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薰渺答。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裴羡安愣了一瞬,他轻嗤,却什么都没说。
请来诵经的和尚们早已等候在府门外,裴夫人起身将他们迎进。
咒语经诵不断,响彻屋间。李熏渺长跪在灵堂前,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若菩萨真的存在,能否......让那名叫翠山的女子下世安乐。
“拿剪子来。”突兀的一声打破肃穆气氛。
诵经声停下,所有人都将目光投至说话的裴羡安。
见没有侍从动,裴羡安沉下脸,重复道:“剪子。”
剪刀递过来后,裴羡安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刀片便分开。他酒劲未消,跌跌撞撞走至李熏渺面前。
他蹲下,手抓上李熏渺的发髻,从额前扯出几缕长发。
李熏渺皱眉,目光直视裴羡安,丝毫未躲。
裴夫人见这一幕,顿时红了眼,急道:“逆子逆子!仗着你爹不在,你就要翻天了是吧!”
躲在灵堂外的裴羡卫与裴羡栀一同冲出,想要阻止长兄。
还没等他们二人赶到,裴羡安轻笑,咔嚓一声,被他抓在掌心的发丝便落地。
“容貌还是过于显眼了些,遮一遮好。”他道。
大家紧着的一口气随发丝落地。
“阿兄,你不是人!”裴羡栀冲到李熏渺面前,手颤抖着捡起地上的断发。
李熏渺摇头,安抚愤怒的裴羡栀。
“可是熏渺,他欺负你......”裴羡栀抬头,她声音委屈,眼眶通红地望着李熏渺。
李熏渺愣住,随后抬手整理被剪乱的发髻。
“羡栀。”她道。
夜色吞噬万物,李熏渺额前的墨黑发丝就那样柔顺地贴附在她白皙脸颊上。屋外悬于高空的细碎月光穿过门栏,混着屋内幽暗深红的烛火,明明暗暗的细光如纱般,为她的笑容更添几分静默温柔,在飘渺光影交错中画得一副温婉仕女图。
裴羡栀听见自己的名字从李熏渺口中叫到,立马回神。
“把剪刀给我。”她对她道。
“熏渺姐姐,你要做什么?”裴羡栀不由抬头,看向头顶上方正俯视她们的兄长裴羡安,虽然疑惑犹豫,但还是把手中刚刚被她夺得的利器递了出去。
李熏渺接过,默不作声打量,随后她站起身,正对裴羡安。
裴羡安嘴角扬起,一副拭目以待。
李熏渺拉过男人的手,让他的手重新握住锋利剪刀。她一点点领着他,将裴羡安垂落在肩的发剪掉一缕,两缕......
裴羡安理智渐渐回归,他手掌用力,冷笑,随即将李熏渺的手腕捏得青紫,他止住了她继续下去的动作。
两人相顾无言,最终裴羡安先移开目光,道:“报复够了吗?”
剪刀应声摔落在地。
裴羡安拂袖离开,诵经声又再次响起。
*
族谱伪造很快,又快又成功,足以瞒过老皇帝。
至正式宣京中贵女进宫为婢那日期限到来,李熏渺独自一人踏上马车。
车檐处悬挂的脆铃突然晃动,帘子被人用手兀地掀开,那双手苍白有力,拈着挡帘,裴羡安与初晨的寒意一同袭入。
李熏渺本斜靠在马车窗边,见他来,默默朝里面移了位置。
正值又一次休沐,本应在家的裴羡安没解释他为何会同她一同前去,只神色安然地拨动在小桌上摆放的白瓷小杯。
李熏渺由他,她深知裴羡安此人最易喜怒不定,难以用常理去看透他的想法。
马车悠悠,时有磕绊,李熏渺的注意力一直在窗外。因着身份忌讳缘故,她很少会出裴府。曾经,裴府院落几乎是她所有的天地。
若进宫,或许宫墙又会成为困住她的另一方天地。
红墙高楼,威耸大门,宫门前负责引领的赵公公左顾右盼。伴着晨霜到来的小姐们说是进宫为婢子,可谁又敢真的得罪她们,得罪她们身后站着的父兄家族。
那倒夜香的脏活该怎么分配出去。思来想去,要等的第一家贵女马车已至。
裴家可是京中新贵,老裴从巡抚一职被调任至北地当征远大将军,剩下嫡子裴羡安在京中看家。而这裴羡安年纪轻轻便官至礼部侍郎,未来不出意外必定贵不可言。
是以裴羡安先下马车时,赵公公就立即注意到了这边,他是皇上身边有些脸面的人,只是今日临时被调来控制场面。
他认出裴羡安,上来就眉眼恭顺,满脸热情对一旁站着的李熏渺道:
“裴侍郎的妹妹可真受宠,看如今休沐日子,您兄长却还来送您。”
赵公公以为裴羡安亲自前来是为了给李熏渺撑腰,忙道:“咱家必给裴小姐安排个。”轻松的好活儿。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裴羡安面无表情打断,裴羡安道:
“最脏最累的活是什么,给她安排上。”
说完边走,留下李熏渺与摸不着头脑的赵公公。
“呵呵。”后至的一辆马车中传来笑声,“裴家郎君真没风度。”
车内走下一人,迈着小碎步,矜持有礼,穿着异常精致。女子一头黑发盘成双髻,杏眼娇俏。李熏渺不难看出,刚刚的笑声就是自这女子口中发出的。
“这样的哥哥不要也罢。”杏眼女子站定,对李熏渺道。
其实裴羡安也不是她的亲兄长,李熏渺默默想。
陆陆续续在宫门前聚集很多贵女,多是在抱怨皇帝老了脑袋抽筋了。但只敢小声议论,不敢明言。
“为何今日不见双柔妹妹?”有一女子四处寻觅,终于忍不住问道。
“温双柔吗?她能跟咱们一样吗,她可是温家女。虽是旁支,却奈何沾了个温字。”
嘟嘟囔囔的抱怨声传入李熏渺耳中,有人叹气道:
“所以投生成南臻温氏的女子就是好,得温家庇佑不用来皇宫受罪。皇帝下令,温家就敢下脸,立马拒了,而咱们的陛下却无可奈何。”
这话又引起大片笑声。
李熏渺未曾融入这苦中作乐却又其乐融融的氛围。赵公公也没法高兴,没法如往常般扯开嘴角附和这群贵女笑。
“最苦最累的活儿,倒夜香。”赵公公说话的时候唇都在颤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些字眼的。这裴家的小姐必定不会接受的,就算换做儿郎来,这也是道坎。面前的娇娇女会不会觉得他是在故意侮辱她?
待所有贵女到达,宫中派来的引路人便将她们带进那扇隔绝了皇宫与俗世的大门。一脚踏入门槛时,李熏渺方才有了实感。
众位贵女都是家中捧在手心的心尖尖,早就有在宫中做好打点,因而被顺利分至一些公主,嫔妃宫中做事。
最后只剩下一个李熏渺,赵公公只得道:
“倒夜香,倒夜香您可愿意?”
李熏渺点头,表明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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