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城的夏天并不特别,亦或是青春本就千篇一律。
燥热的风吹不动垂坠的马尾,它们不是替夏日的印痕积极吹哨的风铃;唯有急促向前的步伐,甚至是奔跑起来,才会令其摇曳晃动。
只是濮怀玉前几天刚剪了短发,拨往耳后露出耳朵,很规矩、也很娴静的长度。“这样就不会在跑步的时候骚动后颈,让她总觉得痒痒的了”——濮怀玉本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然而,另一种痒意混着难言的热度,刺破了她的脸颊。眼下濮怀玉有点躁,抬起手,指尖就着纱布的小角掐了掐。实在是痒意在更深的地方,那里擦破了血肉正在生长,被她揉坏就不好了。
趁着魏老师不注意,濮怀玉放下手前,食指迅速顺着发尾朝外的翘起打了一个小小的旋儿。
想象在玩滑滑梯,就这样弯下来。
魏老师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语气激烈:“你跟人打架?你怎么能跟人打架呢,濮怀玉!这都什么时候了!”
她是个急性子,眼下激动到鼻梁上的黑色塑料眼镜架一翘一翘,好像眼镜跟佩戴者一样见不得少女默不作声的站立。
“你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没有答复的训话难免枯燥,总要演变成问答。所以濮怀玉说:“高三。”
“你还知道啊!接下来的一年有多关键,你不可能不清楚。濮怀玉,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要……”
准时响起的上课铃,此刻像是给单方面剑拔弩张的局面施施然擦了一层锈。
“下一节课是什么?”魏老师的语气骤然和缓许多。
濮怀玉略一思索:“今天周三。心理课。”
“行。……等会儿常睿的家长要来,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吧!”
坦然地说,濮怀玉没具体想过要怎么办,她一直在想别的事。比如,秦紫怡不是说过办公室的空调很给力,想天天住在里面,为什么她只感觉到了老师的养生之道;以及,心理课暂且不论,她能赶得上晚餐吗,这个点已经开始饿了。
不吃点东西,真的不行啊。
濮怀玉有点忧伤,忧伤到想揉揉被她亏待的肚子。
常睿的父母没等到,反倒是魏老师接了通电话说要开会,冲她摆了摆手,让她先回教室上课去。
和绝大部分同龄人一样,濮怀玉对心理课抱以略微的轻视,但原因不太一样。她轻视这节课,是因为那些本该重视它、并将其重要性转告的成年人们轻视它的存在。
在走廊上缓缓步行,濮怀玉已经基本遗忘了和常睿冲突时的感触,但那张因为错愕更加丑陋的脸让她既恶心、又觉得有趣。
青春期的坑洞被扭曲成无知的洞穴,用来盛装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愚者。
濮怀玉并不在里面,她站在洞穴边缘朝里看。
尽管身上留下伤痕,但濮怀玉没有哭泣,更没有惊讶,因为她非常确信自己在程序以及道义上的正义性。她甚至因此脚步轻快,就像了却一桩心事。
西斜的阳光虚虚地轻抚她的侧脸,似乎是为了缓解痛楚疼惜地呼出温热的气息,却因渐渐跟不上她的脚步拖曳在散落灰尘和碎发的地砖上。
而当濮怀玉敲响门扉后走进,为数不多的阳光也被阻隔在门外。
“吱呀”。
讲台上的男性应声转过头来,那张跟为人师表一词有些许违和感的脸毋庸置疑跨过了坑坑洼洼的青春期,所以他的错愕并没有附着在丑陋的坑洞上引人发笑,而是和某种稍显颓靡气质的美呼应。
就像半空中交织的余晖。
“报告。”与此同时,濮怀玉在心里默默念了声“抱歉”。
男老师捏着断了一截的粉笔,露出堪称谨慎的表情:“请进。”
而在他身后,粉笔字挥下不经斟酌的一长撇,依稀能看到粉笔断裂的一点,露了怯。
带着伤势,还迟到,着实不像良善学生。被当做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濮怀玉在属于自己的倒数第二排坐下,没有做别的事,而是撑着下颚看向讲台。
谁叫她刚才打断了这堂课呢。
“……我们继续。”
殊不知,在讲台上的“老师”眼里,下意识转起笔的少女还真是个大问题。
将时间前推,隗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讲台上误人子弟。这些年轻人在最冲动、最情绪化、也是最受期待的年纪来听他这个门外汉上心理课,简直是无稽之谈。
「叮,宿主可以使用资料库的所有学习资料,系统也会及时分析宿主的上课情况予以调整。」
「……所以,课上得不好,也会被电击吗。」
无机质的机械音并不否认这个说法:「请宿主认真对待工作,不要脱离职业要求,珍惜系统提供的便利。」
这一刻,隗祯脑内滑过一行字,“这是便利吗,那他还不如死了”。
此时的他复活不过一个小时,已经领教过电击的可怕,满身残留着淋漓冷汗的印迹。
就在一小时前,隗祯在一无所知中缓缓睁眼。耳畔一个声音说他加入了叫什么“冷面刺头的欢乐校园”副本,并且在他尚未完全清醒时列出了一大堆名词,目标是为了解救一个十九岁少女的生命。
NPC亲戚分配的住房是隗祯在校外的休整点,第二天他就要去对方介绍的学校报道,当一名心理老师。
「目前解锁人物线索0条,待解锁6条。」
「当前友好值:0。」
「当前怀疑值:0。」
「请宿主再接再厉,任务完成后届时将有回归大礼包一份。」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报幕结束,礼花被拉响:「恭喜宿主,宿主是被拼○多真正认可的幸运之人。」
有一个声音在脑袋里说话,再加上一模一样的躯体和落差极大的身份,隗祯就算不愿意相信也得相信了,只是他确实没能理解系统生硬的幽默感,更加生硬地套近乎:「所以拼○多是你的名字吗?叠词听起来还挺亲切的。」
「……」
作为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子弟,何止是拼○多,隗祯对淘○也仅限于知晓而已,从来没使用过。
隗本就是个稀有姓氏,而在隗祯所处的世界,尤其是上流社会,用如雷贯耳形容并不为过。
但现在,他面对的是四十五平的老房子,一室一厅,白色墙面已有明显剥落,角落还留存着前任住客的涂鸦,一碰就会簌簌抖落灰尘的“角落”隗祯一眼就能望到好几个,哪里是他在燕京黄金地带拥有的大平层所能比的。
一朝天,一朝地。谁到了这里,都得谦卑地感慨一句曾经的成就不过是命好。
受制于人,受赠于人。很快隗祯便打扫起房间,心想至少家具齐全,也不需要身无分文的他付房租。
但很快,不到十分钟,他就遭受了第一次电击,原因是质疑任务对象。
「为什么我的复活会跟另一个十九岁女生的性命挂钩——」
「叮,系统已在绑定时做过说明,任务对象‘濮怀玉’系《冷面校草狠狠爱》的绝对主角,当前检测到宿主轻视任务对象,不符合生命尊重条例,即刻开启矫正。」
隗祯来不及为自己争辩一句,就因为深入骨髓的疼痛扶墙颤栗,突如其来,却犹如海啸。到最后他连墙都扶不住,半坐在墙角汗如雨下,廉价的衬衣整件湿透。
所以,无怪乎他在初次见到任务对象的时候,粉笔差点划伤指甲。
是“轻视”吗?隗祯只是觉得这一安排十分玄妙,玄妙到讽刺。
所以他的任务对象本人会意识到,她那平静悠闲、看似全由偶然构成的校园生活里,其实有一缕游魂正在为第二次生命挣扎吗?
所谓“青春的幽灵”。
在见到濮怀玉本人之前,隗祯的心底是有怨愤的。见到她以后,与其说有所缓解,更像是因为对方的学生身份淤堵在了原处。
如今的她甚至不是十九岁,是十七岁。身形高挑,眉眼笼着阴沉,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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