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怀玉毫无疑问拿下了女子八百米跑的冠军。
决赛不如预赛精彩,但第一名和第二名双双打破学校,以及第一名是没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学生无疑很受瞩目,至少校报有了很好的宣传素材。
秦紫涵抱着相机,专注地半蹲着:“第一名可以笑一笑。……自然一点,对,就是这样,一二三——”
到最后,濮怀玉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笑。但她想,自己都用上剪刀手了,应该没有人觉得她在不开心吧。
反正当校报发到每张课桌上的时候,校长的笑容灿烂无比,隐隐盖过了颁奖台站着的三个女学生的风头。
而濮怀玉理所当然成了典型,身上叠满了让学校高层喜笑颜开的buff,被大肆书写。如此倒也没有什么事,除了领导会看校报,谁会花时间细看小小的方块黑字。
但在这之前,濮怀玉还有个项目没完成。除了没完成的接力跑,她还很期待最后的彩蛋环节,有股看熟人演戏的幽默感。
好歹第一天结束了。洗漱完,熄过灯,濮怀玉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室内有四张床,但只有她一人住,是靠近阳台的下铺。抬眼间窗外一片昏暗,万籁俱寂。
听说床空得久了,容易招来常人看不见的住客。
濮怀玉可惜起来。初二春游,过路的算命先生没收她钱,见到她张口便称“你身上阳气太足了,比大多数男人都足”,看来她是招不来室友,注定冷冷清清到毕业了。
一夜无梦。
第二日早晨,班级陆陆续续到齐。裁判员赶往操场,塑胶跑道上剩余的项目尚未开始,看台稀稀拉拉,隐隐有心不在焉、草草结束的迹象。
1班消失了一半还多的男生,如果不是魏老师半路回来整顿纪律,基本每个班都会有的精神文明奖就要飞了。
卫殊也消失了一阵,回来挨着濮怀玉坐,说他们都去朱老师办公室看成绩了。
“成绩全出来了,朱老师办公室里全是人,里一层外一层,把朱老师挤得够呛。”她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被撞得没了四角的纸片,“我看不惯章绪君那样子,朱老师也看不惯。他以为你这次没拿第一名,他就能当第一了吗?”
“他多少?”
“第五。”
濮怀玉恍然大悟:“难怪章绪君回来以后坐在那边哭。”
长得好看,但是哭得不好看,眼泪都压扁了黏在脸上,像是顽固的胶水,有种打不过理所当然耍赖的苦命感。
当时,不知道是起哄,还是真情实感让她“哄一哄”,有女生怜香惜玉给了纸巾,然后一个猛回头,跟她对上视线。
“濮怀玉,你把章绪君惹哭了,你来哄。”
濮怀玉言简意赅:“我不会无实物表演。”直接将那女同学噎住,对方只好悻悻离开。
毕竟刚才都没有接触过,何来的“惹哭”。何况都哭成湿漉漉的一团鼻涕纸了,太难看。她要是真的存了逗弄谁的心思,肯定会挑一挑,好歹得配得上“梨花带雨”四个字才够格。
“真哭了啊。让我看看。”卫殊一听,喜笑颜开探出头,结果没见着人影,“他没有项目了吧,怎么不见了。”
濮怀玉:“2班班主任让他去厕所洗干净眼睛再回来。”她顿了顿,“实在哭的不好看。”
接力赛终于要开跑了,秦紫怡姗姗来迟。
她指向濮怀玉:“你第二名。”再骄傲地拍拍自己胸脯,“我进步了,第七名!”
“我知道。等下我跟卫殊就要上场了,记得加油。”濮怀玉早就草草看了一眼,分数在自己意料之内,看过就忘了。眼下她更在乎即将开始的4×100接力跑。
最后一个项目了。广播声过后,濮怀玉跟卫殊一前一后走向跑道。
短发若有若无扫动少女的肩膀,肩膀正因走动微晃,下延到那双虽然放松着、但很容易联想起专注时充满力量感的手,让人想要牵一牵,跟她走这一程。
也正是这段只有两个人的路,卫殊问出了潜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为什么把我放在你后面,拿最后一棒?明明你更适合冲刺。把我放在中间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前面是我,你一定会因为不想输给我的心态跑好最后一棒。”
她给予她的,是一个如此笃定、如此了解她的回眸。
“在后面,不一定是坏事。”濮怀玉道,“无论我们两个是在竞争,还是合作。”
在卫殊单方面盯上她的世界里,濮怀玉自始至终都承认自己的离开是技不如人。哪怕后面她赢了卫殊太多次,赢到卫殊自己都怀疑之前她是不是放了水、是不是自己的运气碰巧好了那么一次,濮怀玉依旧这么认为。
“所以,你怎么就觉得自己一定跑不好。”她们快要抵达检录处,濮怀玉加快了脚步,目光微垂——卫殊下意识的亦步亦趋印证了她的猜想。
卫殊起初不解,目光随之下沉,随即红了脸颊。
“预备——”
信号枪的脆响尚未完全落下,卫殊等在濮怀玉后面一个节点上,已经开始微微发汗。
濮怀玉说的没错,要是没有接好拼尽全力送到手边的这一棒,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濮怀玉顺利接过。她跑得好快,快到她的心率也变得急促起来。
濮怀玉正在靠近她。能感受那股渐渐逼近的风。
……拿到了!卫殊最后一个跑出去。
接力跑因为站位原因,很难根据相对位置判断快慢。但卫殊的优势,就在于她不和旁人正面竞争、只跟自己比较的时候,往往能够超出过往给自己塑造的框架。
拐弯超车的时候,她不禁想:秦紫怡的声音也太明显了,感觉是运动会结束后要让她的护士长妈妈帮忙拿药的程度。
快一点。再快一点。
冲过终点线的时候,卫殊依旧没有卸力。她有没有做到最好?似乎已经是最好了。
但有没有赢过别人,卫殊不好判断。
直到被队友拥了个满怀。
“你太厉害了!我们班肯定是第一名!”
“真的吗?”卫殊淹没在女生们的臂弯里,有些难以呼吸。她艰难地让自己的头弹出弯起的手臂,就像溺水的人乘上游泳圈,然后向濮怀玉确认:“真的?”
濮怀玉点头:“真的。你的努力练习没有白费。”
这句话,就像船上的人对仍处于深海恐惧中的同伴安抚道“你其实也在船上”,卫殊终于高兴起来。
最后一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有刚在两个项目中拿下冠军的濮怀玉在,她们依旧赞美落下决胜之笔的卫殊。
濮怀玉等卫殊享受完这一时刻,然后她们一起参加颁奖典礼,再慢慢走回看台。
卫殊暗自回味:“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还没完全结束呢。”濮怀玉示意她看向不远处,“你看那儿,好多老师。”
既是新老师陪行至中老年的校长玩这个游戏,绝大多数都是生面孔。能在1班任教的基本都是资历不一般的老教师,因此卫殊粗略地一眼望过去,除了感慨,乍看倒没有特别的感触。
“那不是隗老师吗。”细看之后,卫殊发现了华点,“还是第一次看到隗老师穿运动服。”
隗祯平常的打扮总是很正式,各种衬衫不重样,在细节处彰显不同,而且件件熨烫到看不见任何褶皱。
他似乎有严重的洁癖,办公桌也总是收拾得异常整齐。濮怀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是脖颈,随风自然干涸的汗液成了某种带着淡淡黏意的附着物,好在没有其他异味。
好吧,她只是个有汗腺的正常女孩,再精致也不能克服生理反应。
不过再怎么样,都比稍微动一动就会浑身臭烘烘的男同学好。濮怀玉有无数个瞬间都会庆幸自己是个女孩,哪怕生活得并没有那么精细,也能干干净净的。
“快回去吧,在高处看视野好。”
卫殊拉起她的手:“那得用跑的。”
她们走得太急,气喘吁吁落了座。前排的魏老师见状,将功能饮料递给第一排的同学,嘱托一个一个传到后面去。
濮怀玉礼貌道谢,抬眸时对魏老师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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