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尚安愣了愣想说些什么,身体却已经因为重力而落入了那人怀里:“你……”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箬笠下的人面如冠玉,浓眉压眼睫毛狭长,五官棱角分明,无论谁来评价都会说是万里挑一、难逢敌手的俊美。不过琥珀色的瞳孔外加略微扬起的下巴,让这英武俊逸中又多了一重威慑力,令生人不敢随意靠近亵渎。
可这攻伐四方的征服者此刻向下垂着头,堪称小心翼翼地凑近源尚安与之对视:“怎么又给自己弄发烧了?”
源尚安不大适应他这幅模样,记忆里这人分明该是语带调笑神采飞扬的。
他顿了下才道:“兄长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在汾州追击匪徒,他们一路西逃,我便率军尾随,”源素臣道,“没想到他们的老巢也在夏州。”
“况且……”源素臣松开了手,神情划过片晌犹疑,“这也是我一直想来的地方。”
“……什么?”
源尚安甚少听他谈及往昔,一瞬有些不明就里。唯见他琥珀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阴沉天幕,其间似有流云翻滚酝酿骤雨。他的过往似也蒙上烟雨,扑朔迷离不得其解。
可源素臣没给他考量的机会,他边说边取下头顶完好无损的斗笠扣在了源尚安头上,又给他披上了蓑衣。
源素臣抬手给源尚安系好了蓑衣的带子,斟酌了片刻才又道:“这两日外头都会下雨。”
源尚安怔愣了下,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天气,可须臾后却忽地理解了他不忍明言的暗示:
这两日都留在我这里吧。
“好。”
见他似有心事万千,源尚安便动了揶揄打趣的心思:“怎么见我还要愁眉苦脸的,莫非是为刚才的事生气?别担心,我不要紧的,后头这几日我都赔给你,如何?”
源素臣望了他一眼,隐约含着责怪的意思。片晌后道:“那家伙是谁呀,干嘛和他跑到深山老林来?”
“他么,我看可能是个逃犯,挟持我想和你们对峙罢了,”源尚安忍不住唇角上扬,“我原本给他指了条明路——”
源素臣不解:“他不是丢下你跑了?”
源尚安双唇一阵抽动,似乎忍得极为辛苦,少刻后终于放弃抵抗彻底破功大笑起来:“那他完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源素臣:“……”
这家伙果然是只不怀好心的狐狸。
年少时源素臣便一眼看透了这只狐狸的本质:披了张乖巧懂事、勤恳好学的皮,以此博得长辈欢心,实则等人一走就暴露了狡黠顽皮的本性。
而不熟悉源尚安的人都很容易被他沉着机敏的外表蒙骗,以为这是个运筹帷幄又沉稳干练的领袖人物。
其实许多时候他只不过是在享受戏弄人心的乐趣。
譬如此刻,源素臣瞥了眼身侧连声大笑又藏不住狐狸尾巴的某人,好意提醒道:“当心玩火自焚。”
毕竟他看出来项连那家伙也是自幼习武的人,要是因为此事而记恨上了源尚安并暗中计划报复,多少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麻烦。
源尚安咳了两声收住了笑:“那是他自找的,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他可是好心好意给人指了条出路,诚心希望和项连达成合作的。谁叫他中途犯了疑心病,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要又溜走了。
源素臣瞄了他一眼,觉得实在太像是一只狐狸在冲他好整以暇地甩尾巴。
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都快甩到他脸上来了。
源素臣问:“你既说他计划挟持,怎么半路又跑了?”
源尚安笑得太狠,不得不缓了一阵才从怀里掏出那个小药瓶,故作神秘道:“因为这个。”
源素臣接过闻了一下,立时蹙眉:“这是……”
源尚安知道他明白了,又把瓶子抽了回去,轻叹道:“留了一手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若是答应合作老老实实,我自然会把解药及时给他。眼下他不答应,那就只能自讨苦吃。”
他微微摊开了手,一副无辜模样,遗憾道:“这就怪不得我了。”
“你真是……”
源素臣卡了许久也没能找到恰当的词形容,最后只道:“多大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这话源尚安听了不乐意:“虚岁二十四了,什么小孩子。”
源素臣哈了声:“你就是九十四了我也比你多活了三四年呢。”
源尚安心有不服想争辩,却见前头火光霎时亮如白昼,为首的汉子一身铁甲高大健壮,只是左眼处戴了片黑色眼罩遮掩刀疤——他并非眼球或是视力有损,而是担心那道狰狞伤口露出来骇人。
这武官见源素臣后先欠身抱拳:“少主,庙中流民一共三十八人,我等核查无误后已将他们暂时接至营地。”
源素臣点头以示认可,又吩咐道:“戚玹,你带人把那逃走的青年抓回来。”
戚玹顿了顿,神色有些难堪:“少主,那个……”
源素臣眉头微蹙:“怎么,又叫人逃了?不是说叫你带人把这树林堵死么。”
戚玹停了少顷才讲了实情。
原来源尚安给人的药丸里早就提前做了手脚,是以项连跑到半路便感觉下腹传来一阵鸣叫。可此刻逃命要紧,他只得强忍着肚中不适加快脚步。
“站住!”戚玹带人即刻赶来,将树林围得水泄不通,“别叫他跑了!”
见状项连拔刀相向,戚玹也立时姿态戒备,可下一刻身后噗的几声响动传来,项连脸色骤变,也顾不上许多忙解开衣带钻入草丛。
难以言喻的动静气味袭来,戚玹愣了片刻,旋即捏着鼻子命令人等会儿拿来绳子把人捆上。
他说着有些尴尬,却不想源尚安闻言心知整蛊得逞止不住想笑。源素臣分别扫了一眼二人:“既然捉到了那就尽快回去,别耽搁了。”
源尚安转头问:“你当真抓到人了?”
“是。”
源尚安揉了揉太阳穴,又道:“你把他单独关押起来,暂不要提供食物,保证不死就成,我要问话。”
他还想吩咐一些什么,可眼前莫名其妙开始摇晃起来,源尚安只觉两脚踩上了棉花,这一下栽倒是再也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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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源尚安业已躺在了军帐的床上,他望着乳白的帐顶迟疑了片刻,想说些什么一时却开不了口。
倒是守在一侧的乔沐苏先道:“醒了?醒了就好。”
他伸手摸了下源尚安的额头,复又道:“已经退烧了,不过还需在静养几日才能痊愈。”
源尚安觉察到他言语时有些愧疚之意,于是便道:“此次虽有差错,但我并无大碍,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只是下回务必牢记在心,切不可再犯。”
乔沐苏轻嗯了声,源尚安又道:“你把方才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我听,我要知道他怎么制造的混乱带我离开的。”
乔沐苏道:“他先是说官兵来了得有一个人通知方才撤离的百姓折返,我便要云昼看着你,自己先去庙外喊人回来。但是当我再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
他话未说完,帐外忽而传来云昼哭求谢罪的声音:“……先生,是我对不住先生,我……”
乔沐苏拉开营帐一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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