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
“直觉?”她冷哼,“那么,福晋您的直觉有没有告诉过您会落得今天这般凄惨的下场?”
我缓缓合上眼帘,深吸了口气,任凭凉透的雨水划入襟口,全身一震。
“是那副避孕的药剂?!”
睁开眼,珠帘般的雨线绵延不绝,那背后是胤禩悲痛憔悴的眼神,干涸黯淡的残枝末节零星陨落。
柔和的线条神情自若,持伞的纤手轻颤,时间定格了清淡的笑容。
“若不是今儿个的瓢泼大雨,妹妹定为您击掌喝彩!……
那处方的味道,妾终生不忘……
福晋,自打那日我迈进东院那一刻便心里有数……
哪怕只用过一次,可我心里永远忘不了那噩梦一样的苦涩……
那日,我虽未凤冠霞披,三叩九拜,但是那一颗娇怯憨弱的女儿心,我想福晋您也曾有体会吧……”
转眼间,她喜悦盈腮,顾目盼兮,恍然如梦。
“我们虽不曾谋面,然父亲与兄长们皆对他赞誉有加,说他是谓当朝贤能者……
乳母说,他是个好儿郎,人才风流,忠孝谦卑,更为一个郭络罗家的女儿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至今独守娇妻,羡煞了多少云英待嫁的闺中女儿……
本想身为汉家女的我,既承了圣谕,嫁入他门,总可以让他多看重疼宠几分的……
然而,大喜之夜,我的丈夫却酩酊大醉,腥红的眼空洞无光,全无喜色……
我含泪企盼,忍辱煎熬,为的不过是他一丝的垂怜……
可我等到了什么?我等到的是一句对不住,我等到的是一盅绝情汤……”
“你怎么会……”我微怔,遂了然,“不,不是我……”
“福晋过虑,绮瑶还不至于糊涂至此……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
你以为这府里的女人只有我有此遭遇吗?……
哈……
那西院里的苦命人何止我一个?……
谁不知道语倾姐姐的来历?谁不知道她是咱们爷打宫里请旨求来的?又有谁不知道她也曾是爷心动不已的可人儿?
可是到头来呢?
和我又有什么分别……”
我猛然直视她的明眸,满腹震惊。
“你说什么?!你说语倾她也……”
“呵呵……很惊讶吗?……
我又何尝不是?……
你可知,西院的人都怎么说?
他们说,就是庶福晋最得宠的那会儿,这汤药也是免不了的,我入府才一日,休要坏了贝勒爷的规矩才是。只要恪守本分,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不过是认命罢了……
前脚踏进了门,后脚便一盆冷水浇得血淋淋……
我应该怪谁呢?
怪我命中注定的丈夫吗?怪他的狠心?怪他只为了你的任性无理,便不顾我们的死活吗?只为了你早日诞下长子,便扼杀了她人幸福的机会?!……
不!我怎忍心怪他这份残忍的执着……这才应该是那个为京中人人所津津乐道、重情重义的八贝勒,不是吗?
是你!是你蛮横无理的霸住了他。
你又可知他也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
呜……也是我的丈夫啊……”
悲鸣中的苦痛深深地撞击着我本已漂泊的心。
胤禩,竟是这样吗?
为何你从来不曾对我道明?
“所以,我才恨!
恨你这表里不一、道貌岸然的妒妇!
你表面妄作大度,可是你心里呢?
你心里的肮脏奸猾才令人发指!
姐妹?!哈……多好听的笑话!你真的把我们当作姐妹吗?
你忍心见自家的姐妹痛不欲生而无动于衷吗?!
你便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姐妹吗?!”
话锋急转,她眼中闪烁的诡秘令我忍不住一悚。
“如果不是当日我为了逃避巫蛊之嫌登门谢罪,又怎会撞破你暗用这避孕的汤剂?”
“避嫌?……”我蹙眉存疑,“那日你明明是为了秦嬷嬷顶罪而来,又何来避嫌一说?”
“呵……福晋难道不知道欲盖弥彰一说吗?……
那个时候,私心里确也是有为秦嬷嬷脱罪之由,毕竟她是把我一手带大的乳母,我自幼丧母,除了父兄,我心里便只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相看……
因为,我知道福晋并非愚莽之人,满清第一女巴图鲁的威名妾还是有所耳闻的……”
“你早就认清了当时的局面,怀疑到了秦嬷嬷的身上,也看透我和贝勒爷已经对你心存芥蒂,所以就故意前来自首,为的就是令我心生疑窦,继而揪出那个真正的幕后主谋?”
“福晋果真不负妾之所望。”
我不禁昂首喟叹。
“好一个欲盖弥彰的缓兵之计,真真让我刮目相看!”
“岂敢!同福晋相比还差得远呢!”
她嘴角冷酷地笑。
“你难道没有想过因此会给你的乳母带来怎样的劫难吗?又如何脱罪一说呢?”
“只要我一口咬定是绮瑶所为,难道贝勒爷和福晋还会将此家丑外扬吗?
”
我暗暗点头,这确是对所有人一个最恰当合理的答复。
原来,她心里始终放不下自己在这府中的至亲,宁愿用自己下半生仅存的平静来交换。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以后的将来?自己在爷面前又如何自处呢?岂不是更加无望?”
“将来?一个冷宫女子还谈什么将来?更何况,贝勒爷的心里跟明镜似的,绮瑶相信他断不会由此轻易抹杀了一切。只要他还顾念妾的一腔心酸,终归会对绮瑶有一丝愧疚的……”
凝重的眉宇间,萧瑟飘零。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错!这还是语倾姐姐的提醒……那日她被冤枉在先,贝勒爷是何等的怜惜。你相信吗?只要我一闭上眼,就总是梦到他也如同那般轻柔地望着我。
可是,他还是忘了我,忘了我们相处的可怜而短暂夜晚,在他心中我终究不过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
呵……本以为到头来至少自己还留有清白的息事宁人,却万万想不到,想不到竟然是我最亲近的人、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
“秦嬷嬷?”
她自嘲地一笑。
“很讽刺是不是?就在我以为人未亡矣,希望犹在之时,才发觉自己早已失却了先机……
若非我及时察觉了秦嬷嬷的异样,命人跟踪,又岂会得知她早已每隔数日便去东厢暗中投诚福晋?
如果不是这样的发现,也许我会一辈子被你的虚伪蒙在鼓里……
原来,我竟是这样的傻!竟然为了这样卖主求荣之人费尽心思,犹不自觉……
可是我终是想不通啊!十五年母女般的感情怎么就变了呢?十五年竟然还抵不过区区数月通融之恩情。
我终于明白,原来这偌大的贝勒府中竟毫无自己的立足之地。我年绮瑶才是这府中唯一的一个多余。没有所谓的亲人,没有冠冕堂皇的姐妹,甚至连我名正言顺的丈夫也视我于陌路……
旁人都在或精彩或鲜亮地活着,就是语倾姐姐她至少还有回忆可循,而我呢?我在做什么?
我每日怀着等待而生,又抱着失望而眠。
你又能了解多少?!”
“所以,你才要这般处心积虑地报复我?!”
“呵……
原来,八贝勒福晋也不过尔尔……
你以为一剂汤药除了让我心存猜忌还能如何?
没错,确实是它给了我扭转局面的希望。
时过境迁多时,福晋仍然记忆犹新,其心细如发,绮瑶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不过,令你满盘皆输的关键并不在此!”
眼眶涩涩胀痛,雨水不停沿着下颌描画着我的面庞。
历历在目的是我们在屋檐下共同拥有的欢声笑语,胜过千言。
“是你的自作聪明。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可以瞒天过海,天衣无缝吗?试问,绮瑶一个女子可以看透的真相,爷又岂会遗漏半分?!
你定然想不到吧?!
真正将你的龌龊诡计泄露无疑的正是一本稀松平常的楷帖!”
我深深地注视着她,艰难开口。
“不!没有可能的!”
“不错!福晋的心思果真周到。张廷玉大人的真迹只见于《起居注录》与诸公文之上。料想除了寥寥内阁大学士与圣上还有谁有幸得以一窥?
想来,我一个久居闺中的妇人当然无缘一见。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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