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的这通电话结束得很快。
“我好像踩滑了……摔了一下?”李璨努力回忆着,“后面……后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醒来就是在山上了。”
“山上?”追怜重复一遍他的话。
“对,对……呃……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李道,“不过我现在没事了,怜怜姐,你也没事吧?”
得到追怜肯定的答复后,他再关心了她几句,就匆匆想挂断电话。
“小李。”追怜阻止对方,问,“那你现在在哪?回家了吗?”
“啊……这个,我导员上午给我打了个电话。”
那头的小李似乎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说系里有个很重要的寒假项目在开展,对保研很有帮助,但需要立马回校,问我愿不愿意参与。”
李璨:“所以我现在已经在机场了。”
那边似乎传来了催促乘客登机的广播声。
小李对追怜说:“怜怜姐,我该上飞机了,S大那边项目催得急,我这个寒假应该就不再回X城了……就这样啊,我先挂了!”
没等追怜再问一句,电话已被匆匆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她垂眼看向手中的那枚苦艾酒瓶盖。
她听出来了。
李璨的语气里,除了急于摆脱麻烦的仓促外,还有……恐惧。
藏得很深,但切切实实存在的恐惧。
而另一边下飞机了的李璨,正跟着导员刚到院长的办公室。
项目合同摆在桌面上,四十岁左右的院长穿了身宝蓝的衬衫,正端着杯子饮茶,见他来了,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签了。
“导,这合同来得真的正规吗?我有点……有点……”
面对这份仿佛天降鸿运一般的大牛项目,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时,小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不敢相信是吧?”
导员打断他,迅速扫了一眼空荡的走廊,声音却压低了,“小璨,别问了,有些事……别知道得太清楚。”
“这种机会……”他拍了拍李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辈子你都可能只有一次,也最好只有一次。”
或许是肩膀上的力道太沉,李璨莫名颤了一下。
炎炎日光下,他却感受到一种极致的阴冷。
昏迷时,李璨并非全无意识。
思绪混沌边缘,他曾短暂地被这种同样的极致阴冷惊醒。
那道声音带着粘稠的恶意,低沉如阴风阵阵。
字句,紧贴着他的耳廓,钻进他的脑髓:
“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
那声音顿了顿,发出近乎叹息的轻笑:“但她喜欢好人啊……好人……”
接着是更加森然的、仿佛地狱恶鬼索命般的扭曲:“你这个贱人,你怎么配……怎么配……离她……那么近?”
死亡的气息,腐朽而沉郁。
很近,很近,离他是咫尺的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好奇与愤怒。
忘掉它。
立刻离开。
永远别再靠近。
这是唯一的生路。
*
追怜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下身的那种黏腻感消失了,但金色的梦魇却不断缠进她的每一寸骨血。
这周末时,温絮来看追怜。
追怜问她说,警察有查出那条密道有什么异常吗?
小絮说:“我听说好像没什么东西啊?”
她给追怜比划比划,道:“怜怜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边靠边境,是战备老区了,这种通道还挺常见的。”
和禹裴之的回答一样。
她问过禹裴之,警方有没有查出那条密道有什么问题。
“宝宝,警方那边说那就是条以前的战备通道。”禹裴之将洗好的水果切成小块,叉好,递给追怜,是这样回答她的。
“真的吗?”
追怜抬眼看他,捏着叉子的手却不自觉用力了。
“真的。”禹裴之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警方的话,“大概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修的吧,做疏散和转移人员用的。”
追怜:“那小李呢?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山上?”
“啊……”禹裴之一丝一丝呵出一口气,怅然说,“老婆和小李通过电话了啊。”
这语气听得追怜有点后背发凉,但好在禹裴之很快又接上了正常语气的解释。
“因为那条密道,连接的就是后面那片山。”
他说:“小李刚好给摔山里那片林子去了,夜里天太黑了,所以那天才没能找到。”
追怜没停,马上又问:“那那个储藏室呢?”
禹裴之缓慢地眨了眨眼:“什么储藏室?”
追怜双手并用,飞速比划起来:“就是通道尽头那个储藏室啊!警方没看见?不可能……不可能……”
她比划的速度越来越快,有些语无伦次:“很暗,很黑,一点点光在里面摇曳,有个……”
话头到这里,追怜却猛地刹住,没再能说下去。
“宝宝,别激动。”
他冰凉的指腹捏了捏追怜的后颈,像安抚,又像掌控,“你是说这种通道里常会有的放物资的小隔间吗?”
“他们好像没有看见呢。”
禹裴之很耐心问询她:“具体是什么样的呢?宝宝可以告诉我,我再去问问警方。”
追怜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忆了。
只要去感受,去思考,那抹金色就又会刹然蒙回她双目前。
一切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那夜,追怜的梦魇却比任何一夜都要重。
很浓重的喘息声,带着情潮的余韵。
在梦魇里,在感官里。
濡湿发梢,沾粘眼睫,把入眠的路模糊成下床的声响。
追怜颤着双肩,敲开了禹裴之的门。
禹裴之似乎已经睡下,隔了一小段时间才来开门。
他揽住追怜颤抖的双肩,拨她额前方碎发,温柔中带些疑惑:“宝宝,怎么了?怎么突然来我这?”
追怜没作声。
但下一秒,她猛地抓住禹裴之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
追怜的脸色比纸还要白,整个人薄薄一片,像能融进走廊的昏黄灯光中。
“裴之,我们回S城,明天就走!”
“不……不,现在就走!”
禹裴之惊讶:“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吗?”
“别问了,别问了。”
追怜的手微微发颤,口中不断念着,“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求你了……”
禹裴之立刻握住她发颤的手。
他的另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心疼地拍抚:“好,好,我不问了,我们走,马上走,宝宝别怕。”
他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查询航班信息。
但禹裴之的眉头很快又蹙起,带着一丝真实的为难:“宝宝……这几天的机票,全部售罄了。”
“最早能改签到的,是这周日的航班。”
“我马上改签,我们就定周日走,好不好?这几天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陪着你。”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她。
上面清晰显示出改签成功的确认信息——这周日,两张飞往S城的机票。
追怜死死盯着那行确认信息,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用力地点着头。
“好了。”禹裴之摸摸追怜的长发,说,“宝宝,回去睡觉吧。”
追怜却没说话,也没动。
“是要我送你回去吗?”禹裴之微微歪了歪头,问她。
追怜还是没说话,手却抓紧了禹裴之的袖口。
“好,老公知道了。”
他笑了一下,牵起追怜的手,把她送到了房门口。
“进去吧,老婆。”
追怜站在主卧门口,却又不动了。
“怎么了?”
他满眼温柔的注视她:“快进去吧宝宝,现在很晚了。”
追怜踏进房门,黑暗便如同实质潮水涌来。
将她吞没,吞噬。
一点点光线驱不散的吞没。
“禹裴之!”
窗外的风声,暖气管道的轻响,都像能渗出丝丝缕缕的苦艾酒气味浸,缠绕上追怜的神经。
她猛地回头,连走带跑,扑到了禹裴之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腰,紧紧抓着他的睡袍系带。
“嗯?”禹裴之回头看她
“我想……想……”
追怜喘着气,嘴里字句都断断续续,不知是说不完整,还是没有勇气说完整。
“你……你……”
“我什么?”禹裴之低头,满眼温柔地注视她,“说出来,宝宝。”
开不了口。
追怜:“算了,不用了。”
她刚转头,想自己回到房间,就被禹裴之抱了个满怀。
“坏孩子。”禹裴之喟叹般的轻笑,“总是这样,想要什么都不说。”
他的下巴轻轻蹭着她汗湿的额发,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好了,好了。”禹裴之半抱半带地将追怜送进房间,看她躺下,给她掖好被角。
“睡吧。”
禹裴之在她的床边坐下,柔声安慰,“别怕,老公在这里,老公守着你,哪里都不去。”
但后半夜,他们终究是又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追怜蜷缩在禹裴之的臂弯里,紧紧依偎着这唯一的热源。
在极度的疲惫和惊惧中,她的意识终于沉沉坠入一片不安的混沌。
而拥抱着她的男人,则在黑暗中无声地睁着眼。
禹裴之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平缓的呼吸,目光沉沉落在追怜的那一段后颈。
苍白,脆弱。
纤细的线条在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易碎的美感。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丝满足的弧度。
鸟儿……终于回巢了。
*
“怜怜姐?怜怜姐?”
温絮的呼喊声把追怜从回想中拉出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追怜终于回过神来,她扯出个笑看向小絮,道,“小絮,lulu最近在家吗?我明天就走了,想再去和它最后玩玩。”
“好呀,刚好lulu这两天都没出去野。”
温絮高高兴兴往门口走,招呼她,“怜怜姐,快走快走,去我家!”
但二人刚出了电梯门,正刷着手机的小絮突然发出一声惊叹,追怜心中跳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哎——”
温絮转过身来,把手机举到追怜面前,给她看上面的新闻。
那上面的市民通知,显示的是明日天气异常,去往S城的航班将取消起飞。
小絮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说:“我们这边天气经常这样,冬天时候航班时不时就飞不了了。”
见追怜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温絮赶忙又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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