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欲言又止，挪了挪脚步，露出身后桌子下那片泛着紫光的地面。
“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我那时候还在想家里这块地怎么发光了。”
达米修斯险些没控制住自己脸上优雅的神情，尽管如此，他依旧嘴硬。
“那只是我出现时留下的痕迹罢了。”
薇薇安：“……”
薇薇安：“这些奇怪的咒文也是吗。”
她蹲下身，指了指紫光周围诡谲的文字。
那些文字正好围在一起，组成一个圆，看起来极其符合阵眼的特征。
达米修斯：“……”
他的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道，“对。”
薇薇安恍然大悟，“达米修斯，原来你是邪神吗。”
那些诡谲的文字绕着那紫光，映衬得这片区域都鬼气森森的，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平日里这地方都被桌布挡着，前些天薇薇安大扫除，清理地板的时候顺便把桌布抽下来准备洗了，结果正好看到了这里。
几乎是看到紫光的一瞬间，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薇薇安瞬间想起当初遇见达米修斯的情景。
那时候他好像还是个紫光团子呢。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在屋里拿着鸡毛掸子笨拙打扫的男人，达米修斯将那头金色长发随意扎起，整个人像是油画般，与周围陈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似乎是注意到了薇薇安投过来的目光，他微微侧头，状似不经意般伸手将脸上垂落的发丝拨到一边，露出好看的侧脸与白皙颀长的脖颈，“干什么。”
薇薇安：“……没什么，要认真打扫哦。”
她下意识将那些疑问咽入肚里，不愿打破此刻宁静的氛围。
于是一晃神，就这么到了现在。
听到“邪神”两个字，达米修斯脸色黑了个十成十，他知道薇薇安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想要激怒他，想要让他在盛怒之下承认。
怎么可能让她得逞呢。
薇薇安都已经做好达米修斯发怒的准备了，结果一看他居然忍下来了？
看来是下定了决心不想承认啊。
薇薇安笑了一下，也不再逼他，“我不会走的。”
“我不会一个人走的。”
达米修斯听完前半句，欣喜的表情还没露出来，就听到她的后半句话。
他垂下眼，半张脸隐匿在烛光照射下的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
“那……怎么办呢。”
薇薇安看着他，开口询问道，“你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其他的办法？”
他突然古怪地笑了一声，“有呢。”
薇薇安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好办法，他既然没有在一开始就说，那就说明这个办法一定是他所不愿接受的。
“同我结契。”他伸出手，掌心浮现白光，一个小小的阵法应声而出，在他掌心上方不断旋转，“与我共享生命。”
薇薇安的瞳孔里倒映着那道阵法，她没有说话。
“这样一来，你便可以无所顾忌地破阵，也不需要献祭生命。”
达米修斯合上掌心，将阵法隐去，淡淡道，“丑话说在前，我并不是很想用这个方法，你应该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共享生命。
意味着，两个人的命运从此被绑在一起，无论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
薇薇安沉默着低下头，就在达米修斯以为她会放弃这个想法时，却猝不及防听见她说，
“这么说的话，如果我说同意，你会跟我结契吗？”
“哈？”
“我同意了。”
薇薇安嗓音干净，语气平淡。
“什……？”达米修斯蹙眉，很是不认同，“你同意了？就这么轻飘飘地同意了？”
“不然呢？”薇薇安抬眼，“就你刚才的发言来看，与你共享生命，只会让我的性命无限拉长，对我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还是说……其实是你不愿意使用这个方法？”
薇薇安浅笑着道。
达米修斯：“……”
薇薇安见状，唇边扯出的弧度深了些，“果然。”
“够了。”达米修斯冷下脸，“我刚刚也说过了，我并不愿使用这个方法，但是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也同意。”
“为什么要这么勉强呢。”薇薇安真心疑惑，“结契以后，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影响吗？”
“不能跟其他人恋爱？”
达米修斯：“……没有。”
“不能和其他人结婚？”
达米修斯：“……不。”
薇薇安松了口气，“那不就得了吗？看你刚才的反应，还让我以为有多大的事。”
可是……
达米修斯别过头，抿起唇。
结契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结婚啊。
他作为命运之树最主要的部分，本就不应答应任何凡人的请求，结契什么的更是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可是他……
他竟然不想拒绝。
她倒是说得轻松。
和别人恋爱，和别人结婚，他都没想到，她居然能想这么远。
“如果结契的话，我做为共享生命的被结契方，是没有权利提出意见的。”
“意见？”薇薇安有些奇怪，“什么意见？”
达米修斯扫了她一眼，“对结契方同别人恋爱，结婚的意见。”
“被结契方相当于被结契方约束，自然没有权利。”他冷笑一声，“当然了，被结契方也可以恋爱，不过要是结契方看不顺眼的话，随时都可以叫停。”
“说白了，这种契约，也只是对结契方没什么影响罢了。”
薇薇安愣住，她没想过这契约对两个人的要求还会不一样。
“结契方可以契约多个人，但一旦成为被结契的一方，便只能与结契方一人结下契约。”
“这么不公平的契约，你又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乐意？”
薇薇安垂下眼睫，走到达米修斯身边，见他下意识地挺直腰板，由没规矩的躺姿换成板板正正的坐姿，原本算不上愉快的心情有些放晴。
她坐在他旁边，将手举高，摸了摸他的头。
就像他变成猫形那样，温柔地摸了摸。
达米修斯刚想发作，薇薇安抢先一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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