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回来吗?
这话简直匪夷所思,让温仪君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自己死里逃生千里迢迢才好不容易回家来,本来以为会是父女重聚皆大欢喜的场景,如今听阿耶话中的意思,竟是根本不希望自己回来?
“阿耶……您在说什么呢……?”温仪君声音发颤,瞪大的眼睛紧紧盯着温鸿云,生怕看错了他的表情,误解了他的意图。
王宛琴坐在一旁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想接话,“大娘啊,你父亲是说……”
“你闭嘴,我要听我阿耶说!”温仪君打断王宛琴的话——王宛琴乃温鸿云在她母亲生她难产去世后娶的续弦,本就和她不太对付,往日为着所谓的孝道和礼义廉耻,她没少在王氏手下忍气吞声。如今她死里逃生,回家来又是这番场景,是再也不想和王氏做虚伪的表面功夫了。
温鸿云知她因刚才的话心里有怨,也没再呵斥她,缓缓道来原委:“你回来途中遭遇虢州乱党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人尽皆知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死在乱党手中,就算你还活着,又还有什么清白名声可言!”语气逐渐加重,也不知是为温仪君失了清白而痛惜,还是为觉得辱没了家族门楣而不满。
如一记晴天霹雳打得温仪君头脑一阵晕眩,“所以,为了名声,您就巴不得女儿死在外面?”
“如今虢州战事正起,先是招降不得,又连连大败,圣人已经为此震怒。失节事小,你一弱女子居然能从那的豺狼虎穴中平安归来,如何令人信得!世人难免会道你是否与反贼私下有什么蝇营狗苟,轻则温家沦为笑柄,重则圣人猜忌,从此我温氏前途不保啊!”
温鸿云越说越是仿佛已经看到温家因为温仪君而落败的场景,愈发不满,甚至还忍不住手狠狠地拍了几下桌子。
“你说你还回来干什么!”
听完,温仪君不觉已经潸然泪下。
只是……这话听起来颇有蹊跷。
虽然据邝玉所言,她被掳去的地方确实是处于虢州的户县,但那贼人明明就只是山匪,何时成了那群起兵造反的乱党?
若父亲只是担心自己的名声沾染上了虢州乱党,或许还能有转机。
她直视着温鸿云,假装看不到他对血亲的冷漠本性,挣扎着进行辩驳:“根本没有什么虢州乱党!”
“杀我护卫,掳走我的人只是虢州户县那边普通占山为王的山匪而已,根本不是反贼!”
“到底是谁在散布谣言!”
闻言,温鸿云讶然,“几日前,随同你去岳家贺寿的护卫吴平归来,声称你在途中遭遇了乱党,随行的所有人,包括你,皆死于乱党之手,只有他侥幸逃了回来,还带回了乱党的身份牌和你的血衣。”
“然后您就信了,明明还不见尸首,便对外声称女儿已死吗?”
温鸿云看她一眼,又长叹气,道:“未曾。”
“我本正欲派人去寻你,可谁知第二日,你的事就已经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而且传得满城风雨,我只好……”
“那是因为有人故意要害我!”温仪君声音哽咽,道出其中隐情。
“既然阿耶未曾对外宣扬,那消息怎会传得如此之快?那日我遭遇山匪,被匪人掳到山寨之中,没想到,我竟从土匪头子的寝居发现了我的画像和我来往的行程。此次我会被劫,根本不是偶然,是他们专门在山道上等我!并且我从贼人口中得知,是有人特地雇他们取我性命!”
“大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一个闺阁娘子,有什么值得别人为你兴师动众的。”王宛琴忍不住插嘴。
你。
温仪君在心中恨恨回答。
一路上,除了在惦念着何时能归家,她也没忘记在心中盘算到底是谁会如此狠辣要对她痛下杀手。
王氏说的没错,她长居闺阁,除了几个偶有来往的士族千金,根本没有什么与人交际的机会,更别说结仇至此。真凶还能详细知晓她近日行程,又必然是身边来往密切之人
如今又得知吴平能说出那番言论,定然是被人收买,而作为当家主母的王氏无疑是行事最为便利之人,温仪君越发对王氏有所怀疑。
但如今她既无证据,又无证人,若随意攀咬,然而只会让自己落下一个对长辈大不敬的名头——当然她也怕,万一自己真的弄错了人。
毕竟温仪君实在想不通,虽是不睦,但维持表面的平静也已经这么多年,王氏为何会突然发难。
果然,温鸿云问道:“你可有证据?”
温仪君伸手摸了摸自己衣襟,犹豫一瞬,回答:“暂时未有……”又连忙道:“但吴平定然知道些什么隐情,阿耶将他带来一审便知!”
温鸿云面露犹疑,正欲叫人去传人过来,便听王宛琴应话:“他已经死了。”
“那日吴平赶回来,已是身上有伤,老爷你也是看见了的。他为了能尽快向主家禀明消息,日夜兼程赶回洛阳,却没想到因此重伤不治身亡,昨日已经让人安排他下葬了。只是看老爷你这几天心事重重,我便没拿这点小事打扰你。”
温鸿云听罢,叹一口气,却不说话,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温仪君却不肯罢休:“我刚回来他就死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人埋在哪儿了,是死是活,还得挖出来才知道!”
王宛琴拍桌而起,声色俱厉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更何况他还是为你而死,你竟然想着挖坟掘尸!”
又手指温仪君,转头向温鸿云道:“老爷!我看大娘在外这几日也不知是跟些什么人鬼混,受了教唆,先是顶撞长辈,又是想着挖坟,越发大逆不道,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失心疯了,才编出什么山匪的故事来!”
温仪君还想再说什么,就听一声“够了”,温鸿云又长叹一口气:“就算你说的我们信,你没有证据,别人能信吗?就算你有证据,难道你要去拿着证据挨家挨户告诉大家,你不是遇到了反贼,是被山匪掳到了寨子里去?”
“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温仪君身体僵在原地良久,哑口无言。
她终于明白了,她的父亲根本不在意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不在意真相是怎样——他只在意她是否丢了温家的颜面。
又听温鸿云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选择如此苟活于世,而是自绝以昭门楣清白。”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耳朵似是在轰鸣听什么都听不真切,她呆呆地看向对方道:“阿耶……你是在劝我自尽吗?”
温鸿云不语。
“阿耶……我是您的亲女儿啊……”
温仪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嘶力竭着。万万没想到,在土匪手里她活过来了,在最初不近人情的邝玉手里她活过来了,在永宁县皂隶的围攻下她也逃出来了,可是在她自己的家中,亲人却要劝她赴死。
温仪君像溺水的人在想尽一切办法可以寻找可以求生的浮木,她又想到了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语气急切:“我与方家郎君还有婚约在身,您不是一直很想结这门亲吗?前些日子还传来方伯父从侍郎高升到尚书的消息,若我死了……”
“若你死了,三娘会嫁过去。放心,当初温老爷子与方老爷子订娃娃亲,只说了是两家儿女,可未曾指定是哪位。虽然方郎君确实对你有几分情意,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亲事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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