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粮食差不多都在这了,到此为止吧。”柏衢扫过满地战后的狼藉,足有数百人却武功一般的盗匪,在两名半宗面前,实在不堪一击。身后,落叶声响,“有人来了。”
话音落,黑白人影交叠,褚爻已经带着季知禅飞上了近乎垂直的山崖。
江旻见柏衢跟着从轮椅上起身,率先按住她的手臂。
柏衢动作不停,反手拽住江旻,拉他上了山崖。
底下,出现了一队黄皮寡瘦的人群,有老人、有抱着小孩的女人、有用板车拖着的残疾人,一个个都黄皮寡瘦,穿着破旧的灰色粗麻衣。眼神空泛,只在看见一车又一车的粮食时,冒出绿光。
应是泉县饥荒逃入山中的流民。
褚爻等着看他们一拥而上,疯抢粮食的场面,但他们只取了一小部分粮食,就地烹食,准备离开。
但还是有人没能撑过这一时半霎。
密密麻麻的人群走在山道上,不断有人从队伍中脱离,和尘土的颜色融为一体。
没有人停下脚步。
就当撒一捧骨灰。
“他们要去哪里?”褚爻问。
“景阳。”柏衢笃定。
“淳义不是更近吗?”
“褚少主。”柏衢语气无奈,好像在哄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赈灾和和收容流民,是两码事。”
“让平民活下去这件事,有这么难吗?”
“这件事本身不难,难的是把握人心。”柏衢贴近褚爻,眉眼间的冷漠在对方眼中一览无余,“你想让他们活下去,就注定有另外的人因此而死。”
褚爻沉默许久,轻声说:“走吧。”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使君,那好像是失盗的赈灾粮!前面那是……”
官兵,成千上百的官兵如潮水般涌出。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勒马停在粮车前,看了眼慌忙散逃的流民群,摆手示意:“不必追。”
随行副官带人上前查看遗体,神色十分惊讶。
“使君,是那伙盗匪……”
“哦?看得出来是什么人做的吗?”
“伤口很利落,几乎都是一击毙命,可能……是路过的任侠?”
“任侠?”中年男子挑了挑眉,冷笑一声,“也好,省得我再动手。一群流氓,还想分走三成粮食?回去就说,是本官带人清剿了这群盗匪。”
“是泉县的县尉。”柏衢提前作出警告,却没有阻拦褚爻:“士族、盗匪和地方官都是一伙的,别再趟这趟浑水了。”
“翟清跟你不是一类人。”
眨眼间,白影似飞鸟入林,轻巧地落在县尉头顶的树干上。
褚爻知道这个决定并不理智,所以将冲动停留在跃下山崖这一刻。
季知禅紧随其后,他是真的准备杀人的,临时改道,令槐树晃动,沙沙作响。
“什么人?”官兵警惕地看向上方。
“山间野雀罢了,赶紧收拾战场。”县尉不耐烦道。
褚爻把季知禅拽到自己落脚的树干上,瞪了他一眼,迟迟没有动手。
“其实,我不想救谁。”
“嗯,我知道,但你不想妥协。”
季知禅小心翼翼地挪到她身后,以环抱的姿势,按着她的手,握住烛照剑柄。
“若是,杀,你会害怕杀人来带的麻烦吗?”
褚爻摇了摇头。
“这就够了。你不需要去考虑这些人该不该杀,杀了他们,又有谁得救。杀人和救人本就不对等。”
“衍之,你为什么杀人?”褚爻握住长剑,身体放松,往后靠了靠,看上去,两人像是依偎在一起谈情说爱。
柏衢本来已经在想这件事该如何收场了,见此,无奈地向江旻确认:“他们在干什么?”
江旻早就装过了身,眼不见心不烦,“你没长眼睛看吗?”
“……”柏衢哽咽片刻,“她到底还杀不杀?”
“关你什么事?你总是冷眼旁观,你总在看若筠,你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江旻手指勾着胸前散下的几缕发丝,卷起又松开,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时,底下的官兵发出一声轻咦。
“这里怎么有一辆轮椅?”
“想杀就杀了。”
轻描淡写的尾音中,季知禅带着褚爻一跃而下。
剑光照空,映出县尉惊骇眉眼。
“呃……嗬……”
“使君!”
副官仓皇上前,却见县尉身躯到底,一颗头颅,从他颈上滚到了脚下。
“何方贼人,竟敢——”
叱咤声中,季知禅松开手,从背上解下破甲枪,旋身清出大片空地。
“杀了。”江旻从下方的战场收回视线,瞥了一眼柏衢,“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柏衢走到崖边,等褚爻两人杀的差不多了,朝江旻伸出手。
江旻坦然地扶住她的手臂,“多谢淑女。”
柏衢跨出半步,忽地顿住,却已经来不及收势,在空中问道:“有多的幂篱吗?”
“没有。”江旻也见到了远处不断接近的扬尘,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柏衢一把拽住,一齐跳下山崖。
褚爻杀红了眼,也不管是哪来的骑兵,将冲在最前方的斥候举剑斩杀。
柏衢本来往前走了两步,见此,默默地停下了脚步。
江旻拨开眼前的白纱,向远处眺望,忽然头顶一凉,白纱也从指尖溜走了。
“谢了。”柏衢将从江旻那顺来的幂篱戴到自己头上,面无表情地坐回轮椅上。
“遮住容貌有何用?如此明显的特征,还不是一眼就可以认出?”
“隔着一层纱,是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人的。”
一个时辰后。
褚爻一行人坐进了泉郡郡府的正堂中。
“最后只剩下不到两百车粮食?”锦衣青年摇着刀扇,坐在主座旁的次席上,看了眼手下呈上来的数字,挑了挑眉,望向褚爻。
“嗯,益阳城外不远,我们遇见了一个自称翟氏护卫的人。
“他说送往泉县的赈灾粮被盗匪劫走了,我们找到盗匪并杀了他们。这个时候,粮食的数目就已经不足三百车了。
“然后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一群流民,又取走一些粮食。
“流民走了,又来了一队官兵,说是不想和盗匪分赃,来杀人灭口的。我们想保住赈灾粮,就动手了。
“粮食……可能在混战中又被毁去一些。”
堂中响起一阵叹息,大抵是除了褚爻和季知禅以外的所有人。
“你说县尉和盗匪勾结,证据呢?”坐在另一边次席上的泉县县令问道。
“证据?死了。”
堂中又响起一阵叹息。
翟清停下摇扇的动作,换了个双手抱臂的姿势。
“我家的那名护卫呢?”
“他一边求我们给他粮食,一边又求我们去寻失盗的赈灾粮,不知是何居心,也杀了。”褚爻没有开口,是季知禅替她回答的。
翟氏那边记录此事的文官,停下了笔,望着翟清,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这……”
翟清不耐烦地抢过文官手中的毛笔,折了扔还给他。
“记记记,记了有什么用?”
忽然,有人咳嗽一声,是太守府的文官。
主座上的太守终于开口:“那后来,太守府的府兵呢?”
“我以为来的是帮手。”
太守府的文官问:“战旗……”
“没看见。”
“你……你……”
泉县县令冷哼一声,“你滥杀官府之人,还想污蔑我们官匪勾结,分明是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第一,不是滥杀。第二,不是污蔑。最后,”褚爻冷冷看向他,眸中的杀气毫不掩饰,“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
县令惊了一瞬,旋即想到这是哪里,拍案而起,“不要以为你是半宗的修为我就拿你没办法!”
褚爻一脸的无所谓,“那你报官啊。”
“本官就在这里!”县令怒火冲天,指着褚爻骂:“你是哪家的小辈,简直无法无天!”
“还有没有将本官放在眼里?”太守抄起茶盏,怒而砸向县令。
太守扫了眼不知天高地厚的褚爻二人,目光转向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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