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我们打探了一些事情据说沈小将军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这次贸然单独出去是为了将那女人接回来但是这一接就再也没回来。”
亲兵的声音迟疑着落下隐隐间还有些不安。
廖家军即将启程前往神都洛阳关键时刻沈小将军突然失踪这不是个好消息——沈小将军的年纪在廖家军中是最轻的但功夫却是最高的眼下到底是因何失踪?
坐在案后的廖寒商抬起眼眸淡淡的瞥了一眼窗外。
窗外夜色正浓屋内点着的烛火明晃晃的亮着将外头映衬的越发昏暗秋风正起吹来一阵湿冷潮风今夜又有雨。
“不必找他。”廖寒商收回目光道:“明日一早启程。”
沈时行没有回来但是他的鹰已经回来了。
每一个西洲人都会养鹰人如果战败被俘或者死亡鹰会自己回来。
不管沈时行是怎么失踪的只要失踪了他就不会再管。
西洲雄兵无数有的是人争着给他做养子想跪在他的地上分食他的血肉而他向来吝啬要让这些人挥杀百次才肯给他们向上的阶梯。
他手下从不养废物死外面了就是死外面了大不了再收一个。
一念至此廖寒商无意再谈只将手上的密函放下道:“出去吧。”
下面的亲兵应声而下。
廖寒商披起一旁椅上摆放的狐裘起身走出书房的门走向听叶殿间。
绕过长廊回亭踏入枫叶林间小路再走过一个通水小桥廖寒商便到了听叶殿。
——
正是夜色。
听叶殿中太后正在照看沉睡的幼帝。
幼帝前些时日在常芳宫后门口处跪了许多日
此时的幼帝刚用完药倒在床榻间昏睡一张小脸烧的通红太后要给他发汗便将厚厚的被子捂的严严实实的时不时还要摸一下他的脖颈摸到了潮热的汗才算是松一口气。
为了防着寒气殿内门窗都封上了廖寒商走到偏殿厢房后窗户旁时能从窗外瞧见李万花落在丝绢窗上的身影。
丰腴的腰线挽起的鬓发发间的簪着的金簪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晃。
暗色的影子被融融的火光照的分毫毕现连她唇瓣的弧度都能瞧见廖寒商隔窗见她只觉得一阵暖意扑面而来。
他像是一个刚刚忙完政务下职回家的丈夫回来见他的妻子。
只要一想到他的妻子外面的风雨便也不显得冷了。
廖寒商缓步走向厢房间轻轻推开厢房的门。
随着门小声地“嘎吱”一声响坐在床榻边的李万花回过头来便瞧见廖寒商从门外走到外间来。
她便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迎着廖寒商走过去。
从内间出去的时候她顺手将内间与外间阻隔的纱帐放下里外一阻隔外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李万花抬眸看向他。
今日他穿了一套灰色上绣云虎的长袍外衬着一件狐裘这人在外面忙了一日瞧着神色倦倦唇瓣淡的像是没有血色瞧见了她才微微抿唇弯了眉眼。
他不再像是少年时那般张扬恣意、步伐冲撞西洲的风沙侵入到他的骨头里摩擦着他的血肉他连鹰都熬不动了走过来的步子也很慢像是旧疾隐隐作痛。
“叫你久等。”他声线压得很轻语句中带着几分歉意:“公事太忙。”
风沙也磋磨了他的性子叫他说起话来都轻声满语了。
李万花便走上来将他身上的外氅退下来随意搭到一旁去问道:“是北定王打过来了吗?”
“不是。”廖寒商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低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低声道:“是我们的婚事我想办在神都神都的牡丹是最好的不知深秋还有没有开。”
神都洛阳以牡丹闻名。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长安。
李万花眼底里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以前跟廖寒商在一起时也谈论过婚礼她说成婚的时候想簪一头牡丹花后来兜兜转转她再也不肯赏牡丹。
“会有的。”她短暂的忘了北定王忘了乱七八糟的局势只依靠在他怀中轻声道:“牡丹的花农多听说他们那边建造了专门的丝帐温室冬日间也有牡丹。”
那样好的牡丹花就应该簪在她的发间。
廖寒商低头吻她两人渐渐倒在临窗的矮榻上。
窗外寒风正烈卷来几丝雨意窗户被拍的来回响动外间内却其乐融融。
两人共剪西窗烛同听夜雨时
——
内间之内幼帝陈世乾正从昏睡中醒来。
高热使他骨节酸痛浑身无力头晕脑胀喉头干渴的要命醒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向旁侧。
母后不在他的床旁边。
幼帝的身体太不好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而这时候他听见外间传来了说话声。
“我们明日出发一日一夜便可到洛阳洛阳那头的婚事已经筹备妥当。”从帘帐那头传来的是男人的声音。
幼帝慢慢的从床榻间爬下来赤着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步靠近。
男人——是那个胆大妄为的反贼吗?他竟敢欺辱母后!
幼帝左右寻找没有武器干脆去将床头处摆放的木莲花圆凳拿起来费力的提在手中慢慢的走到帘帐旁。
他走过来的时候恰好听见外面的声音。
“永安我已经在找了但是一直没找到。”廖寒商提起她语调中更多了几分愧意:“我会找到她的——她见了我会恨我吗?”
幼帝微微一顿。
永安他的姐姐。
这乱臣贼子为什么怕他的姐姐恨他?
而且姐姐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为什么要说还在找?
幼帝对眼下的情况知道的都不多他只知道那一日几个侍卫一直通禀说找到了长公主然后母亲就冲了出去再然后天落大雨他被浇了个通透浑身冰冷起了高热。
高热到半夜是廖家军的士兵将她拖出来送到了听叶殿的后来来了两个军医给他医治一直到现在他才算清醒过来。
而这时候他听见母亲的声音轻轻响起
攥着椅子的幼帝震惊的呆立在帷帐后。
他看着面前重叠遮盖的帷帐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以为是自己病重幻听了。
他的姐姐长公主永安怎么会是一个乱臣贼子的孩子?
母后不是说她是被此人囚禁的吗?为何母亲所说的和她真正做的不同?
“我怕她恨我。”那道男音道:“她在宣和帝膝下长大如何能不恨我?”
“不会。”母亲的声线里带着淡淡的厌恶她道:“我从没有爱过宣和帝她也不会爱永安记得我们母女俩幼时在宫里的可怜模样她知道她从不是宣和帝真正爱的女儿她心底里也没有宣和帝这个父亲的位置——如果她见到你她会知道父亲该是什么样子。”
永安幼时正是李万花在宫中拼命宫斗的时候她虽然年幼但那时候永安是记得她的地位的——宫中姐妹足足十几个呢只要是个公主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永安在其中都排不上号永安也试图争取过宣和帝的喜欢但她实在是笨拙心眼子转起来都不如不转也是从没争上过。
那时候宣和帝给永安的爱浅薄到令人发笑。
直到后来李万花发迹才一个个开始拔除这些不顺眼的嫔妃、公主、皇子她平等的、狂热的恨着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那些人里没得罪过李万花的好歹还能活着只是被赶出去在一处穷山恶水里封一块
地终身不得出得罪过李万花的比之当年戚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之后永安
才变成大陈唯一的“长公主”。
想起来这些李万花又道:“若不是宫中无子实在艰难我又怎么可能会生下宣和帝的儿子?在我的心中只有你和我们的女儿在永安心里也是一样。”
幼帝听见李万花的话的时候只觉得一把榔头从天而降将他的脑子砸的稀巴烂。
母亲没有爱过父皇姐姐也不是父皇的女儿姐姐是乱臣贼子的女儿母亲生下他只是为了宫斗
那——母亲爱过他吗?
幼帝不清楚**。
他小时候、有意识的时候母亲就已经是皇后了他的父母恩爱他也是父亲唯一的孩子他一直以为这世上的一切好东西都理所应当的是他的。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以为的美好下面其实早已经爬满了蛆虫只是**而父亲又早已死亡他无人可问。
听着纱帐那头的话他突然间孤立无援。
被母亲抛弃的孩子站在那里都是手足无措。
而这时候幼帝听见母后轻笑道:“若是以后有机会你见到永安就知道了她只喜欢强壮的男人和无边的富贵。”
男音便笑起来:“像你。”
母后娇俏道:“像我?像我你不喜欢?”
“喜欢。”男音又道:“是你我就都喜欢以后找到了永安她在我这里也是长公主。”
“只是长公主吗?”李万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撒娇也带着几分试探之意道:“你就这唯一一个女儿就不能将皇位传给她吗?”
如果真是廖寒商赢了的话她不一定坐的上皇位因为廖家军根本就不服她她的娘家又损失惨重她不一定能翻身做女帝但是若是把皇位传给永安呢?
永安虽然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但是永安是个女人女人就可以生孩子!只要给永安开一个后宫叫永安去生下来一个孩子她可以越过永安去培养这个孩子。
男人是谁无所谓只要是永安生的那就是她的孙辈。
“能。”廖寒商连乱臣贼子都做了早都是千古骂名了祖坟说不准都要让长安的人给刨了还管什么男女?
更何况他身子骨损伤严重早些年为了救命烈药用多了根本生不了孩儿了这条命都不知道能活多久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给她皇位又如何?
“只要你喜欢。”他道:“要什么都可以。”
李万花就被这句话迷醉了她爱极了廖寒商忍不住靠向他和他沉溺在美梦之中。
这时候外间内的两人言语亲热仿佛正是热恋。
他们忘记了那些痛苦的事情他们不去谈那
些不喜欢的人,他们只剩下风花雪月,爱在痛中滋生,又生长出花儿来,颤巍巍的开着。
唯有帘帐后的幼帝浑身发颤。
幼帝以往常听朝臣说,李太后表里不一,贪慕权势,那时候他是不信的,他的生母给了他生命,不管她是什么模样,幼帝都觉得,她是对他最好的人,这群人只不过是看不惯母亲偏袒他的母族,才会说那样的话。
那时候幼帝听到那些话,只觉得这群人是欺骗他,挑拨他与母亲之间的关系,还隐隐会愤怒,但是现在,那些话像是一根根利刺,刺在了幼帝的心里。
他突然发现,母亲与他想象之中是不同的。
当他遮挡住母亲那张慈爱的脸,窥探到母亲的真正想法的时候,他突然惊醒。
母亲爱的不是他,是永昌帝,是永昌帝代表的权势。
而现在,当他不再是“永昌帝”,母亲甚至不再爱他。
不,母亲本来就没有爱过他,那些真真假假,他已经分不清了,他只知道,他不是被爱的那个,**他和他的父皇那一个更可怜。
也许是父皇,因为父皇的皇后没有爱过他,因为父皇的皇后生了一个别人的女儿,甚至在父皇死之后还跟别的男人滚在一起,也许是他,因为他现在还活着。
他清晰的感受到痛苦,他的血肉被切割,他的人被凌迟,他人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但是身体却已经碎成了几份。
他的魂魄在哀鸣,他想问一问,母后,你有后悔生过我吗?
但他不能问。
他不能暴露自己。
他以前听说太傅说过,这世上有一种蜥蜴,在刚刚冒出蛋壳之后,就会想办法离开自己的巢穴,因为它的兄弟、甚至它的母亲都会吃掉它。
他现在就感受到了这种急迫的危机感。
蜥蜴还可以爬走,可以去别的蜥蜴找不到的地方,但他不能爬走,他只能藏起来,假装自己听不见,捂着耳朵当聋子,闭上眼睛当瞎子。
时年不过八岁的幼帝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皇家无亲”,他颤抖着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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