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尤丽丝不愿听从本体的指挥,带着尾香跑去召唤外神,那么会演变成接下来的发展。
她们日夜兼程,紧赶慢赶甩掉了来自教堂的追兵,然后找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参天的古树高耸入云,枝叶交错,形成苍绿的穹顶。
阳光在绿叶的缝隙间忽隐忽现,粼粼闪烁,如同金色的丝带轻柔地在空中飘扬。
古老的森林本该人迹罕至,是召唤仪式最好的场地。
今天却有些不同。
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让人疑心这里变成了生死搏杀的狩猎场。
也许确实是狩猎场吧。竖起耳尖,能听到猎物在阴影里跑动的细微响声,也能听见猎人追逐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渐渐靠近了。
“喂,你们俩,还不快点让道?”
一道粗哑的女性声音,伴随着刺目的刀光飘飞而出。
扛着大刀从树丛走出来的,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短发女猎人。
猎人长着银灰色的狼耳。
她的身后缀着一帮跟班。
“兽人一族集体出来狩猎吗?有意思。可这块地是我们先选中的。”
尤丽丝双手抱臂,微微抬起下巴,对来者寸步不让。
趁他们交涉的空档,一只雪白的兔子抖着耳朵,堪堪躲开了武器和利爪,化为一道残影自丛丛绿影间掠过。
“喂,大姐,兔子!”
“快捉住它!”
“哎呀,从那个女人脚底下溜掉了!”
“都怪你没有叉中!”
“是都怪她不肯让开才对!”
急于捕获猎物,猎人们陷入兵荒马乱,却还是笨手笨脚地抓了个空。
尤丽丝掐着腰,两脚叉开,稳稳地堵住狭窄的林间小径,给了吓得直打哆嗦的白兔逃跑的机会。
眼见到手的兔子跑掉,女猎人横眉倒竖,虎着脸驱逐碍事的挡路者:
“区区两个人类,胆敢妨碍我们捕食,信不信我把你们做成今天的晚餐?”
“我怕我肉太硬,你啃不下。”
尤丽丝比猎人矮,气势却不输她,仰起脸鼻尖对人的模样很有几分威风。
“小个头,说话挺横。我看你是想被我们嚼吧嚼吧吃了。没两块肉,还不够塞牙缝的。”
兽人个个虎背熊腰,来的又是以团结著称的狼人群体,怎么会怕弱不禁风的人类女子。
“尤,冷静,别跟那些家伙起争执。”
尾香抓住尤丽丝的手臂,嘴唇附在她的耳边,用手挡着声音,悄悄提醒。
“你被兽人的大块头吓到了?别看他们肌肉虬结,真打起来不够我一只手揍的。”
好歹也是半神,尤丽丝既不输人也不输阵,把尾香护在身后,就和对面兵刃相见。
*
“唰唰唰——”
大刀接住短剑。
两柄大小不同的利刃,撞击出猛烈的罡风。
狼女头领皱眉,森然的白牙咬紧,脊背扛不住巨力,犹如拉到极限的弓,由绷得笔直缓缓向下弯曲。
尤丽丝松松地握着短剑的柄,游刃有余,明显没有使出全力,看到狼女满头是汗,她还翘起小拇指摇了摇,表达对狼女的不屑一顾。
“你!”
狼女张口欲骂。
“你也不过如此。”
尤丽丝不等她放完狠话,就耸耸肩,弹了弹短剑的剑锋。
下一秒,短剑一振,迸发金玉之声。
在它欢悦的长鸣中,银白的大刀开始出现裂纹,光洁的表面如蜘蛛网蔓延,风一吹,刀化成了粉。
失去了陪伴多年的刀,狼女直觉的警钟敲响。
她隐隐意识到,正在面对的是她匹敌不了的强者。
“嗷呜——”
头狼一声咆哮,就率领族人全冲上来。
“以多欺少很没劲耶。围攻落单的旅人,你们向来都是这么没有道德的吗?”
说时迟那时快,尤丽丝双腿蓄力猛然爆发。只见她腾跃到半空中,上半身呈弯月形,脚抬过头顶,重击敌人的下巴。
“乒铃乓啷——”
众狼如无头苍蝇,你撞我我撞你,栽倒一片,哀嚎四起。
“再不滚,下手就不是这么轻了。”
有天性纯良的修女在旁边看着,尤丽丝姑且还是留手了,只把兽人们踹翻,没有取他们性命。
她飘然落地,如一片轻盈的羽毛,看不出刚刚才做出过高难度的战斗姿势。
尾香出来当和事佬:
“请您各位另寻一片地方吧。森林这么大,大家本可互不打扰。各做各的事,不也很好吗?”
狼女不肯善罢甘休,铜铃般烁烁的眼眸直盯着二人,恨不得把她们扒皮抽骨,炖了吃肉。
“还不快滚?”
尤丽丝抬手驱赶蚊虫一般,催促她和她的跟班早些离开。
“大姐,势头不对,咱们撤吧。”
跟班劝狼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狼女点点头,作势要走,却又杀了个回马枪,突然张开大嘴冲尤丽丝二人扑过来。
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嚎叫着,惨白的獠牙被尤丽丝握住了。
“不听话的小猫,非要我拔了你的牙,你才肯乖乖当宠物吗?”
尤丽丝对待霸气横生的狼女,就像主人对待撒欢撂爪子的猫娘,言语间居高临下的戏谑藏也藏不住,听得狼女心如坠冰窟。
狼女认栽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她不至于耍横耍到牙都没了。
早已过了换牙期,獠牙没了不会再长出来,她捕猎比别人少一样武器,在强者为尊的部落,地位将一落千丈。
见多识广的狼族头领,只用了两三秒权衡利弊,就低下头,臣服地拱尤丽丝的手掌:
“不、不要拔……我愿为您献一份力……”
“这才对嘛。好吧,让我为你取个名字,就叫……摩耶吧?”
尤丽丝曲起膝盖,顶了顶新收的手下。
摩耶一旦认主就很驯服:
“好的。那么您,要来狼族的部落歇一歇脚吗?”
“稍后再去。正好有事安排给你。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狼群滚了。给主人留点私人空间。”
尤丽丝轻哼,傲慢地一甩长发,转身把兽人抛在身后。
兽人不敢再偷袭她,灰溜溜地听从了她的命令,打道回府。
灰色的狼群化为原形,井然有序地以头狼为首,向来时的方向疾驰。
*
“一头大灰狼,两头大灰狼,三头大灰狼~”
尤丽丝唱着胜利的小曲,每走一步路,都会把小径的石子踢得啪啪响。
“脱离教堂的环境,你倒是活泼了不少。不再死气沉沉了。”
摸了摸圣女殿下的头,尾香觉得,娇小的圣女才像是快乐的小野猫,本性.爱玩,争地盘的时候又往死里打架。
那头狼蛮横无理,和可爱的宠物猫沾不上边。
“是么?不过也对啦。谁能在步步惊险的教堂活泼起来呢?”
尤丽丝晃动着月光般的银发,如猫一般轻而无声地走着,和同伴谈笑风生。
她时而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别在耳后。那时她往往会嫣然一笑,侧头望着紧紧跟随她的尾香。
尾香脸颊微红,眼神有些飘忽:
“接下来要做什么?我能帮上忙吗?”
尤丽丝满不在乎道:
“你就当我的助手吧。不过,我可还是会有很多助手的哦?”
既然要让外神扎根进这里的世界,那就不能只依靠她一个人的力量。
布置足以令外神舒适生活的游乐场,可是一桩大工程。
要把所有生灵都卷进去,要安插钉子监督他们,也要防范本土神明行将灭亡的孤注一掷。
“比如摩耶吗?她能派上什么用场?”
尾香不记恨狼女的袭击,毕竟是自己这边挑衅在先,但不代表她能宽容地接纳狼女成为队友。
“用场大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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