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涯王的神色惊疑不定。
“你都想起来了?他哑声问。
是啊,她想起来了。
民间传言,星晓先与神官有染,而后涉嫌谋逆,据说是在刑场之上,被大鹏鸟劫走,不知所踪。当日喻千灯与她说时,还道其中恐有牵强附会,不可全信。
没想到,原来全是真的。
她曾有过一段被遗忘的人生。
这段人生里,有还不是她师尊的云别尘。
她一度为他与这副原身之间的情意,而犹豫猜测,踌躇不前。却没想到,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她。
并且她从前,待他那么不好。
她想起当初在莲隅城,入住霞飞客栈时,她心里装着事,彻夜难眠,索性起来整理东西,结果从他的衣服里,掉出一个小小锦囊,里面装的,是几颗上好的珍珠。
她一边借着走廊上的灯火看,一边道,不知他贴身带着这东西,是有什么来头。
原来那是她,是星晓最后诀别时,为他而流的泪。
他竟然收了起来,一直带在身上。
黎江雪仰头向天,沉沉呼出一口浊气。
尽管前世曲曲折折,他行事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其中必然还有许多事瞒了她,但单凭这一项,她便已经足以感到安慰了。
面前的星涯王神色晦暗,身边一众神官与侍卫,亦如临大敌。她看着他们的样子,也不免觉得好笑。
她道是她这位兄长,如何神机妙算,从一开始就笃定,多年后回来的她,就是星晓。原来,他当年亲眼见过云别尘的惊人之举,对那人的本事,心知肚明。
那,她呢?
如今她有灵核了,他对她的能耐,又了解几分?
“王兄。她轻声唤他,“你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对面的人闻言,却并不与她争执,反而神色惶惑,直直盯着她的胸口,那是雕像中飞来的那根火羽,方才遁入的地方。
“刚才你吞下的是什么?玄曦给了你什么?他双目泛红,急切失态,“她为什么……怎么会?怎么会?
瞧他的模样,大有要冲上来挖开她胸膛,一看究竟的势头。
只是被身旁众人死死拦住,“陛下,此人危险,不可靠近!
黎江雪让他喊得,也怔了一怔。
他寝宫中的那座雕像,是玄曦。
玄曦虽是她的老师,却只是为了要她修行出海,不得已才授业于她,二人皆是不情不愿,原本也没有几分师生之谊,在那场宫变之后,就更是彻底**。
她怎么会在死后,还想起留一件东西给自己?
她又怎么可能预知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重回故地?
话说回来,云别尘辛辛苦苦盗得的火麒麟角,是假的,要不是那一根火羽相助,她还当真无法塑出灵核,只能被那些神官擒住,动弹不得。
是玄曦帮了她。
世上竟有如此离奇之事。
黎江雪望着眼前连声发问的人,皱紧了眉头,“你先是杀了母亲,又杀了自己的姐妹。我以为你对玄曦,就算没有真心,念在她一力辅佐你坐稳王位的份上,多少也该有几分感激。没想到,最后你连她也杀了。”
她问:“王兄,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眼前人咬紧牙关不语。
“既然杀了她,为什么又要为她塑像,就立在自己的寝殿门前,日夜相见?”
“闭嘴。”
“为什么立了像,却又要将她的面目抹去?你对她究竟是爱是恨?又或者,你只是不敢面对她的脸?”
“闭嘴!”
“其实我更诧异,你竟然能杀得了她。她的能耐,当年连我师尊都不是对手。”她脸上充满困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夜色里,星涯王的脸被侍卫手中的火把照亮。她看到了亮晶晶的,醒目的泪痕。
他在哭。
“我不知道。”他声音嘶哑,“我没想过她真的会死。”
黎江雪定定地望着他,“所以你费了这么多心机,是想取后土将她复生?”
“是又怎么样。”
“你懂得复生之法吗?”
“不懂,也可以找。”他昂着头,现出某种孤注一掷的神情,“全天下的修士,如今都在我治下。什么高深渊博的长老没有?还怕找不到吗?”
他的手紧紧攥着衣襟。
那底下,就是他夺走的,装着后土的锦囊。
她瞥了一眼,挑了挑眉,“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已经塑出灵核了!余下的后土,于你还有什么用?”
“即便是没用的东西,怎么处置,也是由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明抢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你。这后土,是我和我师尊,同心协力寻来的。要是寻常人来,为自己的家人而求,没准我心一软,也就给了。但唯独你不行。”
她冷冷地盯着他,“你这种人,是咎由自取。”
星涯王在她的逼视下,神色慌张,一边向后退,一边急着命令身边的神官:“将她拦住!不能让她得逞!”
神官们听令而动,上前欲阻。
她屏息提气,手中长剑乍然而出。
月升剑当年在宫中时,一面受困于她修行浅薄,另一面又备受她排斥,实在委屈,如今重返故地,既与她心神合一,又见她新得了灵核,一时间士气大振。
剑光飞舞间,面前
众人皆被斩退。
她剑锋半点不收直向星涯王而去。他躲闪不及被她一剑挑翻在地却并不杀他只以剑尖点在他咽喉看着他一代王君在剑下小心翼翼不敢动弹全无往日风光。
“你今日嚣张全因平白得来的那一颗灵核。”他怒斥“如此走捷径是否太不光彩!”
她却神情坦荡“我走的捷径岂止这一项。我还化过一颗恶蛟灵珠吞了它的修为
“阔别多年王妹竟也学会厚颜无耻了。”
“只要能将力量用于正道我便不介意它是怎么得来的。要论无耻在王兄面前我自愧不如。”
“我当年卖你人情放了他一条生路!”
她俯视着剑下的人神色悲哀。
“说得好。当年的你尚能说出天下男子皆苦若你能登基定要让这天下有所不同。我虽对你行事狠毒不敢苟同却也敬你有志向。可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将天下治理成什么样子了?
“我一路走来只见官府肆意抓人视人命如草芥又放任妖物肆虐害得百姓们既受怕又破财还要对所谓的仙长对天幕城感恩戴德。而那些男子呢?忍气吞声做小伏低性命全不由自己掌握与从前的成百上千年究竟有哪里不同?”
她道:“星涯你自己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剑下的人脸色苍白嘴唇抖了又抖没能说出话。
她用剑尖挑开他捂着衣襟的手直指向装有后土的锦囊“神物只认忠贞之人你不配染指。”
然而身后却蓦地传来一个苍老声音。
“殿下可否拨冗一见。”
是那鲛**祭司。
他常年被禁锢于湖底水牢先前为替她**强行释放了全身灵力以湖水筑起水幕阻隔一众人等为云别尘换来时间替她塑出灵核。
经此一搏已走到油尽灯枯。
黎江雪看了星涯王一眼撤回剑暂时放过他转身而去。
事有轻重缓急。左右以她如今的能力眼前这些人应当都不足为碍那些剩余的后土她稍后再来取回便是。
她担心那鲛人祭司有重要的话要告诉她。
她返身足尖轻点掠过水面直抵湖心。水位已下降大半那老鲛人仍被锁链捆缚在其中气息奄奄。
“前辈。”她道“您有何事要对我说?”
对方金色的眸子已经浑浊其中目光却陡然清亮。他将她注视片刻似感慨良多。
“我何德何能得以让你称一声前辈实在愧不敢当。上
次见你,你还是个扎着辫子的小娃娃,如今相见,已是如此风华了。
他道:“你在宫中的那些年,我懦弱无能,并不能帮你半分,实是惭愧。
黎江雪也不免唏嘘。
上回相见时,她还是个满地跑的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只见玄曦带着人,在折磨这老祭司,便上前阻拦。
当时她母亲的愤怒,和她身上涌现的光明灵流,都历历在目。
她此后多年的痛苦挣扎,皆源于那一日。她曾经痛恨过自己多管闲事,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但如今想来,也都是往事了。
“前辈何必自责。她微微一笑,“那些年您都被严加囚禁,身不由己。
对方闻言,亦是怅然嗟叹不已。
“鲛人向来长寿,我却只嫌自己活得太久。在我这一生中,眼见碎月城欺凌我们的族人,逼迫他们交出月亮的下落,天幕城的船队又攻破我族圣地,将一批又一批的族人,带回岸上为奴。
“我身为祭司,将族人的命运看得通透,却分毫不能相助。我眼看着你的父亲遭受欺辱,生下了你,你小小年纪,又在宫中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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