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皇帝理政天赋平平，但这些年被架在高位，他也不是不明白仪昭王主之所以能遵王命的缘由。郑家不愿与世家为伍，情愿做皇室抵御世家的围城。倘若皇室坏了规矩，郑家就会变成世家的刀。
“皇后疼惜若溥之心，天地可鉴。可另择贤良女子予若溥做孺人。”皇帝打开天窗说亮话，恭妃的脸色随着言语如蒙寒霜。
在恭妃看来，皇帝不愿仪昭王主嫁给自己儿子，无异于无意萧怀玉入主东宫。
萧怀玉神情不变，仿佛此事与他无干。
天悦殿中，除了恭妃与皇帝，剩下几人电闪间都明白了皇后的意图。
皇后主动请旨将整个大虞最清贵的年轻王主赐婚萧怀玉，但皇帝拒绝了。这是在震慑恭妃，告诉恭妃她所期望的绝无可能。
“诸位皇儿，”皇后孔致君目光布开，“长淮侯一宴，原本是为了你们择选妻室，谁聊其间宵小之辈行不轨之事，内宫诸司之长不及察看，吾思皇儿们年岁渐长，预备秋时为你们正式采选佳偶。”
既然这事已然闹到明面，不如就好好办一场。
萧元玉率先出列，似是不情愿，只是他尚未开口，皇后便道：“若濯为长兄，理应作榜样。”
萧元玉只得闭口坐回席位。
萧潜玉偏头看向周照璧，“表兄也如此想吗？”
周照璧抚着杯盏，“皇后殿下说的是诸位皇子。”
“哦？”萧潜玉起身，向上方行礼，“父皇，母后，表兄也一同采选孺人吗？”
周照璧不由得绷紧额头皮肤，尽力忍着不向萧潜玉发作。
皇后见状，明白两个小辈的较劲，“真玉自然一同采选。”末了，又补充一句，“真玉采选的是将来的浈阳王妃，正五品的孺人。”
萧潜玉含笑，“恭喜表兄。”
周照璧却神色剧变，他急忙起身，“皇后殿下恩重，臣不敢受！”
“真玉，此事，吾与皇上已经议定。”皇后丝毫不让，“你难道要天子与国母朝令夕改？”
皇帝也颔首，“真玉，镇国公的爵位可传其他周氏子。你继承大长公主的遗泽即可。”
周照璧哑然，皇帝与皇后金口玉言，他已经不能再反驳。再多言，就是抗旨。
裴雪慈在小院等了多日，宁坤堂的消息还未到，却等来了章漫华。章漫华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虽不知章漫华如何得知自己居所所在，但人既然来，裴雪慈也只能煮茶待客。
今次来的章漫华眸色清明，灰蒙之状不见。她道：“裴娘子，我今次前来，还是为了前事。”
“想必你还不知，”章漫华唇角弯起，“朝中出示旨意，今年秋时，要为沣王、津王、泸王以及镇国公世子，噢，就是将来的浈阳王采选正妻，天家眀令朝臣训教家中女儿，以供秋时选聘。”
周照璧要采选正妻了？裴雪慈双目一瞬失神，继而想，也许上次长淮侯府的宴席上，那位竺娘子已经通过宫中初选了。所以大选才订的这么快。
不由得想起那日自己出的丑，裴雪慈觉着哪怕自己即便用了蒙家女的身份，只怕大选里也是落选。
章漫华见她失神，以为她因为身份不能参选而失落，再次劝诱，“你不妨再考虑我先前给你的建议，来蒙府，凭借御史之女的身份，参加采选定然不是问题。”
裴雪慈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目的，打起精神应对章漫华。她提起旁事，“夫人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章漫华近来确实身子爽利不少，“宁坤堂的女医龙菁妙手回春，医术高超。我与龙女医熟稔，你身子不好，日后进来府中，我请她来给你瞧瞧身子。如何？”
“龙女医治好的夫人的病症？”裴雪慈难以置信。难道宁坤堂的万全赋言而无信？
章漫华以为她对龙菁感兴趣，瞧她病殃殃的样子，想是她也有沉疴难愈。便道：“就是她。你不在玉京，不知道宁坤堂。玉京里，妇人病痛，宁坤堂是最奏效的。这其中，龙女医是翘楚。她给我开了个方子，吃了几回，身上的不便就都好了。”
“吃了几回就都好了？”裴雪慈品味这话。
上回，她同万全赋交谈，藏了一点私。她没有告诉万全赋那方子要吃多久。想必那唤龙菁的女医拿了方子给章漫华医治，几日见效，章漫华自觉痊愈，龙菁又眼见病症消退，就停了药。她们不知道这药要服用数月才可以，否则病症定会复发。
章漫华见裴雪慈有上钩的意思，又道：“不如我先将龙菁大夫引荐给你。”她想给裴雪慈一点甜头。
裴雪慈掩住眸中的深意，面上绽放笑颜，欣然接受，“那便劳烦夫人了。”
她倒要看看宁坤堂出尔反尔意欲何为。
宁坤堂的人正有条不紊地忙着，大堂间药香弥漫，闻之便觉沁人心脾。今日万宗尧负责接引来客，这两日他正为了师姐不问自取仁心馆药方一事烦心，乍然见到苦主，陡然心虚地汗毛直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怕什么就来什么。
万宗尧硬着头皮接待一行人，发掘一向难缠的蒙夫人待裴娘子十分亲善。心里更加打起鼓来，揣度着二人是不是熟识。可若是相熟的，裴娘子又为何经由他们的手来治好蒙夫人？
心惊胆跳半晌，万宗尧等到蒙府来人请走蒙夫人，心才稍微安稳下来。
裴雪慈望向章漫华走去的方向，瞧着主仆几人，思虑着蒙府发生了什么大事。章漫华身边的侍女来说，府中有些事需要夫人处置，请她自便。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蒙府求助。
送走蒙夫人，万宗尧才讪讪开口解释起来，“裴娘子，那事纯属意外。原本师傅是按照娘子所言行事，但是我师姐行医多年，因为不曾治好什么疑难杂症，在夫人间口碑不盛，得知蒙夫人病症有了奏效的方子，擅自取了方子去蒙府，这才没来及……”说到后面，心虚更甚，“总之这事是我们有错在先，日后，我们定然会弥补裴娘子的。”
“也不必等日后了。”裴雪慈目光冰冷，“你们只需要下回蒙夫人来问医时，派人来告诉我，我隔帘望闻问切。”
万宗尧迷惑地发问，却没得到裴雪慈的回答。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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