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庄破败因为临近战场此庄被两边军队扫了不知多少次里面已经一个活口都没有了田野荒芜房倒屋塌。
月孤明风又起。
不知不觉间太后的逃亡已持续一整日从白日到夜晚。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冰冷的寒风浸透衣衫裸露在外的肌理早已麻木手骨似乎已经没有知觉但她们不能停下她们不能停下!
因为有人在追她们。
李太后和永安正同乘在一匹马上在这破旧的村落中狂奔万将军紧随其后。
永安在跑马的间隙回头只见恶鬼携众追击。
马蹄飞奔“哒哒”的在地上踩出一阵空寂回响两条石榴裙被狂风吹起但前路荒芜不过转瞬间她们便入了穷巷。
马蹄嘶鸣间调转马头已来不及了。
万将军正带领亲兵冲来将这一对母女逼到了死路。
“整整一日了。”万将军急促的喘着气水雾从他口舌众飘出来打在头顶的盔甲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兴奋到发抖。
“李万花本将军送你上路。”
他拔刀向前。
穷巷之中的月薄凉的落到他的身上在这一刻万将军就是宣和帝的某种化身。
他贯彻宣和帝的意志宣和帝的棺材板掀不起来但他还能拿得起刀。
在临将这个女人送去给宣和帝赎罪的前一息万将军问她:“李万花你可知错?”
背叛先帝你可知错?
李万花冷笑一声道:“先看看你自己吧。”
她可不是孤零零的带着她女儿逃跑的她自有她的筹码早在离开北定王营帐奔逃两个时辰后沈时行便跟廖家军联合到一起了。
廖家军那头果真处在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廖寒商一死廖家军都成了一片散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大厦将崩
二十四养子本来就都是廖寒商养下来的狗他们之间并不像是亲兄弟一样互相扶持不半夜捅别人两刀都不错了现在廖寒商一死他们谁都想当老大谁都想互相干一下。
外有强敌如果他们互相干起来那廖家军就真完蛋了。
但是就算是知道廖家军会完蛋了他们会停止内
战吗?
不会的。
有些人就是顾自己、看小利从来不管大局不算大益哪怕是要打仗了他们也要想凭什么吃亏的那个就是我?
眼下廖寒商**没有盼头了这长安镇打下来又算谁的?所以很多人就不想打了他们大可以卷钱跑毕竟廖寒商打下来的城邦都在他们手里啊。
他们卷走之后在深山老林里躲一躲回到祖籍躲一躲
其他地方躲一躲就可以有大笔钱活着了。
一旦有一个人这么干了下一个人就会想我不卷钱跑别人就会跑那为什么不是我跑?
任谁到了这种局面都会头痛人心浮躁各有算盘看起来就要完蛋。
直到沈时行将永安推出来廖家军才停止内斗。
廖家军之前随着廖寒商一起去议和帐的将军名蒋兆麟是廖寒商的第一个养子同时也是看了来龙去脉的人。
永安亲自将尸首交出后撩开后腰的衣裳露出与廖寒商一模一样的胎记并且将永昌帝陷害她的事情一一告知最后她向蒋兆麟寻求帮助。
“我为廖寒商独女。”她干巴巴的道:“不能死在永昌帝手里。”
蒋兆麟临近而立了看永安像是看自己的女儿一样他眯着眼
他与她说:“大姑娘与夫人都受惊了是我等之过。”
他不仅认永安连带着太后也一道认了。
他们需要永安。
他们需要廖寒商的血脉。
他们不在乎太后因为他们也觉得廖寒商是被女人迷了心魂非要跟一个已经成婚的女人搞在一起这行径他们理解不了。
他们只在乎永安。
现在永安对于廖家军来说就如同永昌帝对于大陈。
廖家军这一盘散沙又被永安的血脉重新维系起来了。
所以为了永安他们也愿意将太后留下。
这个时候的廖家军其实还没有意识到李太后可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这对母女也远不像是他们想象之中的那么弱。
蒋兆麟也犯了跟耶律青野一样的错误兴许这种高大威猛的将军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柔弱的女人总以为她们不会闹出来什么大事儿总以为自己不会上当受骗所以总会收一松就给她们放出来一条生路。
但蒋兆麟很快就见识到了李太后的手段。
在蒋兆麟与永安相认之后李太后提出了第一件事。
她要杀了万将军。
而这时候万将军也给了她机会。
万将军离了北定王的军帐直奔着她来了。
——
万将军以为她们母女已经完全孤立无援所以才敢孤身直追——这很正常所有人都会这么以为就连李万花之前也同是这般以为的。
廖寒商**李万花也不觉得廖家军会认她们所以她果断选择投回大陈。
也正是因为如此万将军才认为她完全无法在廖家军那头翻身。
但谁能想到李万花还养了个好女儿她的好女儿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天生好命玩儿个男人都能玩儿出来个廖家军的养子来再
玩儿个男人还能玩儿出来东水掌权的小侯爷连原先需要被诟病的深藏的身份也在这一刻变成了她东山再起的筹码。
这黯淡无光的前路因各种阴差阳错硬生生被永安自己走出来一条活路。
她们要活!
她们不止要活她们还要赢!永昌帝如何杀廖寒商如何想杀她们她们就要如何杀回去。
从万将军先开始。
所以李万花冒险带着她的女儿又主动撞向危机让万将军追了过来将万将军引入早早被埋伏好的村庄里。
——
当万将军得意洋洋的下一息那些破败的屋檐中突然有数人窜出上百支箭从远处猛然袭来
他前时还能冒出惊叫但当利箭刺穿时那声惊叫便突然没了动静像是卡死在了喉咙里他干巴巴的张着嘴最后无力地跌下马。
从马上跌下来、砸在地上的时候他竟然感觉不到什么痛楚只觉得苍老的身体渐渐无力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泛黑黑到极致的时候。
他仿佛看见了宣和帝提着灯笼在前面等他。
幼时的两个玩伴不分君臣过了许多年活着的那个还心甘情愿的去为**的那个卖命。
以前宣和帝总和他说他们是兄弟他不要他卖命好啦现在真卖不动了一起**。
万将军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身上流出来李万花一步步走过来站在他的面前冷眼道:“替我向宣和帝问好。”
万将军断气而亡。
四周的廖家军围过来第一个走过来的是蒋兆麟但李万花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她的女儿永安。
李万花将永安唤过来让永安亲手割下万将军的头。
永安沉默着照做。
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她不再是大陈的长公主她不再是千娇百宠的姑娘她现在是叛军头子——不也不是头子。
她现在是叛军之中的一员还是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旁人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她就是那个天子。
她还比一般的天子更惨烈一点因为她是个女人。
世道苛待女人她会比男人走的更难。
她想要在叛军之中立住就要做一点什么。
她要做一点什么!
所以太后给了她一句吩咐她提着刀就上了。
永安不是个会**的人长公主这辈子连鸡都没杀过把她跟一只猴放在一个笼子里谁胜谁负那都不一定呢所以现在让她去割下一具死尸的头颅也很难。
一把刀在她手里突然变得无比钝别人一刀能砍下来的脑袋现在她要砍上几十刀。
杀一个人,跟杀一只鸡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的眼睛是睁着的,随着刀砍下来,脖子、脑袋、眼睛就跟着来回的晃动,恍惚之间,给人一种他在和人对视的感觉。
甜腥的血腥气从尸体中翻上来,直直的冲到永安的面上,永安干呕两声,呕出两口黄水,不敢停下,转头又去砍。
最后,她白着脸,将万将军的脑袋提了出来。
太后这才满意,道:“写一封回信,去给永昌帝。
“去和你弟弟问个好。太后那双狐眼定定地望着她,道:“你父的意志,当由你来完成。
永安啊。
太后看着她,无声地说。
宣战吧,宣战吧宣战吧宣战吧!
一切尚未结束,大战即将开始。
桃李春风一杯酒,恩怨,江湖夜雨十年灯。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来。
永昌帝承了宣和帝的至高皇位,永安站到了廖家军的权利中心,父辈的仇恨,现在由各自的儿女来完成。
永安颤抖着写下这一封信,用万将军的血。
太后的气性与永安的行径终于让蒋兆麟对她们俩刮目相看,他必须承认,这俩女人虽然还是不能上阵打仗,但她们好歹是一对有用的母女。
她们能够撑得住场面,不堕了廖寒商的名。
因为万将军这场小小的胜仗,永安与太后在廖家军中短暂的扎住了跟脚,随后,他们随着廖家军回了洛阳。
——
他们回到洛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廖寒商出殡。
这件事由太后——不,由李万花亲手操持。
她不允许任何人插手,甚至帮廖寒商洗漱穿衣,都不允许旁人帮忙,明日她要写挽联,也要以**的身份去弄。
廖寒商,我送你最后一程。
她亲自将廖寒商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脱下来,又用毛巾去将他身上的血迹擦掉。
是夜。
厢房之中的缠枝花灯静静地亮着,李万花将毛巾在一盆温水中浸透,又拧干,随后替廖寒商擦身。
火光之下,是死去许久的尸首。
没有什么死而复生,没有什么奇迹将临,这个人**就是**,往这里一躺,什么都动不了,只会一点点腐烂。
有时候李万花都会想,要不要去搞一只黑猫来在他脑袋上跳一跳,听说**被黑猫跳了会惊尸,那样他就能动一动了。
想到此处,李万花低头轻笑一声,随后用毛巾慢慢的擦过他的脸。
就算是真的成了走尸,那也是会保护她的走尸。
她低下头,用脸蛋碰了碰他已经冰冷的肌肤,紧紧地贴着他的时候,她才微微找回来当初被包裹的爱意。
但
只有那么一丝转瞬就消散了。
李万花抬起身来继续替他擦拭身上。
他的身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他那一日也是在身上穿了软甲但是软甲只保护上半身下半身的腿上也满是细小的针眼伤痕因为他又距离莲花台更近所以身上的针眼比耶律青野更多。
再加上他早些年的伤他突然熬不住一口气去了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柔软的毛巾擦过身体李万花突然间好累。
她努力的眨了眨湿润的眼眶不让眼泪落下来随后将毛巾随手丢掉后爬上了床榻与廖寒商并排躺下了。
旁人都说与**躺下晦气但李万花不怕。
廖寒商身上没有晦气只有不被磨灭的坚毅与勇敢她喜欢这些。
她要最后靠一靠他抱一抱他。
廖寒商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保佑我们的女儿一切顺利。
她贴靠在他的胸膛上聆听他寂静的胸膛回荡无言。
——
廖夫人在厢房之中替廖寒商擦身的时候永安就在厢房外面等候
这是永安第一次到洛阳她跟随在母亲身后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在母后忙碌的时候她有站在院子里发呆。
处处都不熟悉人人都不认识天也快黑了她看不见远处的路。
在一片茫然里永安唯一能做的就是抬头看一看头顶上的月。
云去来树枝雪檐廊远暮云重。
一片冷清中她又一次想到宋知鸢。
她逃跑的太匆忙当时太慌乱像是夹着尾巴跑的狗根本不知道前路何方所以也没有带上她的好闺蜜。
不知道宋知鸢现在怎么样她一个人被她留在了北定王的营帐中她能过得好吗?若是永昌帝要找宋知鸢麻烦怎么办?
估摸着时间现在这封信应当已经到了。
宋知鸢若是瞧见了那一封信看见那颗被她亲手割下来的头一定要被她吓到吧?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来永安回过头正看见沈时行快步走过来。
他瞧着比前些时日稳重多了。
最开始他遇到永安的时候也是一个浑身冲劲儿的毛头小子但是在长安城中经历了各种事情后他反倒是突然涨了十几岁一般沉稳了不少现在见永安失神便快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安抚。
“莫要怕。”他说:“我们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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