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是从南边传来,熊熊火光冲天而起,赵醒的面容苍白如纸,爆炸的仅仅只是虞州军众多火器营中的其中一个,随军而来的火器被藏在一顶顶帐篷之中,在朔北与留州千嶂间隐藏多时。
究竟是谁点燃了火器营?
魏阶心中正纳闷,却见傀儡数量之巨,已然向虞州军的势力蔓延,褚玄晖尚且挽着弓,正是他射出的火箭促使火器爆炸。
“他、他疯了?”祁归远无暇顾及,手中动作不止,若再找不出法子,定会被这傀儡活活拖累而死。
“不,”赵醒盯着那一处爆炸,“他在提醒我们,经火炮冲击后的傀儡便不会再起来战斗。”
“可我们未曾没试过用火!”魏阶腾出空子睨了眼虞州军的方向,而那历经爆炸后的傀儡却是倒地不起,化为焦尸,“难不成是威力不够?”
赵醒道:“事到如今,唯有此法......想办法把傀儡引到火器营!”
“赵醒!此法凶多吉少,我们已然坚持至今,傀儡虽多,但断不是没有胜算!”魏阶目光重落赵醒身周,两人目光接触,升起一股惺惺相惜。
赵醒一挑眉,笑容惨淡:“杀尽了傀儡,虞州的刀就要出鞘,事到如今就莫要再自欺欺人了,这是我们的命!”
为朝廷打了半辈子仗,最终还是将命断送在朝廷手里,成了丧家之犬,朝廷不要赵氏的朔北,亦不要封疆的公主,铲除异己,情理之中。
“不!这不是我们的命!我断臂有血,我去吸引这些傀儡!你们尚有一线生机,决不能让虞州军踏足朔北!决不能让傀儡伤害百姓!”祁归远眸光犹如剑光,他扯下半截袖子,露出断臂臂膀,单手抄住马缰。
“别、别走!”魏阶一阵慌乱。
“祁归远!”赵醒突然爆发怒吼,直指南方,“不是让你把百姓锁在城中吗!”
战马惊嘶,人立而起,祁归远脑海一片空白,“我......我锁了啊!我锁了啊!孙澄音,孙澄音在哪?”
不远处的褚玄晖也发觉异样,不由眉头紧锁,邕州方向一大批民众如乌云般压境而来,却又在边境踟蹰。
祁归远敏锐发现孙澄音的身影,他仰在百姓之间被托举起,好似庆祝。祁归远立刻驾马疾驰,来到百姓中央,却顿时陷入一片欢呼雀跃之中,百姓纷纷道谢。
“怎么回事!孙澄音!怎么回事!”祁归远冲孙澄音怒吼,惊得百姓鸦雀无声,才发觉孙澄音早已昏迷不醒。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孙澄音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孙澄音立刻睁开眼,祁归远汗水淋漓,愤怒扭曲的脸映入眼帘。
“大、大人!”孙澄音慌乱挣脱,跪倒在地。
“怎么回事!快把百姓带回去!”
孙澄音回忆起昏迷前的事,全盘托出:“城门外没了声音,我不敢擅自开门,外头突然响起赵将军胜了!城内百姓骚动不止,属下拦不住啊!”
百姓打晕了孙澄音,冲破了城门,赶来为朔北军贺喜。
祁归远瞳孔猛一微缩,怒道:“带他们回去!”
“回、回不去了。”人群中突然亮出一道声音,百姓们纷纷回首,陆氏军迎面赶来,现如今四面楚歌,竟找不出一线生机。
孙澄音立刻回神,道:“我拦住百姓!大人放手一搏!”
赵醒与魏阶自然也看见了远处光景,副将们拼命抵御傀儡,为三人划出一圈天地供他们商量对策。
赵醒道:“孙澄音能看住邕州百姓,陆氏不会伤人虞州也不会!他们的目的在于朔北兵权,我们的目的在于消灭傀儡,守护朔北百姓。”
祁归远斩钉截铁:“我去引诱傀儡。”
“可是.....”魏阶在此时显得格外犹豫不决。
“请公主照顾好我的妹妹,我与赵醒穷得叮当响,也只有公主能为她置办红妆了。”祁归远撑出微笑,表情难看至极,未等魏阶回应,他便高举断臂驾马飞奔,果不其然,大半傀儡受他引诱,皆调转方向。
傀儡都是活死人,有肉无血,自然向往血。
接下来就到了赵醒抉择之时,他见百姓惊慌失措,孙澄音勉强控制人群,将士们抵死拼杀,傀儡也即将走近人群。
“不如让我去引诱剩下傀儡,我带着火炬。我去点燃火器营!”魏阶的马蹄一阵乱踏,她微微喘着粗气,意念所剩无几。
“不,”赵醒握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今日我必死无疑,若我不死,战火必将波及百姓。你也姓魏,往后小心谨慎,尚可安稳余生,你带兵在后,务必将傀儡往前赶,只有一次机会。”
赵醒无所畏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呼吸促狭,哽住了似的。半晌,他解开护腕,夹层中他抽出一块叠好的绸帕,小心翼翼展开,发抖的手指沾染血污,不敢轻易触碰帕上安然躺着的梅钗。
“这是......”魏阶话音刚落,突然又想起,去岁的赏梅宴,梅钗引起的风波,一切皆历历在目。
赵醒将手在甲胄上抹了抹,擦干了指头,笑着执起那梅钗,竟胡乱簪进了自己的发中,他突然发笑,滑稽至极。
“拙荆的钗,这是她最喜欢的钗。”赵醒垂眸浅笑,好似徐辞盈就在身旁。
魏阶也笑,只是笑时弯起的眼角竟落下泪水,“丑死了,你要自己还给她。”
朔梅罹霜雪,不肯凋帝师。岂为折腰故,未有傲寒枝。
这是赵醒学书来写的第一首诗,武夫思维,想破了脑筋才有的诗,他垂眸望沙场,地上影长,自己骑在高马上,头上钗环直晃。
“你的想法或可一试,从前是我低看。”赵醒笑道,并未回头瞧魏阶一眼,但后者明白他说的是哪一桩事。
剑光挥过,划破的不止是无名小卒的喉咙,还是裕都中的一片珠帘,徐辞盈坐在珠帘后头,看跳珠纷纷。
“走了!”赵醒收剑入鞘,点起火炬,他全身肌肉痉挛不止,拿火炬的手颤抖不停,眼中是惊惶恐惧,“驾!”他单手甩鞭策马,追随祁归远的身影,而魏阶也向南而下,惊长缨护着百姓,利刃扫过傀儡的喉咙,与恭叔霖带来的熊罴劲旅一同向前压制。
褚玄晖神色黯淡,侧首吩咐:“让将士们把火器都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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