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水晶吊灯如剔透紫藤,落下的细碎光斑在正下方形成一轮圆月,正笼住跳慢三交谊舞的贵公子和佳丽。遂晚只见绒雾般投落的光晕下,盛堂肩线笔挺,舞步利落,又很懂照顾搭档,二人的舞姿融为一体,一步一旋皆演绎淋漓尽致的浪漫。
他一向……很懂得照顾别人的心意吗?
就像初见时为防她难堪,随手放下奶油蛋糕再未入口……
他本身就是一个温润的人吧,高山仰止,令经意或不经意靠近他的人如沐春风。
不,大约不是“所有”,他对赵小姐,一定是别出心裁的……
一曲终了,韫祎从容翻过曲谱,再起新曲。感谢演奏者,场上浪漫延续,同时却星星点点起了一些与乐音不偕的人声私语。独坐钢琴前的赵小姐,眼里只有黑白键,全神贯注,毫不在意舞池中发生了什么变化。
谁扶了谁的肩、握了谁的手,谁在和谁跳舞,都不及耳畔回旋的琴音重要。
梁双饱染红蔻丹的指尖轻拍在咫尺对面男子的胸膛,一退撤出他的环抱。男子正含情脉脉,始料未及,不禁伸长手臂去挽留她,却只握到一片虚空。梁双已经一个旋转投入另一位公子身前。
她侧眸,烟视媚行,扣着现任舞伴的手,舞步摇曳。自他臂弯处回望先前与她共度三支舞曲的男子,红唇翕动:“周生,险些踩着我脚尖了,改日再玩。”尾音娇媚,扬唇一笑,哪里是嗔怪,分明是勾魂。
周书寅反复回想,自诩舞步娴熟,精通十八般舞艺,岂会犯这等低级错误,惊走美人。思虑片刻无果,遂不再劳神,舞池中繁花三千,各有各的妙处,就近挪到一位小姐身前,绅士邀舞,百分百深情。
原本坐在单人沙发内品红酒的一位先生悄然起身,吸引了遂晩的视线。因为他起身时辄有戴白手套的侍者谦恭地替他拿过酒杯,另一人则双手递上文明棍。
今夜他没戴礼帽,拄着文明棍走向宴会厅正前方,步伐稳重,背影深沉。
水晶吊灯一瞬大亮,舞池中豢养的旖旎无所遁形。年轻男女纷纷停驻舞步,韫祎也在灯光骤亮时抬头看了一眼宴会厅,手底的乐章跟着休止。
炽白金黄交织的灯芒袒露无疑映照一人,也诚然是为那一人亮起的。
原来昏昧光影缔造的温柔迷梦仰赖权盛之人的恩赏,梦醒也由他生杀予夺。
身穿考究黑西装的先生缓步穿行大厅,迈上台阶,面向众人。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跟随一路,但见他面容端方硬朗,眼神深邃,发间夹杂银丝,却梳的一丝不苟。
坐在沙发里的宾客不由起身,韫祎亦起身离开琴凳,面向他亭亭而立。
盛堂放开浅香槟金丝绒手套,颔首向对方致意。
——而后,望向前方那个中年男人,他们的眉眼确乎生得肖似。
盛鸿哲正是要打断舞会的,强势、直白,没有动机,不需要意图。
在听见一些不利于盛堂和赵韫祎的蜚语流言时就觉得自己必须要出面了,他是晚宴的举办者,当然也有权力终结它。
此时当着一干意犹未尽的嘉宾,他开口说:“承蒙诸位亲朋厚爱,今夜来捧我盛某的场。日前某甫代表盛氏和英吉利红茶公司签订合同,意味着未来广州地区的伯爵红茶将交由盛氏加工和销售。同行的朋友如蒙不弃,盛氏欢迎你们加盟代理。”
“天色不早,见诸君尽兴,我亦开怀。此刻便托大作个结语,贺庆功宴圆满结束。”他淡淡望向钢琴前的韫祎小姐,“仍要感谢赵韫祎小姐不吝献曲,如闻仙乐,甚称某意!”
韫祎极有涵养地报以清浅鞠躬和微笑,对长辈的赞许以示感谢。
盛鸿哲再次鞠躬,施施然走下台阶。
在场只要是没喝醉的,都听得出盛先生最后那句“甚称某意”语意双关。承认的不止赵小姐的琴技,更在于赵韫祎这个人。
——这位已臻完美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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