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檬再度醒来是在医院。
他摸了摸眼角,摸到湿润温热的泪。
护士说他遭遇不法分子劫持,受伤陷入昏迷,这已经是他在医院的第三天。
私立医院的单人病房,安静整洁窗明几净,床位桌椅一尘不染,墙面白的反光。游檬靠在床头,垂眸看着手上插着输液的针头,生理盐水顺着透明软管一滴一滴流进他的静脉。
他分外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以至于不知此时何时,身在何处。
就在这时,病房里响起敲门声。
游檬嗓子干哑,来不及说话应答,两名医护推门而入,朝着他笑说:“游先生好点了吗?您的朋友来看您了。”
……朋友?
医护人员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人抬脚进入了病房。
——是任培言。
医生温和道:“是任先生将你送来医院的。任先生很担心你,知道你醒了,在病房外踱步了半天,等我们到了才推门进去。”
身体僵硬,游檬动了动裹着绷带的手臂,腹部被踹过的地方隐隐作痛,由此回忆起了他在集装箱内的遭遇,也想起昏倒前的最后一通电话确实是打给了任培言。
但没说几句话就失去了意识。
任培言身穿黑棕色长风衣,更显的模特似的身高腿长,神色一如既往的严肃,英俊的侧脸冷漠又生硬,只是眼下青黑,面容瞧着略有几分疲惫。看到游檬坐靠在病床上,他先是不自知地皱了皱眉,随后才往前走了几步,用沉静的声音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游檬不答,反而将视线移到任培言的头上。
从任培言进来开始,那里就有一个明晃晃的、浮空显示的、黑色宋体的【攻二】的字样,不论任培言行走、低头还是弯腰,都四平八稳地挂在那儿,就像有人站在四维空间P上去的一样。
游檬盯着那两个字陷入沉默。
瞧了几秒,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他转而看向一旁的医生和护士,二人的头上空无一物。
见游檬不说话,任培言眼中有几分焦急,他微微俯下身,再次追问道:“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说着,就要伸手去碰游檬的肩膀。
这一举动,使得游檬升起生理性的厌恶感,下意识抬起缠着绷带的手臂挡了一下,不让任培言的手触碰自己,谁知下一个瞬间,就看到对方头顶上的黑字抖动了一下,变成了一段自我介绍一样的文字——
【攻二,任培言。
任家私生子,未来的任家家主,因年少时的经历,性格阴沉且多疑。
回到任家之后,被游柠的善良乐观所吸引,深深爱上了他】
……善良?乐观?
因为这几行荒诞的字,游檬一时间晃了神,被任培言抓住了手腕。隔着薄薄的病号服,对方掌心的温度比游檬的体温略高几分,带来几分黏腻的不适感。
任培言小心避开了游檬受伤的位置,因为掌心中的手腕出乎意料的羸弱而皱眉,扭头问身后的医生:“他现在可以吃什么东西?”
医生回答:“最好是清淡的流食。”
闻言,任培言一只手攥着游檬手腕,一手掏出手机给助理播去电话,让对方去清月斋打包一份食物。
游檬本就因混乱的记忆而烦躁,一心只想甩开任培言的手,奈何他大病初愈的身体,敌不过任培言一只手的力气。此时听到他吩咐助理打包食物,明知他刚刚问过医生自己的情况,应该是为自己而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冷嘲一声说:“游柠是喜欢清月斋,但他现在不在这儿,任先生不如换个地方表演深情。”
似是惊讶于游檬语气中的冷漠,任培言霎时间怔愣住,低头望着游檬的眼神茫然,攥着游檬手腕的动作有几分无措。
医护察觉二人间氛围怪异,有眼色地离开了病房。
房间内,只剩下游檬和任培言,一人倚靠在病床上抬着头,一人站在窗边微微躬身垂眸。在游檬眼中,任培言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抵触……甚至厌恶。
自从他们久别重逢,游檬懂得任培言不愿相认,两人之间就一直维持着陌生人的疏离感。偶尔在有游柠在的场合遇见,他们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游檬待他最冷淡的时候,是任培言打电话质问段凉好在哪里。但即便如此,也绝不会是现在这样,负面的情绪毫无遮掩。
仿佛“任培言”是什么很脏的存在。
任培言松开游檬,抬着手沉默了一会儿,看不出是否有怒意。
片刻后,他喉结动了动,解释似的说道:“那天绑架你的歹徒已经抓起来,会按照司法流程处理……我不会让他们好过。除此之外,你受的伤我已经十倍百倍替你讨回来,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亲自动手报仇。”
游檬扬起头,纤长鹅颈瘦弱却坚韧,冷冷看着他:“他们要绑架的人是游家珍视的少爷,不是我这个游家的边角料。你可以去找游柠邀功,说你帮他解决了潜在的祸患,他感动的话说不定赏赐给你一个吻,让你在跟穆博鸣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做更成功的那条舔狗。”
本以为说完这一番话,任培言或者被他刻意的话激怒,或者冷漠轻嘲他多管闲事,最好能摔门离开。这样病房里就能清净,他也能获得安静的独处时间,好好理清楚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那些痛苦到撕心裂肺的梦,雨夜集装箱的拳打脚踢,其他人看不到的怪异的字。
糟糕透顶一团乱麻的人生。
然而游檬意料之外,任培言垂眸凝视自己的眼中,流露出仿佛受伤的神情。
压抑着,又倾斜而出。
“檬檬。”
重逢这么久,这是任培言第一次如儿时一般叫他,声音暗藏悔意。任培言缓缓更深地俯下身,伸手扣住游檬单薄的双肩,两人近乎呼吸交融,只为让近在咫尺的人看清自己眼中的虔诚。
“是为了你。”
任培言恐怕永远无法忘记那个雨夜。
游檬气若游丝,。嘲讽说着“前天游柠画了你,不是穆博鸣”的样子,跟刚刚提到清月斋时的语气一模一样,冷静疏离……甚至厌恶。任培言几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游檬身处险境,而对方在电话那头轻声说着仿佛诀别的话,忙音过后只剩下大雨拍打铁皮的沉闷声响。
人声静默之时,一声一声的水击铁皮声,像要将任培言的心脏砸穿。
之后的任培言再不能保持平日的冷静,几乎忘记在爷爷的眼线面前掩饰对游檬的感情,动用手中的所有力量寻找游檬的下落。几个小时后,他在偏远城郊的集装箱里,双手颤抖着抱起昏迷不醒的游檬,第无数次痛恨自己受制于人。
而游檬高烧昏迷中,无知无觉流着眼泪喊的只有段凉的名字。
不是他。
游檬神色淡淡望着任培言:“为了我?明明是一个并不熟悉的人?”
任培言从未见过这样的游檬。
不,应该说自从游檬被认回了游家,他们相处的每一刻都与从前大不相同。反倒是前期假装陌生人的疏离时,是两人最亲近的时候,而游檬和段凉在一起之后,他的喜、怒、哀、乐就和自己再无瓜葛。
“檬檬。”任培言红着眼,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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