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气死人了!”
玉露一回到东院,就抱怨了起来,口中喋喋不休:“我看那表姑娘来者不善,就不是什么好人,装得可怜兮兮的,让将军和夫人心生怜悯,指不定要在将军府住多久呢。”
温轻竹在侍弄花草,正不紧不慢地为月季花修枝剪叶,听到玉露所言,也并未做出什么反应。
“姑娘,你在听吗?”玉露没法,只好伸出一只手在自家姑娘面前晃了下,“都火烧眉毛了,姑娘怎么还有此等闲情逸致啊!”
闻言,温轻竹这才放下剪刀,问道:“你觉得这月季和方才有何不同之处?”
“经过修剪之后,虽少了些枝叶,但不久后想必花会开得更盛。”玉露看着月季,脱口而出,随即想起先前的话题,急道,“可是姑娘,都这个时候了还关心月季开得如何吗?”
温轻竹道:“修剪花草如此,做人做事亦当如此。很多事情,都需要有计划,身在局中,往往会蒙蔽双眼,也许在当下看来落于下乘的一方,可在不久的将来未必不能以一颗石子掀起波澜。”
“姑娘说的有理。”玉露挠挠头,她好像听懂了姑娘的话,又好像没懂。不过经过姑娘这么一说,她好像也没那么急躁了。
“走吧,进屋慢慢说。”
毕竟才入将军府,一应事务还不熟悉,言行举止皆要注意,不可被人寻了错处。
“玉露,李嬷嬷不在身边,我只有你一个。”温轻竹盯着玉露,认真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自是把你当作姐妹。”
“姑娘,奴婢都知道。”
温轻竹又补充道:“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人挑了错处。”
“是奴婢鲁莽了。”玉露低头,随即又忿忿不平道,“可是,奴婢就是为姑娘不值,姑娘才嫁进来几日,将军府就收留了个一身疑点的表姑娘,摆明了是没把姑娘放在眼里。平日里将军和夫人对姑娘再好也是客套,对这表姑娘却是实打实的亲近爱护。姑娘多好的人呐,他们竟这样不识货,早知道就不答应大姑娘替嫁……”
“嘘,快别说了。”温轻竹急得去捂玉露的嘴巴,“事已至此,只当没有这回事,往后可不许再提‘替嫁’二字了。”
玉露连忙点了点头,示意她松开。
而温轻竹继续道:“至于这位崔姑娘,来者是客,亦是府里的主子,不可失礼。再者,她既然与将军府早有渊源,将军和夫人待她好也是情理之中。至于她的目的,暂且看看吧,先不要妄加揣测。”
眼下,若要在将军府彻底立足,她还是先想想如何讨好萧丞原最为紧要。其他的人和事,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日近黄昏,太阳已不是那么强烈刺眼,温轻竹打开窗户发了会呆,转身道:“你去书房看看少将军回来没。”
“是,姑娘!奴婢一定将少将军请回来!”玉露欢喜道,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她知道姑娘是把自己说的这番话听进去了。
不一会儿,玉露有些失望地回来了,“姑娘,少将军他不在书房,就连牧方似乎也不在府里。”
“有下人说,少将军这几日总是去军营,一直到掌灯时才回来。”
“知道了,那就再等等。”温轻竹说道。
不过,她也不能干等着,还是得做点什么。
以前在安定侯府日子不好过,奴仆欺压,时常缺衣少食,也因此,她学会了自食其力。她们不给衣裳,她便攒了月例银子买便宜布料裁衣穿;她们不给吃食,她便趁没人的时候悄悄去厨房自己做吃食……以至于到后来,连李嬷嬷都夸她的各项手艺都是一绝,只是夸完后,总是神色黯然,默默坐在那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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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后,将军府厨房。
“姑娘,您真要自己做枣泥糕吗?”玉露瞧着偌大的厨房里,姑娘一个人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由劝道,“如今到了将军府,不是昔日在侯府那般处境,您其实不必事事亲力亲为的。”
她是心疼姑娘,从小因自个儿身世不明,在安定侯府吃尽了苦头,那群下人拜高踩低,什么事都得自己来,这不好容易脱离苦海,将军及夫人待人和善,对姑娘也很好,实在不用还这般操劳。
温轻竹手上动作未停,只摇了摇头:“旁人给你的都是有条件有期限的,凡事还是要靠自己。”
她能在将军府被善待,前提条件是,她是安定侯府嫡女,可万一哪日身份暴露,她又该是何种处境呢?
见玉露还是那副懵懂模样,温轻竹又道:“你以后就懂了。”
“好吧,姑娘说的都对。”玉露应声道,她相信姑娘一定有自己的道理,说着便走了过来,“我来帮姑娘。”
于是主仆俩在厨房忙碌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把枣泥糕做好了。
“姑娘手真巧!”看着新鲜出炉的枣泥糕,玉露忍不住夸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碟子里精致的糕点。
温轻竹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笑道:“就知道你馋,给你留了,快尝尝好不好吃。”
说着,就把蒸笼里剩下的几个拿了出来。
“姑娘真好!”玉露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糕点,却不防被烫到了,手一下子缩回去,“哎哟。”
温轻竹噗嗤一笑:“慢点儿,没人抢你的。”
玉露很快吃完了那几块枣泥糕,便和自家姑娘一同去找少将军。
才出厨房,便碰到了赵管家,后者连忙见礼:“见过少夫人。”
“少将军回府了吗?”温轻竹看了眼玉露手中的食盒,“哦,我方才做了些糕点,准备给少将军送去。”
“回来了,回来了,少将军这会儿在书房呢,少夫人当真是心灵手巧啊。”赵管家回道。
眼看着主仆俩走远了,他仍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没听说侯府千金会下厨啊。”
“赵叔,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
突然出现一道声音,赵管家反应过来,看向来人,笑道:“没什么,嘿嘿,我这不是晌午吃少了饿了吗,想来厨房找点吃的。”
“牧方,你小子刚才可真是把我吓了一大跳。”
牧方倚着柱子,随口道:“我这不是无聊出来转转吗?崔姑娘去找少将军了,我也不好杵在那不是。”
“哦哦,那我去找吃的了。”
赵管家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拍了牧方肩膀一下,“你刚说什么?”
牧方不以为意道:“崔姑娘去找少将军了啊。”
“什……什么?”赵管家急得直拍手,看了看四周,凑近牧方小声道,“你知不知道,这位崔姑娘曾和少将军订过亲?”
“听说过,怎么了?”牧方挠了挠头,不解道。
赵管家敲了敲牧方这颗榆木脑袋:“少将军和少夫人已经成亲了啊!”
“哎,疼!赵叔,你打我干嘛?”牧方揉揉脑袋,委屈道,“那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
“可是少夫人刚也去书房找少将军了,还给少将军做了糕点。”赵管家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说,她们两个要是撞上会怎样?”
“糟了!”
牧方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还是年轻好啊,不像我这把老骨头,干啥都没劲。”赵管家捋了捋胡须,而后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慢腾腾挪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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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要我说您之前就不应该装病和少将军分房睡。”
在去书房的路上,玉露仍旧喋喋不休。
温轻竹走在前面,边走边想今后的计划,没有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越走越快。
“哪有新婚夫妻分开睡的,听说这样不利于培养感情。”玉露说着说着,发现自家姑娘已经走远了,不得不小跑跟上,并提高了音量,“姑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温轻竹放缓脚步,随口应了声:“嗯,快走吧。”
她自小在安定侯府长大,虽没有亲生父母教养,李嬷嬷也教会了她很多道理。她知道,这桩婚事,无论她或者萧丞原愿不愿意,终究已成既定的事实,若想在将军府立足,她有必要尽一尽应尽的义务,起码首先要让萧丞原不那么排斥自己。
而这枣泥糕,正是她计划中拉进二人关系的第一步。
离书房越近,萧丞原那冷肃凶狠的模样越清晰,温轻竹的心怦怦直跳,她不由握紧了双手,心里默默为自己加油鼓气。
书房已点起了蜡烛,想必他定在研读兵书吧。温轻竹想着,努力扬起了唇,尽量让这个笑容看起来自然些,而不是费力挤出来的。
直到——
“少夫人,您不能进去!”
牧方气喘吁吁地赶来阻拦道。
玉露扭头,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指着牧方,生气道:“为何呀?这枣泥糕可是姑娘辛辛苦苦忙活了好久做成的,你别拦着姑娘见少将军!”
“这个……那个……”牧方转了转眼珠,道,“少将军此刻不方便!”
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少夫人,少将军在见曾经有过婚约的表姑娘吧!
“有什么不方便?”玉露拿累了,索性把食盒递给牧方,继续追问道,“我家姑娘与少将军是夫妻,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方便的?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当然不是!”牧方顿了顿,破罐子破摔道,“少将军在沐浴!”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少将军啊,小的只能帮到这里了,您自己多保重!如果少夫人硬要进去,他也没有办法。
虽说此时尚早,甚至还未到晚食的时候,不过对于习武之人而言,爱好洁净、时常清洗倒也合理。
温轻竹想到这些,脸颊微热,当下做了决定,指了指旁边:“那便在这亭子里等一会儿吧。”
“那……也好,”牧方慌忙往后退了几步,尽量离她们远一点,“那小的就在这里陪少夫人等。”
他是真怕一会撞上什么,少夫人首先会怪罪自己。
“哼。”玉露看他那怂样就没好气,狠狠瞪了他一眼。
正在说话的工夫,只见从书房跑出个女子,离得不算远,甚至能看到她正在挥袖拭泪,不过她神情落寞,走得又快,自是没有注意到亭子里的人。
这不是崔怜霜又是谁?
等对方走远了,玉露这才出声斥道:“好你个牧方,竟然欺瞒少夫人!”说着,作势就要去打牧方。
“玉露!”温轻竹出声制止,从牧方手里拿过食盒,语气异常平静,“走,我们去看少将军。”
“姑娘,你是不是生气了?”玉露试探道。
“都怪那牧方,方才他百般阻拦,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再回头看时,牧方早已不知所踪。
“下次别让我逮到他。”玉露仍在不住地说着,言语中显然还未解气。
“我没事。”温轻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心里闷闷的,她握起玉露的手,说道,“你是我带来的丫鬟,我知道你是为我出气,以后可别那么莽撞了,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书房里,萧丞原正在看兵书。
他今日一早就去了军营,自是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何事。直到刚刚,崔怜霜莫名其妙来书房找他,他才知晓,这位远房表姑娘身世坎坷,如今就借住在将军府。
父亲和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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