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藏枝》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刺客的目标显然在主位上,不要命地突破近侍防线围上去。魏怜的位置离那处较远,随着周遭慌乱的人一起躲到更远的地方去,眼睛一瞬不瞬看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战局。
每次兵器相撞的“锵”声,都让魏怜心尖跟着一颤。
蔺宥以最快的速度贴.近到皇帝身侧,腰间佩剑已然抽.出握在手中,抵挡着漏网之鱼。蔺宥在,无论是谁都近不得皇帝的身,包括隐约跃跃欲试准备邀救驾之功的某些人,全然没了路子。
皇上随着蔺宥的步子往后退,紧盯着刺客们,思绪翻飞思量着幕后之人。
闹战随着蔺宥斩下最后一个近前的蒙面刺客落下帷幕,至于挡在外的刺客,或身亡,或被控制卸了下巴。
皇帝最先缓过神来,抬手拍了拍蔺宥的肩膀。蔺宥收了剑退到侧旁,黑沉的眼眸看了眼魏怜所在的方向,而后放下心。
皇上坐回主位上沉着脸,发话:“蔺宥,去查!”
蔺宥毫不耽搁,行了一礼后转身带人离去。
此时,侍卫收拾完现场,杂乱无序已经归为平和,所有人各自回到各自席位上,具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皇上正在气头上,谁敢出头呢?
虎眸一一扫过在坐的人,背脊生凉不过如此。
恰在最沉闷的时候,宫女尖细的惊呼声划破凝滞的空气,撕开一道透气的口子。
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人,带着几分好奇。
皇后侧方的淑妃闭着眸晕了过去,唇色惨白,全靠身后大宫女托着才没失仪。大宫女急得流泪,泪水涟涟的无助地望向皇上。
皇后瞥了眼皇上的神情,先一步招手,急声:“请太医。”
将将平息的躁乱再次涌现,不过这次规模不大。
须臾,太医携药童匆匆赶来,行礼后,搭上丝绢先为淑妃娘娘请脉。
视线全黏在太医身上,隐隐可以看到他打着细微颤抖的脊背,半晌不出声。皇上抿嘴皱眉,本不好的心情如今好似更加不好了。
太医发颤的身体终于止住,悄悄松了一口气,向皇上行跪礼,朗声道:“皇上,淑妃娘娘并无大碍,身体较虚,因着身孕月份小,方才受了惊吓,这才昏了过去。”
皇上发沉的面色闻言好转些许,眼中投射出微不可见的惊喜:“身孕?”
“是的,月余,月份尚小当要仔细养着。”
皇上连道几个好字,喜色渐浓,刚才遇刺的郁气终于散了去。
有人喜,自然有人忧。
垂着头的魏怜抬眸,目光自上首的几位身上划过。贵妃与四皇子对视片刻,皇后关切在淑妃身侧,太子虚虚瞥了一眼不再多看,三公主则是看了回来。
离得稍远不辨三公主表情,能见她不动声色地轻轻摇头,魏怜眨眨眼叹了一口气。
淑妃终究选择了自己的路。
宫中局势越来越不好走,淑妃一朝有孕,破了本有的局,迎来新的局。
其实也不算预料之外……
失了色彩的腊日宴,因淑妃的事,渐渐气氛回拢。后半程虽各怀心思,倒也不至于难过。
皇家宴席魏怜不得早退,顶着虚吓,捱到了结束。
明琴搀扶着魏怜慢慢离开。
果然还是对宴会什么的提不起兴趣,到处是麻烦。
腊日宴刺客的事情并没有跟着腊日宴的结束而结束,蔺宥尚在追查,所有参与宴席的人都被盘问一二。魏怜趁着机会把匕.首还给他,这等烫手的东西还是不要在自己手中的好。
蔺宥没有强求,收了匕.首,低喃一句:“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物件。”
应该是睹物思人了,魏怜点点头,没有出声打扰他。
不过,听闻蔺宥无父无母,他到底是何身份?
显然蔺宥不欲多说,魏怜虽想知道,也不至于突兀揭了人伤疤。
公事在身,蔺宥来去匆匆。
这段时日,京中人人自危,重要的腊日宴上出了问题,保不准皇帝正在气头上有气没地儿撒,怕碰霉头的人全缩着谨慎行事,直待统领大人查出个结果。
外面纷纷扰扰闹不到魏怜眼前,未到新年,将将过了小年魏怜搬回魏府,全了魏父最在意的面子。
住处依然是碧落院,但是这次没了前来叫嚣的魏明珠。贾二娘自顾不暇,当然更没空来烦魏怜,嫁娶一干事她连过问都未曾。
魏怜立在院中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丫鬟,颇为遗憾的叹道:“竟有些无趣。”
明琴当真觉得自家姑娘有时候很孩子气,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兴趣点,她是没想到魏明珠在魏怜眼中是有趣的:“姑娘回屋里去?前些日子新淘来几本孤本。”
“也只能如此了。”
魏怜看了两眼,素手合上书,瘪嘴:“怎么回事?看不下去。”
心烦,静不下心,对眼前事根本提不起兴趣。
明琴蹙眉,担心:“姑娘哪里不舒服吗?”
“……”魏怜一阵语塞,她说不上来,就是心里堵得慌。
说不来便皱着眉,没头没尾抱怨一句:“怎么也不见下雪?”
“雪天确实来得晚了。”明琴不知魏怜怎么了,顺着她的话总没有错,于是附和着。
魏怜瞥着窗外,吐了一口气,心头那股气就是不散,快要堵到嗓子眼了,十分难受。转移注意力或许就好了,旁的事没心思做,她轻声道:“听说你前些日子新学了个妆面,与我画个看看?”
“姑娘愿意那是再好不过了!”
明琴跃跃欲试,特地为姑娘学的妆面,想象中是极适合的!
算得上是心血来潮,魏怜一身素衣端坐在铜镜前,憋闷感被忘却几分,注意转到铜镜之中。今日未上妆粉,明琴打湿帕子简单擦了擦,而后不紧不慢为魏怜上妆。
一点一点,魏怜端看着铜镜中的人变得稍有陌生,还是自己但不似从前,妆面并不厚重,甚至不做大改,可是就是变得精致不似真人,尤其是那双细长弯眉,衬魏怜极了!
眉眼弯弯时,西子在镜中,更在眼前。
待明琴搭配头面,魏怜缓缓动了动脖子,白玉耳坠轻轻晃动,鬓边发丝垂落在侧,与耳坠纠缠萦绕,微暗的光影落在她瓷白的脖颈上,影影绰绰透着欲拒还迎的感觉。
魏怜瞳孔微微震颤,嘴角挂着轻浅的笑:“失策了,要知明琴手艺突飞猛进至此,我当去换件隆重奢华的衣衫,眼下倒是不相配了。”
“姑娘如何都好看,都相配。”明琴由衷道。
“就你最会哄我。”
“最会哄姑娘的人老奴居然排不上名头了吗?”吴妈妈踩着声儿进了屋子,一通打笑。
魏怜回过头,玩笑道,“水还没端平,就被吴妈妈打落了碗。”
吴妈妈惊了一跳,抱着怀中硕大的檀木盒子夸张地退了两步,惊道:“诶呦!这是谁家仙女啊?!”
“妈妈今儿是非要哄我不成?”魏怜掩唇笑。
吴妈妈:“心里话,明琴何时学的手艺?”
“当时觉得这妆面极适合姑娘,学来,今日一试惊为天人,姑娘底子太好。”明琴笑着。
“一个两个都臊我作甚?”魏怜嗔她们一眼,红着耳朵尖捂脸不见人。
魏怜羞得挡脸,吴妈妈与明琴相视一笑,歇了话头,免得自家姑娘要挖地洞躲羞去。吴妈妈搁下盒子,说起正事。
“姑娘的嫁衣宫中送来了,道先试上一试,不合适的地方还能再做修改。”
魏怜懵了神,刚忘记的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汹涌而来,险些将她整个人淹没了。婚期将近,魏怜心底有意把这件事压到脑后去,憋着不曾放出来,嫁衣一到什么都是做无用功。
再过几日,她便要嫁人了。
魏怜蔫了。
良久,魏怜找回自己的声音:“试试就试试吧。”
身旁两个人聪明地停了声儿,埋头细心帮魏怜穿戴,宫中绣娘裁出的嫁衣是无法形容的奢华,款式好看,花纹繁复,金线刺绣的针脚细细.密密。
恰魏怜面上带妆,配上精致的嫁衣,相辅相成形成一副甚是美丽的画卷。
明琴没忍住,低呼一声:“姑娘太好看了!”
魏怜眸子瞧向铜镜,一方小镜映出一个不全的身影,卷翘的睫羽颤了颤,一时失了神。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魏怜也难逃俗事。
心情好像变得不错起来。
吴妈妈围着魏怜转上一圈,嘴里低声碎碎念着,肩头要改,腰身要动……
尽管是御赐的婚事,到底是魏怜一生仅有一次的重要时刻,吴妈妈万万不能懈怠,在她眼中,她家姑娘当得住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试穿后魏怜褪下婚服,坐在妆台前,先前的闷气一同化成了紧张,脑子空白了一瞬,“吴妈妈,逃婚的话……”
明琴指了指被从别庄带来的明黄色圣旨,蹲下安抚:“姑娘,有命才能做大生意。”
“你说得对……”
魏怜现在是知道自己怎么了,婚前愁绪。
一连两日魏怜的烦绪不减,看什么什么不顺眼,憋闷得很。看明琴拿着一本小册子,摆摆手:“看不下去,别拿给我了。”
明琴顿了下,道:“蔺府管家送来的。”
这下倒是有了兴趣,且让她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魏怜打开册子一看,蝇头小楷,记录着蔺宥生平。
早年间蔺家本是京中大士族,强悍的外戚。外戚太强便是罪则,一夜之间落寞。
而蔺宥,是从蔺家为数不多还活着的旁支中提上来的京官,视为皇帝安抚蔺家。
蔺宥无父无母,无亲近的亲戚,皇帝放他随意生长。没成想,他擢升太快,及冠后陡然成为天子近臣,更成了京城蔺统领。
蔺宥短短二十几载的人生,云泥都有体会。
处处不提苦难,魏怜从他如今风光中看到了苦难。愁绪淡去些,看着小册子叹气。
—
日子似流水,不论魏怜什么想法,大婚的日子还是到了。
早早起床的魏怜坐在妆台前发呆,任由身边五六双手一齐折腾,具是宫里派来的老嬷嬷,对婚嫁一事得心应手。
宫里派了人算不得什么,有风声透露,今儿皇上估计出面蔺府。多大的荣耀啊,直教外面看着的人红了眼。
魏怜心里是无波无澜,种种都展示着皇恩浩荡,亦是蔺宥受皇上看重的证据,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桎梏呢?外祖母不准送嫁,白家只为宾客。
一颗甜枣,打一巴掌。皇上暗中把帝王之术用到了极致,最里层是他恐惧的东西,他怕蔺宥得到助力。
蔺宥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无祖父母,这是皇帝重用他的重要原因,孤臣永远是最安全的。蔺宥娶了从五品翰林院侍讲的女儿皇帝乐见其成,若是带上白家那便不可以,起码在外人眼中白家不能与蔺宥扯上太多的关系。
魏怜打心底发寒。
白家人不给出面,魏怜跟前的女眷便是魏家的,贾二娘因着续弦主母的身份最先到,眼下青黑脂粉遮都遮不住,疲色浮于表面,想来昨夜魏昭情况并不好。
贾二娘阴阳魏怜的嘴今日没了劲儿,不言不语,坐在一旁发呆。
宫里头出来的人都是人精,互相对了眼视线,心下都明了了。各自忙各自的,多做事,少说话。
魏仁道唯一的侧室,妾室中能入魏怜房门的妾仅贾姨娘一人,指尖捻着水红色帕子前后晃荡,身着也喜庆,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笑意吟吟地扭着腰肢迈了进来。
她已经显怀,一举一动竟然不显得不衬,仍有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
帕子遮到唇畔,不吝夸奖:“大娘子真美。”
魏怜浅笑:“姨娘双身子,仔细坐下吧。”
“诶。”应着声,贾姨娘慢慢悠悠坐在贾二娘身侧,“姐妹好”似的握住贾二娘的手,与她说小话。
贾二娘想冷脸,又不能冷脸,表情扭曲。
迎亲的吹打声响到魏府里面,魏父眼角的褶皱恨不得攢出一朵花来,身为丈人哈着腰身恭请蔺宥下马入府。
蔺宥一身红衣,玉冠束发,剑眉星目,他挑眉瞥了眼魏仁道,虚虚行了礼,面子上没让他难堪。
入了魏府大门,他是大步流星,脚下生风。是人就能看出他的急切,与好心情。
“魏大娘子真是好运道!”
“可不,入了蔺府做主母,比如今要高太多……”
“慎言,慎言。”
……
凑热闹观礼的人叽叽喳喳讨论着,压低着声,也不妨几个字眼蹦进旁人耳朵里。
魏仁道笑容僵在脸上,怒气再冲,他嘴角上扬的幅度也是不敢落下。蔺宥不甚在意,毕竟人家说的基本是事实不是?有一点他们说错了,好运道的,从来都是他蔺宥。
这辈子没做什么善事,定是上辈子做了一辈子大善人,现下是奖励。
贾姨娘挺着肚子,听着外头的动静,捂嘴笑出了声:“大娘子好福气,且准备着,迎亲的人应是入府了。”
她的话让贾二娘太阳穴突突直跳,不由得想到自个儿大女儿,同是魏府的娘子,魏明珠一抬小轿入了四皇子府,原是兴冲冲觉得攀了高枝儿。魏怜婚事对比出来,魏明珠做良妾属实太寒酸。
贾二娘斜了贾姨娘一眼,拿出魏家主母的身份,挤了贾姨娘的位置。
她没有伸手动魏怜周身分毫,不冷不热道了一句:“去了夫家,万不可再任性,好生过日子。”
主母对晚辈的场面话。
魏怜笑了笑,没出声。贾二娘还是原来的贾二娘,一句话挤兑了贾姨娘的身份,同时挤兑了魏怜。
道她在家任性?
明琴听着都觉得不爽。
吴妈妈笑吟吟刺回去:“老奴就代大娘子谢过二娘的教诲了,往后会注意着的,不会败了魏府的礼数教导。”
贾二娘呼吸一重,被贾姨娘抢先抻头:“哎呀,吴妈妈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娘子向来守礼。”
话音落,贾二娘左右不是人。
宫里嬷嬷完成手上的活,现在歇着,没成想魏府里的戏如此好看。
接亲的人到了门外,魏怜接过明书递来了却扇,起身。
魏怜躲在团扇后面,浅眸觑着蔺宥,一身婚服的蔺宥颜色正好,比往常更动人心。不得不承认,面对秀色可餐的脸庞,魏怜觉得这御赐的婚姻,很不错。
蔺宥见到来人,眼睛亮了亮。
面上是正经的蔺宥,胸腔里的心脏乱蹦地像见了人的傻狍子,想要开出一朵乱七八糟的花来。
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他做过最对的事,便是去宫中跪求了一纸婚姻,绑住心上人。
或许一开始很多人认为京门提督迎娶翰林院侍讲的女儿是为了稳君心,平衡官职不能有个强势的妻族。现在看来,这位统领大人是误打误撞娶了位称心如意的美娇娘。
白家人观着他们,喜不见多,心底忧愁不减。
这份寻不到由头的喜欢能坚持几日?白家三娘子是活生生的曾经的例子,白老太太为魏怜发愁。
无论如何,这场婚礼注定盛大,注定要完成。
皇上亲至,场面恢宏。
魏怜顶着满头珠翠金冠,累极,空空如也的腹腔同时在叫嚣着存在感。
蔺宥悄悄撑住魏怜后腰,帮她分担部分负担,在她耳边轻声道:“拜完天地便能去休息了,到时候让你的侍女拆了头面,好生休息。嗯?”
他问询的尾音拖得虚虚长长,婉转到勾着魏怜不放,顿时魏怜醒了神,挂着耳珰的圆润耳垂洇上一层薄红,坠子轻摆带着粉红的耳垂轻轻悠悠晃动。
她指尖悄摸戳了下蔺宥腰侧,“你别靠这么近……”
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蔺宥低笑,胸腔跟着共鸣震颤,从善如流退到远一点的地方。
皇帝来了,自然拜天地是拜他。
直至礼成,皇上盯了蔺宥几息,像是在确认什么,转而笑眯眯拍手:“好啊,恭喜爱卿!”
蔺宥笑了笑,君臣和谐。
蔺宥拍了拍魏怜的腰,示意她可以了。
被丫鬟引入婚房,魏怜重重松了一口气。
蔺府的丫鬟止步外面没入内,屋子里只有魏怜主仆三人。蔺宥注意到的小细节,让魏怜很快轻松下来。
魏怜招了招手,说:“明琴,拆了这头冠吧。”
明琴犹豫,低声:“姑娘,这不合规矩。”
“他都道可以。”
魏怜觉得再不松快下来,她该撑不住晕过去了,且让她不合礼数一回。
明琴闻言,自是没再说什么。
“姑娘身子比从前好多了。”明琴不由得感叹,要是以前怕是坚持不到礼成。
魏怜昏昏欲睡的眼睛睁开,顿了顿,“无名子的药丸很有用。”
那药是蔺宥赠与她的。
明书从门外丫鬟手中接过托盘,轻巧走过来:“姑爷真是细心,吃食都给姑娘备好了。”
魏怜眼睛睁得浑圆,伸着食指颤颤巍巍抬起手,道:“墙头草!”
明书放下托盘,捂住嘴巴,偷笑。实在是姑爷细心,她一时被收买了去。
“姑娘可要用些?”明琴询问。
魏怜揉了揉自己饿扁了的肚子,点头,“嗯。”
这些吃食,各个都在魏怜喜好上,心中惊奇,吃得更是愉快。
魏怜本就乏了,吃饱后困顿不已,眼皮子千斤重快要抬不起来了。
进来悄声收碗碟的丫鬟垂着头,轻声道:“夫人若是困了可以先行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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