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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骨折
花羡整个人被程赋拖在臂弯里,没有一点声息,不知死活。
楚意感觉身心一片冰冷,想要迈步出门帮忙,双腿却好似有千钧的重量,竟一步也迈不动。
程赋虽然长得瘦削,臂力却强得很。他根本没有知会楚意,便双手轻轻一托,将花羡稳稳托起,快步进了门,直奔帘帐后面的床榻。花羡被他捧在手里,竟轻飘飘好似一片羽毛一般。
看着他们进了帘帐,楚意才回过神,连忙关上房门。转身时,这才发现,自己已是出了一头的冷汗。
既然这样轻手轻脚将他带回来,便说明,他还活着吧……
楚意定定心神,快步跟上。掀开帘帐来到床前,见程赋已经将花羡放在了她的床上。
“程先生……”楚意走到程赋身边,小心询问。
程赋正轻轻搬着花羡的右腿,小心翼翼扶着,没有来得及回头去看楚意。
“我们与戈无弃交过手,他的腿……可能是断了……”程赋顿了顿,叹息道,“是我不好,我……他是为了救我。”
他放好花羡的腿,直起身子,这才转身面对楚意道:“我太过自信了。我没有想到,戈无弃竟然会如此绝情。知道了我们的身份,竟然还能下如此狠手。若不是花羡,我可能……可能已被他一掌震碎了心脏……”
楚意沉默看着他。程赋这没来由的几句话,已可以说明,他与花羡,以及戈无弃,都有相当深厚的渊源。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楚意很快将视线移到花羡身上,上前弯腰细看。
花羡头发散乱,躺在她的枕头上。楚意看着他这狼狈的样子,不由自主伸手上去,拂开了他脸上的长发,这才看清他的形容。
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正在沉沉昏睡。
楚意回头看了看程赋。
程赋道:“就我所见到的过程,他别的地方应该是没有受伤。现在,是疼晕了吧?”他咬咬牙,对着楚意一抱拳,“楚大夫,当真是对不起。在涉州城,我们除了你这里无处可去。我的身份,不能让惠康药局的人知道,花羡的伤,也只能是麻烦你了……深夜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请楚大夫不要怪罪才好。”
他说了一串礼貌抱歉的话,后面的话楚意其实一句也没有听到,只听到了“疼晕”这两个字。
果然,他不仅知道疼痛,还会被疼晕……
楚意沉默点了点头,又回头看着花羡的脸。灯光下,他的皮肤前所未有的苍白,以前那种花朵一般娇艳的粉嫩一去不返,显出十足的病态。不过,如此的情景下他依旧很好看,尤其凌乱的发丝掠过脸颊时,更显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连花都要羡慕的人,花一般的……男人,从来不畏危险,无惧疼痛,现在竟然也会受伤,也会疼得晕过去。
楚意拂开衣裙,在床边侧身坐下,手指按上他的脉搏,诊了一会儿,又起身,双手按住他受伤的右腿。
果然,这条右腿已经骨折了。不仅骨折,根据这条腿的手感,以及成角畸形的方位,粉碎性骨折的可能非常大。
也对,戈无弃的碎心掌,碎的即使不是心脏,那种瞬间的强大爆发力,也会将骨头打成粉碎。
为今之计,自然是首先打牵引,然后手术。根据骨折的情况选择髓内针或者是钢板固定。只有这样才能在将来恢复这条腿的功能,否则,即使痊愈,不要说他的武功,连走路都会受影响。
可是,这种复杂的骨科手术可不像阑尾炎那样简单。术前需要了解患者身体状况的很多数据,还要通过放射线的检查观察骨折的形态,决定详细的手术方案。
楚意抿抿唇,感觉额角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这里是悠然居,不是晋江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至于系统。曾经说过会提供必要的医疗资源,可是,如此完善的检查,需要现代化的高精尖医疗设备,系统能帮她到哪一步呢?而且系统的出现从来都不受她控制,都是自己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的,太不可靠了!
楚意呼了一口气,稳住心神,无论如何,眼下需要做的,就是牵引,不能让骨折后的肌肉发生挛缩。
无法做骨牵引,皮牵引也是不错的选择。
楚意从治疗室搜罗来了很多胶布和绷带,这些不属于古代的东西都是系统以前弄来剩下的,现在排上了用场。程赋帮忙,他们脱掉花羡的鞋袜,将裤腿高高卷起,再次确定了骨折部位,两人便开始协同用力拉伸牵引。
第一次拉伸,花羡便痛醒了。
他差一点惨叫出来,声音被程赋一手捂住嘴闷了回去。
“花羡!忍一忍!”程赋凑到他耳边,极力压低了声音。
花羡刚刚苏醒,好似梦魇。眼神不定,呼呼带喘,双手紧紧抓着程赋捂住他嘴的手臂,手指青筋暴起。
他目光垂下时,一眼看见了楚意。
楚意正站在他脚边的位置,双手搬着他的腿。此时看见他醒了,抬起头,专注看着他。
花羡的双眸立即稳定下来。双眉跳了两下,很快停止了喘息,一双泛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楚意,理智瞬间回来,没有了惊慌,又变成了那个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花羡。
楚意被他死死盯着看,这才发觉自己之前在沐浴,一时匆忙,虽然穿好了家常衣裙,头发却没有束起,此时这过腰的长发就这样披散在身上。
曾经作为现代人的楚意,以前当然也尝试过这种披发的造型。她的头发柔顺靓丽,披发还是很好看的。可这是古代,在这个时代,女子披散头发实属罕见,尤其在两个男子面前,更是有失庄重。
可是没办法,现在忙着,梳头恐怕来不及。
她继续搬着花羡的腿,也压低声音道:“你这条腿断了,现在需要牵引固定一下,你忍着疼,不要出声。”
她的话刚说完,程赋便随手从床上拿起几块手帕,团了团,要往花羡的嘴里塞。
楚意吓了一跳。
这是她的床,这是她平时用的手帕,虽然是干净的,可是……
“咬住!”程赋拍拍花羡的手,不无心疼又很是严厉。
花羡却根本没有听,只轻轻将头一歪,便将他要塞进嘴里还没塞进来的手帕吐了出去,若无其事轻笑一声道:“咬什么?不就是断了条腿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条腿这些天正好痒痒呢。”
他失去血色的唇角撇了撇,眼波流转。狼狈中竟又闪现出骄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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