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濮怀玉同他告别,面无表情离开了六层。
她鲜少有情绪牵动面部肌肉,从而给外人“我在高兴”“我在悲伤”的讯号,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感觉,这一刻濮怀玉身上的冷意无疑是真实的。
少女的话语,让隗祯无言以对。
到底谁才是老师?反正面对空荡荡的办公室,被教育到的不是身为学生的濮怀玉,而是他。
急功近利,像个商人一样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隗祯原也只是个还算成功的商人。
就算坐拥千亿财富又如何。他想,他在为人坦荡方面,远远不及尚未成年的濮怀玉。
那样的坦荡是旁人难以接受的,所以容易被误解成锋利过甚。
「你搞砸了。」
系统无机质的声音冰冷似金属碰撞:「你应该庆幸,是濮怀玉的仁慈和宽容给了你一线生机。」
系统并未说错。甚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友好值也并未回落,维持在原本的水平上,似乎可以代表濮怀玉的态度:她感谢他的帮助和关怀,但不代表她认可这一次失败的交换,一码归一码。
隗祯拿假东西试图跟她交心,那就绝不可能获得自己想要的,濮怀玉一眼就识别出来他似乎郑重其事端出来的东西是珍宝还是废品。
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如此重要。即便百分之九十的人遗忘了自己出生时如何赤身裸|体坦荡地面对天地,濮怀玉仍呼唤着人与人之间的真诚。
至少在刚才跟隗祯面对面的情境中,真诚应该是顺其自然、顺理成章,否则他们何以触及心灵的真实?可他没有做到。
这让濮怀玉有点失望。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他跟孤儿这个词有干系吗?不如说恰恰相反,倒像是家境殷实、父母相爱的家庭里培养出来的后代,起码得是中产家庭。
但她给自己的判断留存了一定空间,万一有误,岂不是伤了隗老师的心。
——虽然,他说自己是孤儿的表情,真的有股让濮怀玉想要荒谬地轻笑出声的塑料味。
午休结束,教室内的同学悠悠转醒,为下午第一节课做准备。
秦紫怡扭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没睡着啊。”濮怀玉顾左右而言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等会儿上数学课可别困到被朱老师点名。”
这招很好使,秦紫怡忙说“怎么可能”,想了想还是去厕所洗脸。
实在是朱老师的阴阳怪气太有杀伤力,往往用在课堂上走神的同学身上,但她的真才实学以及私底下从不记仇的宽和耐心又能让问题目的同学络绎不绝。
“濮怀玉。”
课上,朱老师点了她的名,“你来说说,这个填空题怎么解的。”
濮怀玉报出答案,再把小题当做大题庖丁解牛了一番,朱老师听得连连点头,原先走下讲台巡视同学做题情况造成的紧锁眉头刹那间舒开不少。
这样的同学一个班只要有一个,就能对她的乳腺非常有益。朱老师做了个坐下的手势:“很好,坐下吧。其他同学,刚才听懂了吗?思路非常清晰。”
要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能像做数学题一样简单明了,那该多好。
濮怀玉没意识到自己忧郁的心路历程有多招人恨,比如学习委员。瘦猴般的男生,一下课就拿着自己的习题册过来找濮怀玉,美名其曰问她一道导数题。濮怀玉也不是个藏私的人,扫两眼开始边讲边做。
男生越听,心越喜。眼看着濮怀玉一点点推出最终答案,问他“听懂了吗”,他骤然将音量提高,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你怎么做出来的啊?我昨天晚自习问过朱老师,朱老师说条件不全,这是个错题。”
王宇听到声音,也走近,满脸讥讽地同他一唱一和:“我说呢,怎么做不出来,原来根本就是错的。濮怀玉,你不会以为人家学习委员还需要你来教吧?”
他后来被魏老师调走,如今还能不远万里绕过来讥讽人,倒也是阴魂不散。
好歹都被分进了1班,怎么都这么蠢。濮怀玉冷眼看两只猴子表演,说:“条件是不全,但这是道联考真题,你那野鸡习题册上的版本是错题,我试卷上的不是。”
王宇的笑容一僵。
学习委员则脸色骤变。
“所以,可以离开我的座位了吗?我要准备接下来的生物课。”
秦紫怡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两个垂头丧气离开的男生,以及面无表情抽出生物课本、就像将利剑出鞘的好友。
不管发生了什么,真的好帅!
她一下子就反坐在座椅上,抱着椅背说:“怎么回事?新晋贱客二人组找你麻烦啦?”
“以后我要立个牌子,找我问题目行,但要是借讲题找我麻烦,数学考试次次满一百减五十。”
秦紫怡权当她心情不好是因为两个男生,激情开麦唾骂了一番,等到上课铃打转过去。
此后的好多天,都没有人再来影响濮怀玉的心情。
周五傍晚,孤儿院的姐姐来电,濮怀玉得知院长妈妈生病,周末准备临时回一趟在孤儿院的小家,跟校方打了报告。
作为隋城一中的先进事例,濮怀玉清楚只要自己在一天,学校的推送便能一直有东西可写,就连招牌都多了几分独特的光采,所以这点小要求不可能不满足。
结果就是,不仅被满足,魏老师还私下找到她,说她要是着急的话,周五的晚自习可以不上。
“要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联系我。”
濮怀玉难得露出淡淡笑颜:“好。那魏老师今年春节有空的话,还要过来吃饭。”
轻松拿捏假期,濮怀玉的心情却不轻松。姐姐在小灵通里告诉她,其实有段时间了,院长非要瞒着,这样的说辞让濮怀玉有些紧张。
濮怀玉曾和院长妈妈约定过,千万不要因为她要高考就不把重要的事情告诉她,比如生死,比如孤儿院的存续,太多太多比高考重要的事。如果一无所知直到事情抵达无法转圜的地步,濮怀玉才会承受不住。
行李无需收拾,濮怀玉背上书包便急匆匆往外走。此时校园内已经不那么嘈杂,晚饭时间所剩无几,自习的铃声或许就在呼吸之间。就这样小跑过拐角,眼前陡然开阔,露出陌生女老师的身影,以及隗祯。
女老师比较年轻,也很热情:“隗老师,周末要不要一起喝个咖啡?我知道南区新开了一家网红咖啡馆,最近特别火,赏个脸跟我一起去打个卡,怎么样?”
“不好意思白老师,我这段时间比较忙。”
隗祯态度生疏地回绝。
不仅是对女性,还有不愿意发生交集的男性,隗祯从来都抱以温和而富有距离感的态度示人。往日他位高权重,一点委婉的否决足够有力,但今非昔比。
白老师装作不懂,笑道:“别呀隗老师,平常做老师压力多大啊,我们得有点自己的休闲时间解解闷。”
隗祯有些纳闷。
他也没有解除防OOC模块啊,为什么咬着他不放,一中未婚的适龄男老师又不是就他一个。
「叮,请宿主对自己的容貌有点自信,60%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颇有姿色,在婚恋市场很吃香。」
这是什么形容。隗祯皱起眉,刚要说点什么,系统紧接着扔下一个重磅消息:「检测到任务对象与宿主的距离不足五米。」
无须刻意去找寻,背着书包的少女已然出现,神色冷冽。她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让隗祯有点紧张,下一秒濮怀玉张了张嘴:
“白老师,隗老师在准备省级赛课,够他喝一壶了,应该没有时间和您一起喝咖啡。”
白老师立马理解了:“要赛课啊。难怪。”但看她怜悯中依稀还透着几分热切的眼神,恐怕这个借口也只能应付最近几个星期,“那隗老师忙吧,之后有机会再约。”
可以不约吗。隗祯没有回答,保持着温和的笑意道“白老师走好”。
问题解决,濮怀玉也准备走了,隗祯却拦住她:“谢谢你给老师解围。”
“不用谢。”即便是着急要离开,濮怀玉也看出他的瞳孔正晕开欲言又止的涟漪,一圈又一圈,“隗老师,你不用多说什么,我可以自己感觉。我真的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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