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宫内,各宫嫔妃皆是落座于主厅,闲话家常,等着姗姗来迟的皇后娘娘。
“也不知,慧妃娘娘和懿妃娘娘,这两尊大佛,谁来的更迟些?” 素来于众人面前嘴巴不饶人的许婕妤娇笑着,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神情。
“你也听说了?” 愉昭媛按耐了一早晨,可算见人挑起了话茬。“今早懿妃派人去给二公主送东西,可是吃了慧妃的闭门羹呢!”
“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萧承徽出身太皇太后的母家,有大树依傍,说起话来也是口无遮拦。“不过是靠着身后的永靖侯府罢了,也配得上半副皇后仪仗?”
“萧承徽这话说得一股子酸味儿,那样的家室谁不羡慕?” 一直未说话的兰昭仪开口奚落道。
“想巴结永靖侯府,也要看人家待不待见你。怎么永和宫就给二公主送东西,却不见大皇子的份儿呢?” 萧承徽形如弱柳扶风,说起话来却跟刀子似的。“要我说啊,生个受宠的公主,倒是比不受重视皇子顶用呢!”
阖宫皆知,皇上对二公主,视若珍宝。反倒是对膝下唯一的皇子,不甚看重。
“你!” 兰昭仪想起皇上每每见到大皇子,半丝慈父心肠也无的模样,不由气闷。刚要反唇相讥,便被一道如同枝头霜雪般傲然的声音打断。
“行了!萧承徽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慧妃一袭紫绡翠纹裙,上着同色苏绣月华锦衫,整套的金镶玉头面衬得人珠光宝气,明艳不可方物。
“慧妃娘娘圣安!” 厅内的各妃嫔皆是起身问安。
“听说慧妃娘娘昨儿下午便去了永和宫。” 愉昭媛打量着慧妃今日妆容精致更胜平时,话中带刺,娇笑着道:“这传说中的京城第一美人进了宫,慧妃娘娘艳冠群芳的美名,这下怕是要让贤了!”
“愉昭媛倒是消息灵通。” 慧妃意有所指,又将球踢了回去。
“皇后娘娘到!” 沧伈扶着皇后从内间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金安!” 众人起身见礼,慧妃只是微微屈身福了福,未等叫起便又坐了回去。
皇后也不在意,扫了一眼下首众人。“懿妃身子不适,派人同本宫告了假。”
“母家得力就是不同。” 兰昭仪言笑晏晏,面色如常,当真只是闲话家常般,不带半点旁的意图。“要说在座刚入宫时,都是早早地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谁又敢告假呢!”
皇后无所谓地弯了弯嘴角,打量了慧妃半刻,笑道:“慧妃今日的装扮特别,倒是与皇上早间赏给懿妃的那套头面有几分相似。”
“臣妾这套也是皇上赏的。” 慧妃转头玉手轻抚着头上的珠翠,一举一动皆是风情,眼中挑衅半点不掩饰地看向皇后。“昨儿初一,想是娘娘未睡好,这红色的外衫衬得娘娘脸色愈发苍白。”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慧妃娘娘往日里张扬跋扈惯了的,可像今日这般公然嘲讽皇后容貌,还是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沧伈正要以不敬皇后为由,出言教训,却被皇后抬手按住。
“听闻你昨日去了永和宫?”
“是,丹柔乱跑,臣妾去找她,正巧懿妃在院子里,便说笑了两句。”慧妃轻描淡写揭过此事。顿了顿,又添了一句:“皇后娘娘到底是未曾生养过,不懂小孩子的淘气…是不是,兰昭仪?”
兰昭仪正全神贯注听着皇后与慧妃你来我往,却不防火突然烧到了自己身上。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淡淡道:“彦儿喜静,也不曾让臣妾多费心。” 腹诽今日慧妃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当真是为着懿妃妒火攻心了不成?
“如今宫中只大皇子与二公主两个孩子,你们都要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 皇后不咸不淡说了几句场面话,将这尴尬圆了过去。
“秋节要到了,宫里也许久未曾热闹过了,皇上与本宫的意思,是邀二品以上的各府王公大臣及家眷,入宫相贺。” 皇后接过沧伈递来的往年后宫节庆礼单,一边翻阅一边道:“既是热闹,免不得各样花销…从三品以上各宫,本月另添十五两月例,余下等各添五两。”
“臣妾等遵皇后娘娘懿旨。”
临散,皇后叫住兰昭仪。慧妃瞥了一眼二人,便先行离开。
“记得带大皇子去给懿妃见礼。” 皇后将昨日已与兰昭仪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懿妃乃大皇子庶母,这礼可见可不见,并无定数。只是皇后这般三番两次叮嘱,倒是教兰昭仪有几分不解。按下疑惑,应声道:“臣妾想着昨日事忙,待过几日懿妃忙完,臣妾再带彦儿去见礼也不迟。”
“今儿慧妃是怎么了?怎么句句往皇后娘娘心窝子里捅?” 从正阳宫出去的路上,愉昭媛同许婕妤一路走着,小声嘀咕着。
“还能因为什么,来了个势均力敌能同她打擂台的,心气儿不顺呗!” 许婕妤怯热,玉手不住地扇着团扇。四周扫了一眼,见近旁无人,又贴到愉昭媛耳边:“我只同姐姐说,听说昨夜,永和宫闹到了丑时方歇。今儿晨起,皇上又免了人起身伺候。”
“当真?” 愉昭媛面上一红,思忖道:“皇上素来克己,最重规矩…看来这懿妃当真是个有几分本事的。”
“平日里,皇上去慧妃宫里次数最多,如今…她怕是要急火攻心喽!”许婕妤半点不收敛。
“这才哪到哪!” 萧承徽后来居上,余光扫了一眼后面不紧不慢,刚从正阳宫出来的兰昭仪,插话:“二公主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个成不了气候的女娃娃。等明儿懿妃再生出来个皇子,前朝又有永靖侯府顶着,来日…咱们啊,就等着青灯古佛吧!”
“到底是皇后娘娘好脾性,慧妃挑衅,懿妃直接不见了人影儿,竟也和颜悦色忍了下来。” 许婕妤闻言叹了口气,说起皇后时,倒是挂了几分敬重在面上。
“不忍能怎么着,皇上前朝正用人,后宫里这两尊大佛,皇后娘娘是说不过又动不得。” 萧承徽扶着宫人的手臂,借路而过,朗声道: “若是有有个嫡子傍身还好些,可偏偏膝下空空!”
“姐姐出来了!” 许婕妤十分亲近地挽住兰昭仪的手臂,关切道:“皇后娘娘同姐姐说了什么?”
兰昭仪与许婕妤同是出自兵部侍郎许家,许婕妤为嫡次女,兰昭仪为庶长女。
许家在尉迟暄还是东宫太子时,押宝将庶长女送入东宫为才人。这庶长女也是争气,一朝诞下长子,位至东宫太子保林。
太子登基后,许家眼瞧着兰昭仪站稳了脚跟,便又将嫡次女送入宫中。一门二女皆入宫为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许家如今是又将宝押在了大皇子的前程上。
“让我带着彦儿去给懿妃问安。”
“姐姐带彦儿去给懿妃问安,于皇后何益呢?彦儿…二公主…” 许婕妤盘算着,猛然回头看向兰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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