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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故人
花羡跟着程赋穿街绕巷，来到一处僻静的街角。程赋又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无人跟踪，才转身面对花羡。
花羡站在朝阳的绯色里，抱着双臂，挑眉盯着他看。没有平时讥诮的笑意，也没有不正经，略显苍白的双颊和冷冰冰的眼神里，满是狐疑和防范。
程赋看着他，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竟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花羡，花羡，你早已不记得我了……你竟然，还保留着这个名字。”
“当然，这名字是师父给我取的，我安敢改动？”花羡做了个冷笑的表情，却没有笑，“你认识我师父？”
程赋道：“当然。你只是不记得罢了。”
花羡上下打量他，“你改了名字？”
程赋苦笑，“不曾。那时你还小，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戈无弃这个名字，你应该是不会忘。”
“戈无弃！”花羡闻言不由全身一僵，猛地上前两步，直走到程赋面前，目蕴寒光，“你就是戈无弃？”
程赋笑着摇头，“你在说什么？戈无弃怎么会变成我这个样子？他那个人，到了什么时候，只要你看见，便会一眼认出来。”
花羡眯起眼睛，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来，身子也放松下来，缓缓后退了一步。
“你是组织的人，是么？”他移开视线。
程赋道：“是。当年，我是你师父卫修的朋友。”
花羡冷笑，“朋友？我师父哪里有真正的朋友？”
程赋顿了顿，“不错，毒虫相杀，胜者为蛊。我们这些人，都是从同门的血污中爬出来的蛊虫。友情在我们看来一直是没有用的东西，早就在养蛊的坑里就抛弃了。”
花羡狠狠咬牙，回头看着他，“既然如此，你便休要提起我师父！”
程赋道：“只是，没有用的东西，也不是想丢弃就能丢弃得了的。我们毕竟还是人，还不是真的行尸走肉。”
他直视着花羡的目光，喃喃道：“你可还记得，在你逃走的路上，曾经拉了你一把的蒙面人？”
花羡陡然一怔。
原来是他！
这些年，偶然会想起那个人。从来以为，在那群人里，再也不会有师父这样的人，就连跌落深渊时看着狠命拉住自己的那只手，他都在思考这个人是不是另有目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就那样毫无原因地救了自己，放过了自己。
“是你……”
洒满阳光的街角，花羡与这个消瘦而挺拔的人相隔几步，沉默对视着。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鸟鸣从就近的树梢传来。然而一颗心波涛汹涌，好似连周围的空气都要激荡起来。
“你为惠康药局做事？”花羡很快稳定了情绪，但姿态已无敌视之意。
程赋道：“是。我是被安插在惠康药局的。万回春虽然很多事情都依仗我，但是对我并不是很信任。这种状态很好，这样，我便省去了很多麻烦。”
“戈无弃呢？”花羡目光一闪，接着问，“你与戈无弃有联系？你知道他杀人的计划？”
程赋叹息道：“自从离开组织，我便没有见过戈无弃。不过，昨日夜间，我看见过他。”
花羡紧盯着他。
程赋道：“派出戈无弃这样等级的人，是很罕见的事。戈无弃出手，绝不仅仅只是为了杀五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我猜想，组织一定有特别的计划。”
花羡盯着他的视线缓缓放松下来，他后退了两步，双臂抱起，又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
“你可知道他在哪里？”
程赋道：“不知。”
花羡道：“戈无弃既然出现，便绝对不会无声无息。只要他一有动作，我便可以找到他。”
程赋微微一笑，“不错，不愧是卫修的徒弟。我来找你，正是此意。”
花羡闻言，又慢慢敛起笑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
“这样，白天行动不便，今晚你依旧在此等我。我现在有事，要先离开一下。”他说完，便向程赋略拱拱手，转身离去。
纤长灵动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街角。
程赋怔了怔，才恍然苦笑。他摇摇头，负起双手，又缓步向涉州府衙的方向走去。万回春和蒋登科被关押起来，虽说肯定只是暂时的，他也该去探望一下。岐黄医会那边，也需要去交代好。
涉州城外，湘陵晚水之畔，悠然居。
楚意一直忙碌到午后，才顾得上停下来准备去吃饭。涉州知府给悠然居判了无罪之后，病患对悠然居的信任不减反增。尤其今日一早曾经停诊，开门较晚，时间有限，便显得越发忙碌。
大家都已去吃饭，楚诺刚刚离开了诊室，去了后面饭厅。楚意揉着酸疼的手臂走出来，便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正抖抖索索勉强走进大门。
这老人家满面尘土，拄着一根破木棍，全身衣服又脏又破，破了洞的裤子下面露出半截血污化脓的小腿。
很显然，这老乞丐腿上生了疮，已经化脓，看样子十分严重。若是再不救治，这条腿或许就保不住了。附近从未见过这个人，他或许是从别的地方挣扎过来治腿的。
悠然居以前也救治过这种身无分文的可怜人。这些人或者年迈，或者身体残疾，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却得了缠手的病。他们的病往往都是一拖再拖导致的疑难之症，一般的医馆也不愿救治。
可是，任何人的性命，都是一样宝贵的。行医济世，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便是救不了，也应该尽力。
楚意正迈步向大门口走去，那老乞丐已一个趔趄坐倒在地，捧着小腿抖做一团。
楚意见了一惊，忙紧跑了两步，来到老乞丐面前，弯下腰去看他的小腿。
一眼看上去，楚意神色骤变。
这小腿上的伤从远处看上去，红肿溃烂，还淌着脓血，严重之极。可是离近看来，便看出了蹊跷。
那红色只泛在表面，脓血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甚至这片伤损的周围，有一圈非常不明显的缝隙！
这块恶心污秽的疮痍是假的！
楚意心内震惊，不由自主身体往后一退，便感觉一股寒气直贯心肺。
那老乞丐忽然从弓着的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挥手直取楚意心脏的位置。
这一出手又准又狠，力度惊人。这样的匕首绝不会是一个病魔缠身的老乞丐所能刺出的。
楚意心念电转，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她的反应从来都很快，而且心性吓人地镇定。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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