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孟秋的那一刻,季屿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自从他十几岁意外醒来后再也没有过的行为。
他手一撑,从上面跳了下来。
“二哥?!”
孟秋奔了过去。
张道南招招手,指了指后面的地方,示意大家别在这儿当电灯泡了。顾鹤年没动,张道南把二哥这“大舅哥”拉走了。
他十分骄傲,心说,他够意思吧?下回二哥得叫他一声哥。
“二哥,没事吧?”
季屿仰头看她,笑了。对望间,孟秋也笑了起来,不由自主,情不自禁。
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地傻笑了一会儿。
月光洒在沙滩上,退潮后,沙粒湿润细软,脚踩在上面,轻轻地,便留下一个印记。
孟秋脱了鞋,赤脚踩在沙滩上,季屿提着她的鞋,两人沿着海岸线,慢慢地往前走。
“……嗯,今天才到,住在花园酒店,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张同志。”
“杜仲你还记得吗?柳大夫的小徒弟,这次他二师姐也在,赵大夫给我把了脉,说我调养得不错,以后跟正常人差不多……”
“老师说这次交流会有不少心脏方面的专家,所以才把我塞了进来……”
孟秋只顾着说话,没注意脚下,季屿伸手拉了她一下,孟秋回头,见是一块藏在沙子中的小石子。
“二哥,你们这次任务一直在港城吗?还没有结束吗?这么久了,加上今天,刚好……二十天。”
季屿一个一个地回答:“是,一直在。”
“暂时还没有结束,快了,目前处于收尾阶段,在离开之前,要把一些隐患消除……”
“不止二十天……”
孟秋:“啊?”
“我离开的那天是下午,距离现在……”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二十天又十六个小时三十二分。”
他看着孟秋,不远处的灯光照过来,他的眼睛里倒映着孟秋的影子,孟秋也看向他,两人不知不觉都停下了脚步。
海水拍打在石头上,泛起白色的海浪,鱼鳞一般。
海风吹来,吹乱了孟秋的头发,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孟秋将飞到面前的头发捋到耳后,两人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
张同志叫你‘孟哥’?我刚才还在想这是谁呢。”
“为了方便行事,大家都叫的代号……”
季屿以前在队里的代号要么是队长,要么是一号、二号,知道是喊他就行。这次的任务特殊,不同以往,不好一直喊队长,他便给自己起了一个假名。
孟秋笑道:“港城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到了这里,大家都用上了假名。二哥,你猜我现在叫什么?”
“叫什么?”
“赵秋。”
“赵?”
“嗯,赵大夫的‘赵’。名义上,我们是借着赵大夫的关系来的,我叫赵秋,我师兄叫赵鹤,我们是赵大夫的晚辈。”
“二哥,你知道张同志叫什么吗?张家明,真是出乎意料的符合……”
两人闲话着,孟秋看向海面,深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一轮圆月倒映在海面上,波光浮动。
季屿问:“想去海上看看吗?”
孟秋点头:“想!”
季屿找了一只小船,将船推下海,“咕咚”一声,小船浮了上来。
季屿伸手:“来!”
孟秋抓住他的手,上了船。
天高海阔,一叶扁舟漂浮在海面上,岸上的灯光、喧闹渐渐远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头顶的明月,和这一只小船。
船很小,海平面近在咫尺,孟秋伸手撩了下水,水珠溅在她的脸上,咸的。
季屿划动船桨,道:“这附近有一个无人海岛,四面临水,除了船,没有出去的方式。如果我们过去,将这只船砸破,就再也出不来了。”
“没有实验,没有任务,没有别人,岛上只有我们……”
“小蝉,你害怕吗?”
他背着光,脸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孟秋摇头:“不怕。”
毫不犹豫。
随着船的移动,月光从季屿的背面逐渐照到他的正面,他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他在笑。
“走,去无人岛。”
“好!我知道怎么搭草屋!我还知道怎么烧砖!”孟秋兴致勃勃地计划,“岛上有吃的吗?咱们要去打猎吗?要不要做弓箭?咱们应该带一些工具,这样就可以做弩……”
季屿脸上的笑容更盛。
船在海面
划了一会儿,并没有抵达无人海岛,而是到了一个孟秋也不知道在哪儿的海域。
四周很安静,海水清澈,能看到水下的海草,五颜六色的不知名鱼类从身旁游过,如梦似幻。
季屿道:“这是本地渔民以前采珠的地方,听说曾经有人在这里采到了一颗葡萄大小的珍珠……小蝉,你喜欢珍珠吗?”
孟秋诚实道:“喜欢。”
季屿笑了,将浆丢给她:“抱好。”
下一秒,他扑通跳下海。
孟秋吓了一跳,扑到船边,巴巴地看着他:“二哥!”
季屿回过身看她,脸上笑容温柔:“别怕,我很快就上来。”
他猛地潜入海底,孟秋趴在船边,眼睛眨也不眨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季屿时不时浮出换气,又潜入,像鱼一样,一会儿出现在左边,一会儿出现在右边。
偶尔出现在孟秋的身后,拍拍她的肩膀,孟秋回头,季屿笑着看她。
孟秋渐渐放下心来。
季屿又潜了下去,孟秋先还能看到他的动静,慢慢却看不到人了。
“二哥?”孟秋巡视着海面,喊道。
海平面仿佛恢复了平静,深蓝色的大海美丽,却也充满危险。
潜入海底的人迟迟没有上来,孟秋担心,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急道:“二哥!二哥!”
“二哥——”
船边的水面忽然钻出一个人,季屿浑身湿漉漉的,上衣贴在身上,水珠从他的脸上滚落,他的眼睛明亮,笑意从眼里溢出来。
“小蝉,我找到了!”
他的手里捧着一个大贝壳。
孟秋呼出一口气,腿一软,坐在了船上,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
大半夜,两人蹲在船上开贝壳。
季屿将贝壳撬开了一道缝,孟秋眼巴巴地看着:“会有珍珠吗?这么大的贝壳,一定有吧……”
季屿将工具递给她:“要试试吗?”
孟秋接过工具,季屿在旁边指导:“对,朝这个方向使力……”
孟秋按照他的指导做,奈何贝壳太滑了,不好操作。季屿伸手,一手按住贝壳,一手抓住了孟秋的手。
工具将贝壳一点一点地打开,孟秋惊呼:“真的有!”
洁白的贝壳躺在其中,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一颗、两颗、三颗……这颗颜色好像不一样,”孟秋捏起这颗,将它举了起来,对着月光看了看,“哇,这颗是粉色的!”
“二哥,你看,真的是粉色的!竟然还有一颗粉色的,好好看……”
“是,很好看。”季屿手搭在两边,虚虚地揽着她,防止她太激动,掉下去。
回去的路上,季屿坐在船尾,孟秋躺在船舱中,抱着装着珍珠的贝壳,仰头看天空。
幽蓝的天幕上,一轮明月高悬,水面也映着一轮明月。
孟秋想起一句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她眨了眨眼睛,睫毛颤了颤,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季屿放慢了速度,他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无人海岛还是算了,太苦了。
小船漂在海面上,悠悠荡荡,季屿看着面前熟睡的人,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系统漂浮在孟秋的面前,肩上扛着缩小版的激光炮,警惕地盯着他。
宿主的安全,由我保卫!
人类,别想做坏事!
岸上,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的几人——
许小莹、何佑华怒目而视。
顾鹤年冷气飙升。
张道南瑟瑟发抖。
二哥,下回一定得喊我声“哥”,眼神要是能化为刀子,我都快被千刀万剐了!
*
交流会港城圣玛丽医院举办。
医生,尤其是医术高明的医生,没人不喜欢,毕竟人吃五谷杂粮,总有生病的时候。
交流会第一天,港城几大家族都派了人来,很给面子,只不过他们对华国交流团不太热络,跟那位理查德医生倒是颇为熟悉。
其中一个似乎是跟着家里长辈一起过来的年轻人,旁边人喊了他一声“雷少”。
雷少听到人介绍华国交流团的身份,翻了个白眼,语气鄙夷道:“请他们来干什么?交流怎么把病人扎成刺猬,还是交流生病了喝那种乌漆嘛黑虫子尸体炖的汤?”
他没有压低声音,几乎是当着华国交流团的人的面说的,交流团的人脸色不太好看,年轻一些的气得脸通红,想要上前和他理论,被赵
大夫制止了。
赵大夫神色如常,极为淡定,她活了这么多年,流言蜚语听得多了去了,几句话算什么?
他们这次来,团队里除了中医,也有西医,他们是抱着学习的心理前来。
赵大夫对几个西医道:“不要把时间精力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事上,抓住机会,多看多学。”
至于学中医的,赵大夫道:“走吧,咱们也去给人家展示展示。”
孟秋和顾鹤年两个“走后门”进来的编外人员在这场交流会中只是配角,他们能做的就是默默跟上。
交流会第一天的活动是“以医论友”,用大白话来说就是称称你有几斤几两。
医院方面给两方安排了不同的诊室,已经提前选中了一批志愿者病人,将由两方分别看诊,再比照结果。
理查德一行的诊室在左,华国交流团的在右,中间隔着一条走廊,两边还各有门,完全隔开。
赵大夫看了看,提出在他们看诊时,能否派人学习。
理查德医生微笑道:“当然可以,我们也想向你们学习。”
干脆换了一个大诊室,两方各占一边,中间留出了一部分空间,但抬头便能看到对方。
赵大夫和理查德分别在主位坐下,互相笑了笑。
雷少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本来打算中途溜走,见状,留了下来。
还敢在一起看诊,他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出丑!
两个病人同时进来,分别到两边看诊,接着再交换病人,各自写下诊断结果。
理查德这边,听诊、拍片,除了常规的心电图、B超,圣玛丽医院竟然还多了一样新的仪器——CT机!
看着拍出来的清晰的身体内部图像,旁观者惊呆了。
理查德笑笑道:“这是医院才引进的,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医学仪器,在临床医学范围应用广泛。”
“不愧是圣玛丽医院啊!”
“是啊,这可是港城最好的医院,以后就更是No.1了!”
相较之下,华国交流团那边的看诊方式就显得平平无奇,无甚出彩。
看看脸色,问问情况,把把脉,还让人家把舌头伸出来,思索片刻,就开始写,这就出来了?
雷少嘀咕道:“装模作样。”
孟秋和师兄站在旁边,距离他不远,听见这声嘀咕,她看了他一眼,暗道,烦人的家伙!
上午的看诊结束,两方开始比照结果。
令人震惊的是,两边的诊断结论竟然相差无几!
他们那么简简单单的手段,竟然能够检查出机器才能检查出来的症状?
旁观者议论纷纷。
“只是简简单单的把脉就能把出来?还真是令人意外……”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理查德那边的医生表情严肃起来,倒显得交流团这边众大夫宠辱不惊,越发有高人风范,连之前备受吐槽的朴素衣着,在此时看来,都显出几分不寻常。
世外高人不正是这样的吗?
雷少不相信,怎么可能?
“他们肯定是抄的!那个谁,”他指了指赵大夫,“她特地提出让人去理查德医生他们那边学习,说不定就让人传递消息了!”
大家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他,尤其是带他来的叔叔。
真不想承认这么傻的孩子是自家的。
众目睽睽之下,两边都没有接触,怎么传递?是他们眼瞎,还是人家隐身?
雷少就是不相信,小时候他有个奶娘就是病了不去医院,信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喝那种黑乎乎的汤药,最后病死了。
他才不相信中医会有这么神奇!
雷少的叔叔冲倒霉侄子使眼色,雷少梗着脖子:“肯定有问题!”
杜仲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时又听他这么说,恼道:“要不然你亲自试试?”
“试试就试试!”雷少大步上前,大剌剌往看诊的桌子前一坐,伸出胳膊,“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出什么来!”
其他几个家族的来人兴致勃勃,雷少的叔叔见侄子已经坐下了,也没有再阻拦,说句实话,他也想知道,中医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准。
杜仲把了把脉,欲言又止。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我身体怎么样?”雷少问。
他可不相信他能把出什么来,他们家每年都会体检,上次检查,他身体健康着呢!
看他怎么拆穿他们!
杜仲道:“涉及隐私,不如我们私下说。”
哈,被他抓住了吧,肯定是没把出来,找借口,雷少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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