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了。
昨天，秦王没来。
过去的几天，在滚滚浓烟中猎猎招展的大唐龙旗，就是城头士卒的鸡血。
站在城头，林溪能很清楚地看到远处唐军为了冲破敌军工事，一次次撞向刘黑闼的防线，奋不顾身、血肉横飞。
也多亏他们在外围吸引火力，攻城压力减轻不少，敌军的云梯和撞车没那么密集地砸过来，喘息的空隙多了几分。
不过，过了刚开始的焦虑期，不知是适应了独当一面、命悬一线的重压，还是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战死城头的思想觉悟。
虽然身体愈加像被榨干的破布，精神却突然轻松了许多。
确实，现在这情况，守得住是她的本事，守不住也算是尽了本分，毕竟连大魔王李二都打不崩的战斗队伍。
想到外面主营大帐中，同志们连夜大会小会的开着，着急上火抓耳挠腮的样子，她不由咧嘴一笑。
或许因为快到周末了，今天的攻势异常凶猛，甬道如毒蛇吐信般延伸，估计用不了两天就要直抵城下。
若真如此，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林溪已做好在城头持刀肉搏到底的觉悟。
所幸，今儿天气阴沉如锅底，北风咆哮如狼嚎，卷着枯草雪沫，撕扯得旌旗猎猎作响。
敌军只打到下午申时，便收兵回营，估摸着去吃饭了。
林溪站在城头，咳嗽着吐出一口灰尘，摘下粗麻布巾抹了把脸，血污混着汗水糊得像个花猫。
抬手拍了拍常乐的肩膀，沙哑道：“弟兄们，歇口气，晚上加紧巡防。”
常乐点头，咧嘴挤出个笑，递过一袋冻硬的胡饼：“将军，吃口垫垫。”
这时，一名军士踉跄跑来，脸冻得通红，眼中却闪着狂热的光，指向城南高地，嚷道：“将军！看！龙旗！”
借着天边最后一抹昏**光，主营的赤红龙旗在十里外猎猎招展。
林溪心脏狂跳，血直往头上涌，眯眼细看，是旗语——今晚亥时突围出城，大军将在外围接应！
不守了？！放弃！
哈哈哈！说实话，那一刻几乎没有半点义愤或不甘，只有无以言表的、劫后余生的狂喜！
按照进程，该守的城也守了、该打的仗也打了，现在是李二传令
弃城，她没有做任何违背原本发展的改变。
那说明，原本这城它就是没守住啊！
诶呀，弃就弃了吧，反正最后也是咱这边稳赢，把她这么优秀的人才消耗在这鬼地方才有大病呢！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突围。林溪咬紧牙关，只要今晚冲出去，这关就算是过去了。
夜幕沉沉压下，林溪紧了紧满是血污的甲胄，回头望向身后仅存的几百骑兵，“开城门！”她哑声喝道。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
林溪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身后马蹄声如闷雷，残军如一把尖刀刺向敌营。
敌阵果然大乱！
借着摇曳的火光，她看见刘黑闼的防线像被撕开的破布，本该严密的包围圈此刻竟七零八落。
远处的唐军主力正在猛攻，而近处的守军却像是被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吸引。
东侧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隐约可见晃动的旌旗如怒涛般在敌阵翻涌咆哮。
“冲过去！”长刀划出一道寒光。鲜血溅在脸上，温热腥咸。耳边箭矢呼啸，身旁不断有人**，但队伍仍在向前突进。
就要出去了！远处已经能看到唐军的火把如繁星般闪烁。
林溪心头狂跳，喉咙发紧——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就在这时，她余光瞥见一队人马正逆着他们的突围路线，如利箭般射向洺水城，在乱军中撕开一条血路，直奔城门而去。
她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转头望去，随着最后一匹战马消失在城门洞的黑暗中，城门随即轰然关闭。
“不是放弃.是换防啊”
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刚出口就被寒风吹散。
倒也情有可原。
唐军在熬，刘黑闼也得熬。
若城里先崩了，让敌军据坚城而守，再想夺回不知要填进去多少条性命。若要内外夹击，确实需要一支生力军
寒风扑面而来，林溪眨了眨眼，睫毛上凝结的冰晶簌簌落下，一道道暗红的水痕顺着铠甲静静淌下，蜿蜒着渗入甲缝。
“将军！”常乐在身后哑着嗓子喊道，“秦王的人马到了！”
远处接应的火把连成一条游动的火龙，越来越近。林溪最后望了一眼洺水城，轻轻踢了踢马腹，战
马迈着疲惫的步子向前走去。
“林郎！这边！”
秦琼策马奔来，铁甲上结着薄霜。他一把抓住林溪的手臂，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一抹温暖的笑。
“贤弟，辛苦了！是我对不住你，没截住刘黑闼。不过这几日他消耗不小，秦王已定策，明后日就会大举攻城，里应外合焉有不破之理！”
林溪闻言，轻轻点头，动作迟缓得像耄耋老人。她的视线模糊不清，远处的火把化作一团团晕开的光晕，在飞雪中摇曳不定。
彻夜奔波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感觉自己随时会从马背上摔下去。
秦琼见她面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也不再多说什么。
“累坏了吧，”他放柔声音，“走，回营好好歇歇。”
林溪垂着脑袋跟在后面。心脏在胸腔里突突跳动，每一下都牵扯着隐隐作痛。眼皮很快就要黏在一起，视线里秦琼的背影渐渐**成两个、三个.
突然，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二、二哥，”她喘着气，声音控制不住的发颤，“换防的是谁？”
秦琼回头一笑：“放心吧，士信替你，绝对没问题。”
林溪的脸庞淹没在黑暗中。
秦琼故意把语气放得轻松，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温暖。
“我这个兄弟啊，平日可不是什么积极人，这次不知怎的，非要嚷嚷着让秦王派他带人把你换出来。”
他摇头笑了笑，眼底却带着一丝感慨，“说啥别人他管不着，就是他林哥的安危谁去他都不放心，非得亲自看着你突出来才行。”
“不过也好，他的本事我有数，要换别人，单是杀穿刘黑闼军阵就要了命了！”
顿了顿，叹了口气，“唉，河北兵这战力确实.你们在城里艰难，我们在外面也啃得头破血流。秦王这几天也急得没睡好觉，早晚突崩了这帮贼寇！”
或许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重，秦琼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调侃。
“士信一向不喜结交，你俩啥时候处得这么.”
他故意拖长了音，回头冲林溪挤了挤眼，“这次打完了，干脆咱哥们儿一起拜个把子吧！这样我们瓦岗的老兄弟又多了一位！”
他说得爽朗，甚至哈哈笑了两声，可身后依旧沉默。
秦琼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忽然觉得，自己这玩笑似乎开得不是时候。
“为什么.这样”风中传来细若游丝的声音。
“嗐，那有啥为什么，”秦琼扭头望去，不以为意道，“只能说刘黑闼有两下子。打仗嘛”
他突然住口。
只见林溪的身影猛地一晃，整个人伏在马背上剧烈颤抖起来。战马不安地踏着步子，积雪被踩出凌乱的痕迹。
"林、林郎！怎么，受伤了？！"秦琼慌忙调转马头。
奔到近前，却见林溪一只手攥着马缰，拳头死死抵在心口，另一手捂住头，贴在冰冷的马鬃上。
脸埋在臂弯里，只有几缕散落的发丝在寒风中飘动，上面凝结着晶莹的冰珠。
“我们.什么时候.攻城？”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秦琼看着她垂落的背影，眉头紧皱：“很快.比起攻城，你这身体！”
他伸手想扶她，可指尖刚碰到她的肩膀，就被她轻轻侧身避开。
“没事儿，就是.”
林溪强撑着直起身，抬手抹了把脸，指节擦过眼角时微微一顿，却又很快放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点儿、胸口疼”她轻声道，语气平静得近乎麻木，“走吧。”
秦琼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在风雪中摇晃，心头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不安，让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能缓缓收回。
一阵狂风吹来，林溪猛地弓起背，抽着鼻子咳嗽起来，肩膀像风中枯叶般剧烈颤抖。
常乐慌忙递上水囊，却在抬头的瞬间怔住了——
漆黑的夜空中，无数晶莹的雪片铺天盖地地坠落，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是漫天飘散的纸钱。
“将军.”常乐的声音微微发颤，“下雪了。”
?
秦琼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忽然觉得，自己这玩笑似乎开得不是时候。
“为什么.这样”风中传来细若游丝的声音。
“嗐，那有啥为什么，”秦琼扭头望去，不以为意道，“只能说刘黑闼有两下子。打仗嘛”
他突然住口。
只见林溪的身影猛地一晃，整个人伏在马背上剧烈颤抖起来。战马不安地踏着步子，积雪被踩出凌乱的痕迹。
"林、林郎！怎么，受伤了？！"秦琼慌忙调转马头。
奔到近前，却见林溪一只手攥着马缰，拳头死死抵在心口，另一手捂住头，贴在冰冷的马鬃上。
脸埋在臂弯里，只有几缕散落的发丝在寒风中飘动，上面凝结着晶莹的冰珠。
“我们.什么时候.攻城？”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秦琼看着她垂落的背影，眉头紧皱：“很快.比起攻城，你这身体！”
他伸手想扶她，可指尖刚碰到她的肩膀，就被她轻轻侧身避开。
“没事儿，就是.”
林溪强撑着直起身，抬手抹了把脸，指节擦过眼角时微微一顿，却又很快放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点儿、胸口疼”她轻声道，语气平静得近乎麻木，“走吧。”
秦琼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在风雪中摇晃，心头突然涌上一阵莫名的不安，让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能缓缓收回。
一阵狂风吹来，林溪猛地弓起背，抽着鼻子咳嗽起来，肩膀像风中枯叶般剧烈颤抖。
常乐慌忙递上水囊，却在抬头的瞬间怔住了——
漆黑的夜空中，无数晶莹的雪片铺天盖地地坠落，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是漫天飘散的纸钱。
“将军.”常乐的声音微微发颤，“下雪了。”
?
秦琼的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忽然觉得，自己这玩笑似乎开得不是时候。
“为什么.这样”风中传来细若游丝的声音。
“嗐，那有啥为什么，”秦琼扭头望去，不以为意道，“只能说刘黑闼有两下子。打仗嘛”
他突然住口。
只见林溪的身影猛地一晃，整个人伏在马背上剧烈颤抖起来。战马不安地踏着步子，积雪被踩出凌乱的痕迹。
"林、林郎！怎么，受伤了？！"秦琼慌忙调转马头。
奔到近前，却见林溪一只手攥着马缰，拳头死死抵在心口，另一手捂住头，贴在冰冷的马鬃上。
脸埋在臂弯里，只有几缕散落的发丝在寒风中飘动，上面凝结着晶莹的冰珠。
“我们.什么时候.攻城？”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秦琼看着她垂落的背影，眉头紧皱：“很快.比起攻城，你这身体！”
他伸手想扶她，可指尖刚碰到她的肩膀，就被她轻轻侧身避开。
“没事儿，就是.”
林溪强撑着直起身，抬手抹了把脸，指节擦过眼角时微微一顿，却又很快放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点儿、胸口疼”她轻声道，语气平静得近乎麻木，“走吧。”
秦琼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在风雪中摇晃，心头突然涌上一阵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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