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微微皱眉,啧,这小丑狗眼睛还挺大。
郑子安压根不知她内心所想,只是在她看过来时,嘴角弯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楚玉感觉像是有条快乐小狗在她面前疯狂晃眼,若不是小狗如今还没力气站起来,只怕背后的尾巴都要翘起来。
楚玉看了身后的下人们一样,这群早就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小鹌鹑们,立马乖巧上前,将汤药送到郑子安跟前。
也没有谁不长眼的跳出来说该由楚玉伺候郑子安,丫鬟本来想给郑子安喂药,但看了一眼楚玉后,脚步一顿,眼神看向一旁另一个小厮。
那小厮是郑子安从前的长随之一,作为帮他擦拭身子的主力,半年来他可被楚玉折腾够了,此时接过那汤药碗后,看了楚玉一眼,没见到女主子出声反对,他这才凑到郑子安身旁。
郑子安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他昏迷时偶尔意识清醒的时候,也能听到楚玉不停对着下人们吹毛求疵的声音,他本来躺着的许多不适之处,也因为楚玉这些挑刺而得到缓解。
楚玉今日依旧坐在一旁当监工,双目灼灼地盯着小厮喂药,这一副马上就要开口找茬的姿态看得小厮心肝发颤。
越紧张越容易出错。
“太烫了,你没看到国公在皱眉吗?”楚玉不高兴地说道。
小厮闻言手一抖,药汁差点泼到郑子安身上。
“夫人息怒,小的这就改,稍稍冷一冷再喂给公爷。”小厮一脸恭敬地说道。
过一会,小厮又因为汤药汁冷过头被楚玉指责。
原本下人们还指望着郑子安能开口制止楚玉没事找事的举动,但悄悄望了一眼,只见郑子安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双眼柔和得如同春水一般,就那么看着楚玉挑剔下人们。
奶娘看到这情形,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她知道郑子安这个奶儿子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肯定会善待楚玉,但现在这架势,完全是陷进去了啊,看着笑的那傻样,真是不值钱到让人觉得刺眼!
奶娘心里虽然骂骂咧咧,但身子还是躬了又躬,不停地对着楚玉陪笑脸,乍一看,比显国公昏迷之前还要恭顺听话呢。
一碗汤药喂得一波三折,整个屋子里除了喂药的声音,就是楚玉大呼小叫的斥责声,其他下人全都屏气
凝神生怕呼吸太重都会被楚玉指责。
好不容易喂完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郑子安依旧盯着楚玉。
楚玉脸皮挺厚的反正没有半点羞涩之类情绪而是回望过去根据对视法则加深两人之间的联系。
还真别说楚玉不知道郑子安有没有对她加深感情她看倒是郑子安顺眼了不少现在不是丑小狗了是大眼小狗狗。
[他心跳好快。]S13号忽然出声。
楚玉又仔细打量一番郑子安直接将人打量得耳根通红、眼神躲闪。
郑子安十四岁离京上战场二十岁受伤昏迷回到京城一直以来都只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和楚宝珠也没有见过面边城军营中几乎没有女子他也不太懂该如何与姑娘家相处。
他跳过拜堂成亲的流程直接就拥有了一位妻子。
“国公。”楚玉先开口了。
郑子安立马说道:“子安你可以叫我子安。”
楚玉从善如流:“子安。”
郑子安的名字被身边亲近之人唤了二十年他从来没觉得这名字如此动听过。
“我……我可以唤你玉珠吗?”郑子安小心翼翼问道。
楚玉轻轻点头。
郑子安脸上的笑意刚要露出来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硬生生止住转而做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来:“玉珠这些时日你受委屈了。”
楚玉听了这话仔细回想一番十分真诚地说道:“不委屈。”
毕竟她有脾气都当场发出来了没啥郁闷攒在心里。
她这么一说郑子安反倒更加心疼。
“四叔的事我会处理好绝对不会让他牵扯到你。”郑子安提起郑四爷时眼中一黯他也没想到明明是骨肉至亲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楚玉点点头她今天将郑四爷打的够惨心里早就不气了。
郑子安又强撑着病体唤奶娘前来将这院子里他的私库交给楚玉。
楚玉倒没急着接而是说道:“我花钱大手大脚的可能没两天就花完了。”
郑子安闻言轻笑一声说
道:“私库交给你,本就是让你拿着花用,若是没了,只管告诉我,我再去挣便是。
楚玉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若我想自己挣钱呢?
郑子安听了这话,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多想,只当楚玉想开个铺子之类,便说道:“显国公府有不少对外租赁的铺子,你若想开店,过两日我找母亲要一两处供你使用。
楚玉手里把玩着私库的钥匙,说道:“若我想要的,是挣用之不竭的钱财?
郑子安闻言不明所以。
楚玉没有继续再说下去,毕竟他的病还没好全呢,万一直接吓**,那不是白救了。
忙活了一整天,转眼夜深了,郑子安被小厮们服侍着洗了个澡,等到他被扶回来之后,坐在床上,心中满是忐忑。
只是他这些情绪,似乎全都白费了,楚玉洗漱之后,径直走向另一张床榻,放下床帘,没多久,郑子安便能听见她清浅的呼吸声。
郑子安刚刚苏醒,是依旧需要休息的时候,但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他却久久不能入睡。
借着屋中摇曳的灯火,郑子安微微侧头,看向不远处浅粉色的床幔,渐渐的,竟然还看入神了。
虽然楚玉只是通过训斥下人来表达对他的关心,甚至还跟他分床睡,但郑子安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就已经想通了,新婚妻子之前也是闺阁女儿家,难免不习惯与男子接触。
至于妻子的脾气似乎大了点,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温柔。
郑子安也没有半点异样,甚至还觉得这就是她的独特之处。
按照母亲的说法,楚家内宅似乎也不安生,相比妻子在娘家时也受了许多苦楚,也只有性子泼辣些,才能在深宅大院里护住她自己和沈姨娘。
郑子安嘴角溢出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容,眼前的灯火逐渐模糊起来,郑子安缓缓陷入黑甜的梦乡。
不过一日时间,显国公苏醒的消息便传遍京中。
最先到来的,是御前总管,随行而来的还有两位太医。
“国公爷,陛下听闻您醒来的消息,那叫一个高兴哟,这不,立马就命老奴前来探望。御前总管一张老脸笑得如同一朵菊花。
在他身后,是端着一连串赏赐的宫人们。
很快太医们的看诊结果也出来了郑子安的身体并不大碍仅仅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毛病似乎像是征战沙场留下的后遗症。
除此之外因为郑子安毕竟昏睡太久刚刚苏醒尚且有些虚弱只要调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倒是不需要额外开药。
先前郑子安从战场上昏迷返回京城之后太医院也曾给他会诊过那时候一堆太医都束手无策如今竟然被楚玉这个仅仅学了半年医术的人救醒了太医院也很关注这个事情。
御前总管看了两个太医一眼他们这次来探望是假找神医是真。
两个太医立马抓着楚玉询问救人细节。
楚玉当场表演一个张口就来一会儿指着这个穴位一会儿指着那个穴位过一会儿又推翻自己之前说的话。
“大概就是这么几个穴位我当时有一种感觉好像神医附体压根不需要任何思索就下针如神!”
两位太医听得满头黑线他们看着楚玉说的那几个穴位半点都不觉得这样就能救活郑子安。
“夫人百会穴是死穴!这如何能乱扎!”其中一个太医更是被楚玉气得吹胡子瞪眼。
楚玉尴尬一笑说道:“我连早上吃的什么都不记得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反正当时我看着昏迷不醒的夫君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下针。”
“那是一种玄妙至极的直觉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教我该怎么做两位太医你们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楚玉反问道。
两位太医此时不停地搓着自己的胡须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话语急得胡须都被搓断了好几根。
楚玉还在那胡扯:“说不定我上辈子就是个神医如今只是觉醒了前世记忆所以才能如此轻松写意地救回夫君。”
两个太医又装作无意地试探了楚玉几个医学常识。
然后楚玉全都对答如流但没有一个说对了。
他们又提起几个疑难杂症楚玉拿着一堆学徒级别的理解说出了神医降临一般的气势。
看着楚玉一脸“我是天才”的得意表情
他们如今也闹不明白楚玉到底是医术高明还是医术浅薄。若说高明偏偏一到考核点她胡言乱语若说浅薄
,偏偏又有郑子安这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们存着医者仁心,告诉楚玉她的医学之路还早得很,轻易不要给外人治病。
他们也怕楚玉半桶子水乱晃治**。
但楚玉听到这话,大手一摆,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可是神医转世,怎么会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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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又怕这两人不相信,立马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又不是第一次给人看病,我可是救死扶伤的活菩萨,虽然从医半年,但救治过的病人却不计其数。”
两位太医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说道:“你居然真的没有治**?”
他们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他们的认知,毕竟他们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楚玉有一点神医的潜质。
倒是一直默默围观的御前总管,忽然开口说道:“夫人果真本事了得,难得夫人平日困在这深宅大院里,还能找到病人救死扶伤。”
御前总管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那眼神却是明晃晃的不信任。
楚玉能受得了这份刺激吗?当然不能,立马说道:“深宅大院怎么没有病人?这显国公府的下人,我都救过一轮了!”
“夫人果真厉害,不知可否让我们见见这些病人?”御前总管询问道。
楚玉说道:“也不用喊别的院子来人,这个院子里就有好几位都是我的病人呢!”
很快,三个下人被提溜过来,他们面对宫中来客,全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御前总管看了两位太医一眼。
这两人立马上前,给这三个下人把脉,一边把脉一边询问,问的越多,他们脸上的表情便越发凝重。
楚玉还在一旁追问道:“怎么样?可看仔细了?他们身上的疑难杂症,是不是都被我治好了?”
两个太医听到这夸夸其谈的话语,脸上同时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他们也大概明白了楚玉的状况。
有点医术,但不多,也绝对不能继续乱治了!
御前总管不明所以,抓着两个太医追问。
太医本来还想给楚玉留点颜面,但如今所有人都盯着。
眼见着不在众人都是一副不说不行的架势,两位太医也不敢隐瞒,开口说道:“以这位姑娘为例,国公夫人确实治好了
她的冬日咳疾之症。
楚玉脸上适时露出得意之色,说道:“看吧,两位太医都对我的医术十分肯定,我果然是神医转世!
但太医脸上表情可没有半点轻松,而是继续说道:“咳疾虽然好了,这位姑娘如今身上却起了不少疹子,每逢天寒,便会疼痒能耐。
楚玉满脸质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凭我的医术,不可能落下后遗症!
楚玉又上前来抓住那个小丫鬟的手把脉,她脸上神情变化不停,嘴里还不停小声嘀咕着“没病之类的话。
楚玉一咬牙,说道:“仅仅是起了一些疹子而已,我再开个药方,保准药到病除!
太医们拦都拦不住,看着楚玉拿起纸笔,一挥而就,很快一张崭新药方出炉。
两位太医接过来看了一眼,立马将这一份药方了下来:“国公夫人,这可使不得呀!您就饶了她吧!
真按照楚玉这个剂量去开药,这小丫头身上的疹子确实能好,但是多半要落下一个宫寒之症,这也不知道是多大仇,才能开出这样糊涂的药方。
老太医叹息一声,想着就当是日行一善,他另外拿起纸笔开了一张药方出来,楚玉接过去看了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这药方跟我的也没多大区别,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楚玉说完这话,还用怀疑的小眼神看向老太医,那表情就差没指着鼻子说你为什么要抄袭我的药方。
这一瞬间,老太医的沉默震耳欲聋。
若不是忌惮楚玉国公夫人的身份,老太医都恨不得指着楚玉的鼻子骂,这两张药方明明是秦始皇和胡亥的区别,怎么就能腆着一张大脸说自己抄了她的药方!
在进入国公府的这半个时辰里,老太医对楚玉的态度也一变再变,从一开始觉得楚玉很有本事,到现在觉得这个人既没本事有毫无自知之明,实在是惹人厌烦。
老太医也是有脾气的,他不能和国公夫人对着刚,但却能毁掉楚玉最在乎的东西。
如果只有一个下人在楚玉看病后增加毛病还不能说明什么,那三个下人都是如此呢?
三位下人的疑难杂症确实得到缓解或者根治,但按下葫芦起来瓢,这个毛病去了,那个毛病却来了。
就连郑子安身上的那点小**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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