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竹闻言,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很快恢复冷淡,唤道:“大姐姐。”
只见来人头上插着凤蝶鎏金镂空碧草簪,是宫里赏赐下来的,除此以外还点缀了各种闪亮剔透的发钗,真可谓满头珠翠。她面上敷粉,艳若桃李,红唇娇艳欲滴,身着茜色蝶栖牡丹百褶裙,愈发衬得冰肌玉肤。
谁见了不知,这是安定侯府最受宠爱的嫡女,温紫衣。
此刻她薄唇又启:“我过来瞧瞧新娘子,怎么,二妹妹这是不欢迎么?”
“没有的,大姐姐。”温轻竹摇头道,一股涩意弥漫在心间。
这婚事原本便是嫡姐的,她岂能不知对方此时前来是什么目的。
“看来我倒是来晚了,二妹妹都梳妆打扮妥当了。”温紫衣细细端详着,对屋里的丫鬟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二姑娘单独聊会儿天。”
霜叶极有眼色地带走了一众丫鬟。
“二妹妹,”屋子里只剩她们二人,温紫衣更不用顾忌什么,环视了一圈坐下,直截了当地说道,“穿着别人的不要的嫁衣,用着别人挑剩下的首饰,感觉如何?”
原本这嫁衣便是为她量体定制的,依照她的喜好,用金线织了大片祥瑞纹样,极为奢华贵气。她还没来得及试穿,便听闻了那萧家少将军的骇人事迹,倒是便宜了温轻竹,二人身量相近,穿着倒也合适。
她不爽的是,自个儿这个平日里只着素衣的二妹妹,穿上这身嫁衣竟然如此惊艳。一想到这身嫁衣原本属于自己,时间仓促来不及另做,让二妹妹抢先穿了,心里便有一股气憋着出不来。
温轻竹听了这话,不自觉地捏紧衣袖,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应对的话语来。她从小就被各种打压,嫡姐更是没少讥讽嘲笑她,她向来都是能忍则忍,谁让她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养女呢。
“怎么不说话呀?”温紫衣最是看不惯她可怜兮兮,保持沉默的模样,好似有多委屈似的,于是仍然自顾自往下说,想激她回应,“别以为你捡了这个婚事,还能记在我娘名下成了嫡女,就是个正经主子了。我告诉你,没门!”
“你永远是出身低贱的野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原来她是为自己将被记为嫡女感到不高兴,温轻竹虽觉得刺耳,也不想与之争执,抿了抿唇,压下起伏的心绪,说道:“大姐姐,我无意当什么嫡女分走侯爷和夫人对你的宠爱,这只是权宜之计。”况且,只是挂个名给外人看而已。
“权宜之计?”温紫衣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在心里恨我和母亲的安排,不愿嫁给那个活阎罗。如今还哄着母亲将嫡女名头给你这个冒牌货,你敢说这不是你谋划好的?”
她爹安定侯并不是什么专情之人,府里叫不出名字的庶子庶女一大堆,姨娘们每次见了她那个谄媚样,庶弟庶妹们畏首畏尾的模样,她早就厌烦了。还好安定侯就她这一个嫡女,什么都依着她,连夫婿人选都令人画了画像让她自个儿选,只是她光看容貌选了个惹不起的杀神。
好在她还有位二妹妹,安定侯名义上的养女,私底下母亲跟她多次猜测过,没准儿又是父亲在哪个秦楼楚馆欠下的风流债,生了这么个狐狸精。不过这狐狸精倒也有用处,与她年岁相仿,代她嫁入将军府正好。
只是没想到,她这位表面上不争不抢的二妹妹,原来也和旁人一样,惦记着嫡女的名号。
既能代她嫁入萧家,有了名义上的侯府嫡女称号,又何必真的记在母亲名下?萧家是武将世家,心思粗糙,未必真会追究其嫡女身份。
“我并未这么想过,”温轻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尝试着跟嫡姐解释,“昨夜母亲提出要将我记在她名下,当时考虑欠妥应了下来,没想到大姐姐会这般介意此事。如此,我待会儿跟母亲说,不用这么麻烦。”
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情,反正她都要离开安定侯府了,不想与之有更多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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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温紫衣撇撇嘴,眼神上挑,怎么看新娘子怎么觉得刺眼,正欲说些别的挑刺,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索性作罢,好整以暇瞧着温轻竹动作。
“李嬷嬷,你来了。”温轻竹忙迎上前去。
“哎哟,”李嬷嬷大抵有些激动,走快了两步,险些跌倒,幸好温轻竹眼疾手快上前搀住了她,李嬷嬷叹气,“姑娘你看,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还不知能服侍姑娘多久。如今看着姑娘出嫁,唯愿姑娘能够平安喜乐。”
李嬷嬷边说,边擦眼泪。这孩子命苦,她从小看着长大,怎奈自个儿为奴为婢,地位低下,不能很好照看她,如今就连婚事也……
若将军府是个好归宿倒也罢了,可坊间流言实在耸人听闻,大姑娘都不要的婚事,究竟能好吗?
“真是主仆情深呐!”温紫衣说着,拍起手来。
李嬷嬷这才注意到她,连忙行礼:“大姑娘,老奴老眼昏花,没注意到您也在,实在失礼。”
“不必了,”温紫衣摆摆手,起身欲走,眼睛瞥向旁的地方,“李嬷嬷年纪大了,若是有个闪失,我可受不起。”
“别忘了你说过的话!”走到门口,温紫衣回过头来警告道,“别想耍心机欺骗我,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是的,她知道后果。小时候不过是弄丢了温紫衣给她的小玩意儿,因为害怕撒谎自己珍藏起来了,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温紫衣就命人将她丢进假山狭小的石洞中不准出来,说这是对她的惩罚。
小小的人儿不知道这是戏耍,外面也没人把守,愣是在昏暗潮湿的石洞里待了一下午,还睡了过去。直至夕阳西下,只剩一缕残阳挂在天边时,经过的丫鬟看见假山里的衣角,禀报给心急如焚的李嬷嬷,这才将她抱了出来。
此后,她尤其害怕一个人待在光线昏暗的地方,会让她想起那个充满潮湿与恐惧的午后,会让她觉得看不见的恶鬼在蚕食她的光明与勇气。
“姑娘,在想什么呢?”李嬷嬷见她立在原地,神思恍惚,问道。
“没什么,”温轻竹勉强一笑,“只是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感到开心。”
李嬷嬷一眼看出端倪,说道:“是不是大姑娘又说什么了?”
“没有,”温轻竹扶着李嬷嬷坐下,接着说道,“大姐姐是来道贺的,我们姐妹俩随便聊了几句。”
“也罢,老奴如今是不中用了。”李嬷嬷声音有几分苍凉,“只望姑娘余生顺遂,如此,也算是给了那位交待。”
温轻竹听了也觉得难受,她知道李嬷嬷是在关心自己,这十几年来她都活在李嬷嬷的庇护下,而如今李嬷嬷年纪大了,她不愿让李嬷嬷再为自己的事情劳神操心。
她握住李嬷嬷因常年操劳粗糙如树皮的双手,说道:“我身边就嬷嬷和玉露信得过,待入了将军府,恐怕不能与嬷嬷时常相见,我待会儿去求母亲,让嬷嬷也一块儿到将军府去。”
“姑娘有这份心就够了,老奴就留在侯府,姑娘想什么时候回来看老奴都成。”李嬷嬷说着,想要像以前一样,抚摸自家姑娘的头,她的手将要落下时,发觉姑娘簪了满头华丽珠翠,于是笑道,“姑娘今日可真美呀!”
当初姑娘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时,那么脆弱的小人儿,险些要冻得活不下去了,还是她哄骗安定侯:这孩子出生时天有异象,是福星转世,定会护佑侯府长盛不衰。彼时沉迷星象的安定侯深信不疑,收留了她们,并将姑娘认为养女。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如今姑娘已出落得清艳绝俗,隐隐有其母风姿。
“那好吧。”温轻竹鼻子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李嬷嬷看出异样,“那嬷嬷一定要保重好身体,等我回来看你。”
她也晓得,女子出嫁,一般都是带着贴身丫鬟陪嫁,且李嬷嬷在侯府多年,早已成了管事嬷嬷,平日里负责诸多事务,哪有那么容易撇下,骆宜秋也不会轻易放人。
“玉露那丫头年轻莽撞,也不知到了将军府能否伺候好姑娘。”李嬷嬷担忧道。
温轻竹不禁笑道:“嬷嬷,我都多大人了,你就放心吧,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的。”
主仆俩说了好一会儿话,回忆起从前发生的种种事情,两人无不感慨。骆宜秋过来时,温轻竹已眼眶微红,哽着嗓子唤道:“母亲。”
“好孩子,母亲知道你委屈。”骆宜秋进屋,作势轻拍养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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