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可宣称这东西是捡来的,现在直接把东西扔下走人,你能奈我何?”
钱浅手托玉佩言辞凿凿:“就算闹到官府,你一无人证二无物证。你觉得知府大人是觉得恶仆害主,图财害命可能性大,还是觉得我妹妹一个十四岁小姑娘,谋害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可能性大?”
周通神色甚是惊诧,片刻后突然狠狠踹了孙烨一脚,怒道:“你给我闭嘴!别再打扰姑娘问话!”
随后又对钱浅堆起笑脸:“姑娘说笑了,在下从未怀疑过令妹。这浑小子不懂事,待寻回公子,在下定叫公子狠狠罚他。”
钱浅见这中年男子会做人,那孙烨也吃了瘪,这才转换表情回过头,柔声问绵绵:“绵绵不怕啊,姐姐在呢!那位公子可有说明,为何要赠与你这些?”
绵绵抽泣着说:“他说,与我有缘。还说,这些东西对他再无用途,与其沉在水底,不如赠与我。还说,这是他给姐姐的贺礼。”
周通孙烨二人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无用?什么水底?贺礼又是何意?”
只有钱浅捕捉到关键信息,蹙起眉头追问:“你在哪遇到那位公子的?他又怎会知道今日是我生辰?”
绵绵嗫嚅解释:“就在老地方。我去捞河蚌,想找一颗蚌珠送给姐姐做生辰礼。那位公子就来了。他给了我这些,说是送给你做贺礼,让我拿了快回家。”
再联想到“沉在水底”,钱浅看向满脸疑惑的周通,迟疑发问:“你家公子,可能会寻死吗?”
周通从怔愣到惊恐不过转瞬间,哆嗦道:“天老爷!”
见果真如此,钱浅拎起裙子大步跑起来。
“快跟我来!”
绵绵一脸茫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她得跟着姐姐,于是追随而去。
孙烨更是迷茫,直到被周通用力推了一把,大吼“快跟上啊!”,才跟着跑起来。
钱浅没有走往日早已被踩出来的小路,而是直接趟着灌木荆棘奔赴河边。映着最后一抹夕阳余光的河中央,那人脑袋已没过去一半了。
孙烨比她速度更快,却只是停在河边大喊:“公子!”
钱浅骂道:“这会儿还喊什么喊!救人啊!”
孙烨急得都快哭了,“我不回凫水啊!”
钱浅暗骂一声,脱下外套直接蹚进河中。
没有暖日照射,河水甚是寒凉,刺得她打了个冷颤,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奋力向前游着。
等她好不容易游到河中央,那人已然不见了。好在她一直盯着那人的位置,立即深吸一口气下潜,模糊分辨出大概位置,然后摸了过去。
第一息没摸到,她浮上来换了口气,再次下潜。
运气不错,这次摸到了。
人已经不动了。钱浅将他懒腰抱住,奋力蹬水,二人一起浮出水面。
夕阳余晖已经彻底消散,就着仅有的一丝微光,钱浅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那是一张难以形容的面孔,像雕塑家精雕细琢的完美轮廓,鼻梁高挺,剑眉下狭长的眼睛紧闭着,睫毛上的水珠适时滑落,美得动人心魄。
钱浅前世接触的艺术生实在不少,见过无数容貌优越的人,却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之人。
啧,这张脸要是死了也太可惜了。
于是她试图叫醒他:“喂!能听见我说话吗?你醒醒啊!”
对方并无回应。
他无知无觉,全靠钱浅奋力托着。
她转头看向岸边,岸上两个人影跳着挥舞双手,却没人下来,看来都不会游泳,愁得钱浅直咬腮帮子。
她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这么远的距离,自己一个人一圈来回都费劲,是绝无可能再将他拖回岸边的。如今之计,唯有尝试弄醒他,哪怕他只是蹬蹬腿,也能让她省下不少力气。
钱浅只犹豫了片刻,何况他脸颊上贴着根窄窄的黑色布条,带着旖旎的曲线,像在勾着她去玷污似的。
她调整姿势,一手紧紧抱住他,空出一手用力去板开他的下颌骨,随即深吸一口气,覆上了他的唇。
冰冰凉凉、软软嫩嫩的触感,令她顿了一秒,然后用力往他口中吐进一口气。
人工呼吸按道理应该还要捏住鼻子的,但她实在没有手了。
为防漏的气多,钱浅连吹了四口气,然后双手穿过对方腋下环住,快速一下一下地勒紧,试图挤出他肺腔里的水。
她也不知这样潦草又不标准的方法有没有用,但她此刻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也不知是对方溺水的时间不长,还是她潦草的方式真的有些许效果,男子居然真的咳出了水。
钱浅十分欣喜,见那人的眼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动了下,不断咳嗽。
她觉着该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能沉默地看着他咳。很快她就注意到,对方虽睁着眼睛,但瞳孔却没有聚焦,好似眼前并无焦点。
即便现下天已黑了,二人又置于河中央,但也不至于完全无法视物。她狐疑地伸出手,在对方的眼前轻轻晃了下,果然,那人全无反应。
绵绵生了一双圆圆的鹿眼,钱浅时不时会唤她“大眼萌”。所以绵绵先前说是一位“蒙眼”的公子,她还以为是大眼萌的“萌”,没想到竟是个盲人。看来那黑色布条,就是蒙着眼睛用的。
她突然有些后悔多管闲事了。
人与人的痛苦并不相通,但她实在不该剥夺别人寻求解脱的权利。
钱浅嗫喏开口:“那个,公子姓宋是吧?叫什么?”
男子听到声音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救他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可以看出此人教养极佳,即便身处此等境地,却还是用略显嘶哑的声音礼貌应道:“十安。宋十安。”
“宋十安,不好意思啊……我救你之前,不知道你眼睛看不见。”
宋十安似乎才想起自己是在寻死,却被眼前人打断了,不由得皱紧眉头问:“你是谁?”
短短时间,钱浅已找到借口:“其实是这样的。你送给我妹妹一个钱袋和玉佩是吧?有个叫周通和孙烨的人,非说是我妹妹偷了你的财物,要抓我妹妹去见官。你看,要不你先跟我回岸上跟他们解释一下,然后再……忙你自己的事,可好?”
宋十安一脸错愕,又仿佛觉得有些可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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