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很难形容此刻的情感,感激、后怕、愤怒。她跪坐在地上,最自己正在做的事产生怀疑,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继续下去。冷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射进来,照在她没有表情、冷冷的脸上。
渡渊和蒋修言也赶到那间牢房里,渡渊半跪在两人身边,抚摸宋安澜的脉搏,在感受到微弱的跳动后,他终是安下心。
宋令呆滞地将目光转回他身上,她虚拢住安澜的手。
小手被握在大手里,宋令举起来,展开在渡渊面前,她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流出,流到宋令的手上,又顺着她纤细的手腕,没入衣袖。
渡渊目光沉沉,“先让安澜去看大夫。”他从宋令怀里将安澜抱过来,然后递给蒋修言。
蒋修言此时也面色如铁,当初是他和宋令一起将安澜带回来的,后来也见过几次。这孩子懂事可人,退一万步说,大人之间的恩怨,也不该波及小孩。这种手段,实在是下三滥。
心中怒火中烧,他不敢耽误,抱着安澜,稳步走出地牢。
宋令的身体凉得吓人,她行动迟缓,没了安澜才缓过神一些。这时,她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见茅草上被自己忽视的一封信。
她跪行过去,展开白纸。
上面的字体娟秀小巧,话语却没有一丝温度。
「你若再多管闲事,下次断的就不是手指。」
宋令目眦欲裂,整个人好像被火舌吞噬,她紧握着信纸微微发抖,气得发颤,弯下腰,眼泪无声划落,滴落在白纸上,将字迹晕开。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她的后背,轻柔地抚摸她。宋令轻颤,她知道渡渊在一旁。
两股力量在心中撕扯、交缠,将她不断地撕裂、揉捏,她动摇了,退缩了。
“我要离开这里。”眼角还挂着泪,宋令立起身,逆着月光看向渡渊,她声音坚定带着不容置喙的决心。
在得知宋安澜被人带走的那一刻,渡渊就料想到了这种结局,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亲耳听见宋令说出这句话,会是如此痛楚。
宋令站起来,坚定心中的想法,她做不到拿宋安澜冒险,“明日清晨,我会带走安澜,永远离开京城。”
她居高临下,看着半跪在地的渡渊,心里波涛起伏,不忍再看,“我欠你良多,是我对不住你。”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触及牢门的一瞬间,她被人攥住手腕,嘶哑森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走......求你。”
宋令睫羽轻颤,她憋住泪,强自镇定,“对不起。”
渡渊很高傲,他强大又不可一世。在京城这些天,宋令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言。尽管外人说他是冷面公子,但宋令一直觉得他寡言体贴。她一度要溺毙在渡渊的温柔中。
可是现在,更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从前她孤身一人,是以上刀山下火海,无所不惧。如今她有了家人,有了软肋,也会害怕。她害怕渡渊受到伤害,却也怕自己保护不来了宋安澜。
手腕上的手松开了,宋令痛心不已,她知道这一放手,怕是缘尽。
可下一秒,她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渡渊从身后拥住了她,独属于渡渊的清冽气味也包裹着她。隔着衣物,渡渊有力的心跳,与宋令共振。
宋令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艰难地攀上搂住自己的臂膀,企图将它拉开,谁知渡渊纹丝不动。
“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不要走。”渡渊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脖颈处。
她脸热,心也热,但脑子里却乱得跟浆糊似的。
突然,她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湿热,宋令猛然顿住,“你哭了?”说罢,就想拉开渡渊,回身看一看他。
渡渊死死搂住,不让她动。他的声音闷闷的,像男鬼一样纠缠着宋令,“你愿意拯救所有人,为何唯独对我残忍?”
宋令不说话,她眼眶湿热,明明是渡渊在诉苦,难言的委屈涌上她的心头。
“你渡所有人,也渡渡我吧。”
他明明那么高傲,现在低姿态的乞求又算怎么回事?像是有蚂蚁在啃食五脏六腑,宋令浑身酸软,心脏砰砰直跳。
安澜的脸、和渡渊相处的一幕幕轮流划过脑海,回忆像走马灯一样放映其中。
当初宋令问渡渊住到他家会不会打扰到他,渡渊回答的那句‘只我一人’莫名其妙在这一刻冲进脑海。宋令没见过渡渊的背影,但是他觉得他很孤独。他安静、包容,但孤独。
宋令深吸一口气,再往前,就是望不到头的深渊。其实自她踏入京城,就已经被拉入局中,破局之法,唯有与身后之人,同舟共渡。
宋令原本握住渡渊的手臂,她犹豫片刻,抚上他的手。明明前一刻还是温暖的手,此时却冰冷异常。宋令吸了吸鼻子,拢住渡渊的手。她感受到身后人的微滞。
安静之中,仿佛只有交织在一起的心跳声在砰砰作响。宋令沉默片刻,最后声音沙哑疲惫,“好。”
就像审判者落下最终的判决,渡渊脱了力,双手无力地落在宋令肩上。
她转过身,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建设,但是在看到渡渊微微发红的眼眶时,还是难以抑制地、剧烈地心疼起来。她抬手擦擦渡渊眼角的泪,渡渊小小地瑟缩一下。
宋令抿唇,柔软酸涩。
“我们先去看看安澜。”宋令声音低低的。
手被人牵住,渡渊这次没有拉她的手腕,而是直接握住她的手。两只手交缠在一起,就像两颗心也慢慢靠近。
“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不会反悔。”知道他的担忧,宋令再次肯定。终于,渡渊松开她的手,同她一起从阴湿的地牢中出去。
*
“大夫说只是中了迷药,现在已经将他的手包扎好了。”蒋修言和渡渊等在院中,他们默契地都没有去打扰安澜和宋令。
一开始月亮躲在云层之后,此刻云散月开,月光照到渡渊脸上。蒋修言半晌没说去话,最后难以置信地支吾开口,“兄弟,你哭了啊?”
渡渊冷眼瞥他一眼,没搭理蒋修言。
“不儿,”蒋修言绕到另一边,刚才渡渊转了个身,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渡渊哭脸,就好比太阳流泪,简直惊世骇俗,“你咋了?宋令要走?”
“没完了?”渡渊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蒋修言终于识趣地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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