襟,行至殿口,吩咐守在外头的侍卫几句,便匆匆离去,没留意到长坠在地的衣摆上粘了巴掌大的纸鸳。
自玄桐走后,女妖们各自穿衣、收道具、撤果盆,动作利落,步轻无声,像一缕烟似得,扭着水蛇般的腰肢,飘向殿外。
没过多久,被钉床刺出一身血窟窿的牛头卫狼狈无比地捂住尊臀,一瘸一拐走出大殿。
殿门合上,五人被关在殿中。
秀娘得以死里逃生,只觉浑身一软,瘫在塌上。
那名从未开口说话的女子面无表情走到秀娘身边,扬手”啪“的一声,毫不留情地在秀娘左脸扇了一个耳光。
秀娘捂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女子。
“啪”
又是一记耳光扇在右脸上。
秀娘歇斯底里喊道:“你疯了?!”
女子不顾秀娘挣扎,扯住她的长发将人拽起:“疯的是你,贱人。”
话音刚起,包括秀娘在内的场上四人皆愣了——说话人的嗓音分明就是个少年!
沈宁大脑宕机。
这信息量好像有点大啊。
秀娘短暂震惊后,喃喃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年:“我说你疯了,不仅自己上赶着送死,还要拉大家陪你一起死,心肠歹毒如蛇蝎。”
秀娘这才反应过来,少年指她劝说男子让众“新娘”共同服侍一事。
可谁又不怕死呢?无非不在己身不知疼罢。
但那时她明明已将声音压得极低才是,中间还隔着九级长阶,怎么可能......
秀娘反应过来:“你是......修士?”
少年将她推倒,冷嗤一声:“我是什么身份与你何干?”
他两三步走到洛朝身前,转头看了地上两花白的面馒头一眼:“愚蠢。”
洛朝:“......”
一个时辰前,他被两位侍女引进浴室。待门侍女转身关门之时,他趁机将人放倒。之后理所当然直接跳过了沐浴这步,为不乱计划,一咬牙将那“有碍观瞻”的衣服裹在身上。
由于衣服都是给女子准备,他骨架太大,本是抹胸拖地长裙,愣是给他撑成了及膝款。
至于梳妆更是难上加难。他只得半靠记忆半靠猜测完成了全过程,最后胭脂上得重了、眉毛描得粗了、口脂涂出了唇,又照着倒下来的侍女参和点创造发明梳了个别别扭扭的头。
洛美人经过自己这番折腾,切实应证了那句“浓妆不如淡抹“。
少年指了指馒头:“你若是将它们用纱缚在胸前,此刻便不会露馅了。”
沈宁看着少年凹凸有致的身材——这一身得浪费多少粮食!!!
洛朝为人本来谦和,闻言条件反射脱口一句“多谢指教。”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指教”究竟是什么,他回得这句话又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脸微微一红。
少年颇为大度地挥了手:“小事。不过嘛,假的就是假的,被这贱人一坏事,怎样也得露陷。”
他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了洛朝“香肩”:“就凭你方才仗义之举,小爷我愿交你这个朋友。小爷姓黄,单名一个旻,你叫什么?”
“洛......”洛朝哽了一下“春花。”
有“沈三”珠玉在前,“洛春花”听上去倒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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