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名正在扮楚楚可怜娇弱女子的人,正是说书人口中丧心病狂、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沈清辞。
她化名谢湘,混入到了这支上清门的小队之中。
若是旁人知晓她一介掀起血雨腥风的大魔头竟然在这些玄门弟子面前装可怜求庇护的话,怕是要人人随一口唾沫,嘲讽她没有格调。
但沈清辞却演的十分开心且坦然。
既然目的地相同,还有现成的‘同伴’解闷,她为何拒绝?
她满心欢愉雀跃,一双眼盯住了对方,真心感激道:“多谢仙君。”
祁君朔再次嗤了声。
江晏深恍若未闻,朝沈清辞颔首。
沈清辞的目光在他面上扫了几个来回,唇角笑意渐深。
要说这上清门内弟子无数,样貌俊美者多如过江之鲫,气度不凡者更是比比皆是,但能被称赞一句举世无双绝世璞玉的,就只有门主之徒江晏深了。
沈清辞承认对方是有那么几分美色,哪怕夸句姿容绝世也并不过分。但对于江晏深的性格,她只能说还是敬而远之。
什么上清门弟子之表率、仪表堂堂谦谦君子;什么风骨卓绝、心怀苍生……统统都很没劲,没劲透了!
那些美称之下,她只看见了一个被长辈们、被门派所规训出来的一个‘完人’。什么天纵奇才,举世无双,在她看来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沈清辞对他甚至提不起一丝捉弄的心思,可见这人有多无聊。
于是在得到了江晏深的同意后,她便立即调转了方向,改去刺激祁君朔去了。
江晏深略提了下唇角,举杯浅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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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简单休整后便动身前往岑溪。
岑溪气候湿暖四季如春,乃是适宜修炼的风水宝地,加之此地灵泉众多,引得不少修士常驻于此。
但说到所有人都觉得沈清辞会在夺舍后前往的首要之地的原因,那还是因为在岑溪的浮玉山上,曾经出过一桩奇闻。
驻扎在此地的修仙世家的庄子就在浮玉山上,山上有一处极为特别的灵泉,泡之可疗愈伤痕,恢复灵力,更能令神智清醒,不被邪祟侵扰。
该家主在灵泉附近新建居所的时候意外发现一片修士古坟,因年代久远,无从考据。
屋子不能不建,但若是建在这一片古坟堆上吧,心里又有点不舒服。
此家家主一想,那就迁坟吧!将这些无名前辈们迁至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大家互不打扰,两相便宜。
定好了日子便开土动工,家仆们手脚利落,一切顺利。但谁知在搬运那些腐朽破旧的棺木时,有位抬棺的家仆突然崴了脚,棺材滚落在地,棺盖飞出,里面的遗体和陪葬的东西骨碌碌滚了出来。
迁坟时遇到这种事情算是十分不详,对前辈的遗骨更是大不敬,可偏偏这位前辈的白骨内,嵌着一颗灵光流转的珠子。
这珠子出现不易。首先下葬之人必得是灵力十分高强的修士,再者,他死前还得摄取大量的怨气鬼气,藏于五脏之内,与灵气缠斗数年,在机缘巧合下凝得一颗玄阴珠。
要求苛刻不说,还十分讲究天地机缘。
至于效用么,这玄阴珠于修行一道上颇有助益,是不可多得的异宝——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而真实情况是,玄阴珠极其适合修习邪道之人用来稳定元神,助其增长功力。最重要的是,若是夺舍之人,玄阴珠可帮她在短时间内身魂融合,恢复灵力。
若说门派与修道世家里没有几件好东西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无论是什么,都没有比这玄阴珠更适合现在的沈清辞了。
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在前往岑溪的这一路上,沈清辞没少见到三大门派的弟子以及各个世家的修士们。
祁君朔见状对此很是不屑:“投机取巧。”
这几个弟子里唯一的女修淡漠道:“若他们是投机取巧,那你是什么?”
祁君朔不悦道:“我与他们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女修骆蘅嗤笑一声:“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你!”祁君朔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激得恼怒,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剑,还未想好自己是该与她继续吵下去还是干脆动手论输赢,陆明英就急忙上前来调停。
自然了,这两个人谁都不会听他的。
这样的戏码沈清辞这一路上看过许多回,却仍然觉得十分有趣。
江晏深就不提了,无趣的木头一块。祁君朔自恃身份总觉高人一等,小小年纪很是傲气;骆蘅性子冷,有些不近人情,却很喜欢在祁君朔得意洋洋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
陆明英呢,是这几个人里的愣头青。路见不平,必定要拔刀相助,乐善好施,怜悯苍生。简单点来说就是,有脑子但是不多。
单从他能在这种时候把沈清辞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个累赘的人带上就知道了,不过也多亏了这一点,沈清辞这一路上过得可谓是十分舒服惬意。
但祁君朔这句话说的其实倒有些道理。
除了沈清辞本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妖女魔头之外,这些人这般趋之若鹜,究其根本,大部分都是想要凭借捉拿妖女的战绩扬名天下的。
沈清辞只觉得好笑,擒她者可做名士;杀她者便能流芳百世,那这是否证明他们这些名门修士的荣辱都系于自己这妖女一身?
祁君朔余光扫见她笑得奇怪,顿时将矛头对准她:“你又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我可告诉你,到时候万一我们真与那妖女对上,没人顾得上照顾你!”
陆明英:“君朔!你为何总是和谢姑娘过不去?她又没有惹你!”
祁君朔:“还要怎样才算惹到我?你没看见她刚刚在旁边笑吗!”
骆蘅:“你看,你也觉得自己很好笑吧。”
祁君朔:“骆蘅!你没完了是不是!”
沈清辞:不是?我还没下场呢?不给我一点发挥的空间么?
她忍不住扭过脸去看一脸漠然的江晏深,掐着嗓子扭捏道:“江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呀。”
江晏深朝她微微一笑,好似春风化雨,他道:“他们年纪小,闹一点没什么。谢姑娘不必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沈清辞难得吃瘪,在心里呵呵两声,心道她就不该跟这人说话,还真是自讨没趣。
众人御剑而行,傍晚方至。
为了避免引起骚乱,他们在浮玉山脚下的芙蓉镇外收剑步行前往,穿过一片稀疏竹林,在薄雾弥漫中进入镇子,在最大的那家客栈中住下。
不出意外的,他们在客栈中还遇见了本门其他小队的弟子以及其他门派人,还有一些世家子弟及手持各种法器的无名散修,可谓是十分热闹。
晚饭时客栈一楼大堂更是坐的满满当当,小二端着托盘来回穿梭,饭菜香气与醇厚酒香四处飘散。沈清辞腹中饥肠辘辘,顾不上四处乱看,只埋头苦吃。
陆明英从柜台前回来,低声道:“我去问了客栈掌柜,说是没有见过什么穿着黑衣的女道,更没有结伴而行的女修前来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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