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
早上还晴空万里,近中午时,一场大雨猝不及防浇在辰阳这座南方小城。
小城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北面一条辰江,蜿蜒穿过老城区。小城得名便在这条江。辰水之阳,便是辰阳。
沈清圆倚在窗边,看外面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和车辆。
没有打伞的行人自是狼狈,淋湿的头发贴在头皮,眯着眼睛,皱着眉头,对天公的随心所欲一脸不悦。
这种时候,不必淋雨的人就莫名生出一种自得和乐祸来。再配上一把瓜子,简直在看一出实景戏。
宋婷一边收伞,一边抱怨着进门。门口有收伞的置物篮,宋婷随手把湿漉漉的雨伞丢在里面。
还不到饭点,火锅店里人不多,打眼一看就看到坐在窗边的沈清圆。
“该死的!刚买的鞋子,上脚第一天,就进了水坑。”
沈清圆出门早些,头发一根都没有湿。
沈清圆:“时也势也,命也运也。”
宋婷:“你还幸灾乐祸是不是,沈清圆,死女人!”
沈清圆摇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她们这一对打从高中开始做闺蜜,后来去不同的大学念书工作。各忙各的,绝大多数时候都聚少离多,竟能一直保持联络,实在是硕果仅存的发小了。
毕业后,宋婷回辰阳做了报社记者。
沈清圆则留在蓟城,她念医科,本硕念了七年,出社会正式工作不过两年,不知不觉都快三十了。
宋婷拿出小镜子收拾自己,服务生过来送了菜单,还贴心地送了块白毛巾给她。
对宋婷殷勤归殷勤,男服务生的眼睛却一直往沈清圆那边看。
宋婷跟沈清圆是老交情,对这种事早见怪不怪。沈清圆大眼高鼻,标准的鹅蛋脸,端庄秀丽。即便粉黛不施,最近又有些发福,往人群里一站,仍然足够吸睛。
明明是艳丽讨喜的长相,眉梢眼角又自带一种生人勿进的清冷感。
好看的五官可以有很多,但论气质,并不是所有美人都能透出来。需要阅历,需要积淀,也需要天分。
沈清圆在菜单上勾勾画画,点了自己想吃的几样蔬菜和菌菇,又帮宋婷点了必吃的毛肚和鸭肠,锅底选了鸳鸯锅。
“还有什么要加的吗?”
她把菜单推给宋婷。
沈清圆扫了一眼门可罗雀的火锅店大堂。心里嘀咕:这地方东西好不好吃,怎么没什么客人?
许是突发暴雨,火锅店里来的客人不多。而且是工作日,能在工作日中午聚餐的上班族不多。
宋婷是记者,不必天天坐班。沈清圆更不必说,她给自己放了长假,回老家好好休息一阵子。
宋婷扫了一眼菜单,又加了羊腹肉和虾滑。
“怎么今天点这么少?”
“我最近胖了不少,少吃点。”沈清圆漫不经心地说。她视线落在窗外,一辆黑色别克商务车在雨帘中慢悠悠停住。
看来除她们之外,还是有人肯冒雨来吃火锅的。
“吃完这顿再减不迟,你个儿高,又不显胖。”
闺蜜永远是减肥路上的绊脚石!
沈清圆比半年前胖了快二十斤,双下巴都有点出来了。好在她有170CM的个头。这种身高的人,胖十斤二十斤不太显,衣服再穿宽松些,亲近的人都不一定发现。
学生时代功课忙,沈清圆又念医科,常常废寝忘食,忙得脚不沾地,小半辈子没胖过。人嘛,就不能歇着,一歇着保管长膘。
但是,不必日日打鸡血地忙碌,就这么吃了睡睡了吃,施施然地过日子,却是几十年来,沈清圆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说的有理。”
沈清圆倒也没有太执着,索性又加了盘肥牛。服务生过来拿走了菜单。
别克车的驾驶位车门打开,里面的人撑了把伞下来。
“咿,残疾人?冒雨也要来吃火锅?”宋婷转头看向窗外,饶有兴致,跟看到什么西洋景一样。
“喂,礼貌一点。”沈清圆也被吸引着看出去。
宋婷不服,“那应该怎么称呼,残疾朋友,腿不好的朋友?”
别克车的司机打开后座的门,把轮椅拿下来,放到副驾驶车门一侧。接着副驾驶的门从里面打开,里面的人一手攀着车门把手,一手撑着座椅,用手臂的力量利落地滑进轮椅里。
雨幕仍然密实,隔着玻璃看不太真切。
大概齐能看出轮椅上是个戴帽子和口罩的年轻男人,很高,纤瘦。因为瘦,显得手脚更长。加上坐轮椅的印象,给人一种纤弱的病态之感。但他从车里换到轮椅的动作麻利,手臂力量应该不错。
这个过程中,司机一直贴心地给轮椅男撑着伞,甚至不惜淋湿自己半边肩膀。
“可怜,年纪轻轻,不会是瘫痪了吧?”宋婷吃着火锅店提供的免费小零食唏嘘。因为事不关己,这种唏嘘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
就像这世界上永远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有人陷在泥潭,有人力争上游。艳羡不过来,也可怜不过来。
宋婷跑了五六年社会新闻,什么样的事没见过,这方面的知觉更加麻木。
沈清圆移回视线,随口道:“没瘫,腿还能动。估计是腰不好。”
宋婷哦一声,“这方面你当然是专家。下次我相亲得带着你,打眼一看就知道腰好不好。”
宋婷现在荤素不忌的,沈清圆翻了个白眼,摆手道:“别介,没那么神奇,只能区分是不是瘫痪。”
肉卷和蔬菜一盘盘上来,鸳鸯锅煮滚了,沈清圆和宋婷忙着开煮,谁也没再留意新来的客人。
本来还不太饿,煮肉的香味一出来,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起来了。管他人间疾苦与风花雪月,先填饱肚子是正经。
第一口羊肉沈清圆吃得急,舌头都被烫了,她张着嘴巴吸气,像只大夏天吐舌头散热的狗——比狗斯文些,没把舌头整条伸出来。
这时,沈清圆似乎听到角落里传出一声轻笑,声音不太大,她一度以为是听错了。
她循着声音,下意识看过去。
是那个轮椅男,他的位置斜对着沈清圆。服务生方才帮忙把椅子撤走了,他倚着靠背,安静地坐在轮椅里。
轮椅男仍戴着渔夫帽和口罩,稍稍露出一点鼻梁和眼睛。皮肤很白。
轮椅男的眼睛并没有看向沈清圆这边,笑大概率是冲对面的男人。不然,笑一个陌生人吃饭,多冒犯啊?
咿。沈清圆嘀咕,吃饭还捂这么严实,一会菜上来,看他是不是戴着口罩吃。
宋婷见她观察轮椅男,赶忙在桌子底下踢她,低声道:“喂,沈清圆,你别老盯着人家看,多不礼貌啊!”有点小母亲教导孩子的架势。
毛肚要煮过头了,沈清圆赶忙捞了几筷子,这次长了教训,慢慢吃,边吹边吃。
这家火锅店食材还凑合,让沈清圆想起蓟城有名的铜锅涮肉。入秋贴膘,入冬解馋的不二之选。
也不知火锅这东西怎么就在十多年间泛滥了,一直到高中毕业,她都没在辰阳见过火锅店。
人生第一顿火锅是在蓟城吃的,毛肚涮过了头,又老又硬,口感跟橡皮筋一样。沈清圆那时还嘀咕,这玩意真难吃,谁会爱吃这个?
不过那时装得很淡定。小地方的人乍进了大城市,有点严阵以待,不想被人看轻的意思。
人家服务员可能压根不知道她不会涮毛肚。学东西嘛,出社会没人主动教,得自己琢磨着学。
两个人吃了一阵子,外面雨势似乎小些。火锅店里又来了几桌客人。热汤雾气氤氲,细碎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和人声大起来。有个小男孩大声嚷嚷着要吃冰激凌。
宋婷忽然说:“沈清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蓟城?”
沈清圆回辰阳已有小半年,除了跟宋婷见了几次,几乎没有社交。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吃睡和长膘上,没有半点急着回去的意思。
沈清圆没抬眼皮,捞了根嫩笋,放到第二碗麻酱里。
宋婷试探着说:“回来快半年了,姐们,差不多得了。知道你以前累死累活,没好好享受过青春,想要报复性补偿自己。人嘛,到了某个年纪,对工作都会倦。但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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