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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行刺
喝了糖水,虽然摆脱了那种难以控制的虚脱,身体其实还是很无力的。可是,悠然居在楚意心里的地位,早已胜过了她自己的身体。她本想挣扎着跟随叶之行他们回去,无奈被花羡拦住,加上身子确实很虚弱,便只得又靠在吴王靠上,无奈看着叶之行远去。
叶之行和楚诺离开之后,知府夫人看着四个衙役将已经苏醒的庞轲用担架抬回寝室,才又跑过来看楚意。
夫人身怀六甲,这一日很是辛苦。现在两眼泛着红,对楚意千恩万谢。
她才不管原告还是被告,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救了她夫君的命,所以,这个人是个神医,是她的恩人。
楚意婉拒了知府夫人送的金银,更没有去吃府衙准备的夜宵,只是叮嘱了知府夫人些注意事项。关于知府大人术后多久能枕枕头,多久能活动,多久能进食,几日换药,几日拆线等。悠然居离涉州较远,这些事情夫人可以去请惠生堂的大夫来做。
很快便到了掌灯时分,楚意心里记挂着悠然居,又担心涉州城宵禁,便扶着栏杆起来,不顾知府夫人的反对,辞行离开府衙。
知府夫人为表感谢,让自己的车夫驾车相送。楚意道谢上了车,花羡便跟着她上来,一言不发坐在她对面。
马蹄嘚嘚,车内一盏羊角灯摇摇晃晃,摇曳的灯光洒在花羡凝思的脸上。
他一时装腔作势,一时讥诮冷笑,当真很少看到他平静思索的表情。
“花羡,”楚意看着他,忽然开口道:“今日真的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强迫那仵作验尸,我们必定会吃了冤枉官司。”
花羡正在凝思,被她一语打断,抬眼看了看她,道:“我说过了,你是无辜的。我当然不能让他们陷害你。”
他说着,又皱了皱眉,冷森森盯着她,“楚意,以后你救人的时候,能不能先用脑子想想?岐黄医会盯着你,就会到处给你设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不要自投罗网了好不好?”
楚意看着他顿了顿,垂下眼睫,叹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便是不去自投罗网,他们也会四处设计。他们既然盯着我,我躲着,是躲不了的,是么?”
花羡冷笑了一声,“你躲不了,就正面相抗?就你那点卸胳膊的手段,也想挑战岐黄医会?你知道他们手下都有什么人么?”
楚意闻言,垂下眼,默然无语,半晌,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出神一般。
“岐黄医会手下的确汇聚着很多奇人,我当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父亲被岐黄医会排挤,从涉州搬到城外,如今,悠然居刚刚稳定下来,难不成我又要带着整个家族,再次逃开?官药局遍布各地,都在信家的掌握之中,我便是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
花羡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楚意抬眼看他,灯光中,清素的脸颊淡如静水,显得眉眼格外萧索。
“想要不被岐黄医会排挤,只有一条路。那便是与冯定康一样,成为他们的手下,与他们同流合污。”她无奈笑了笑,“花羡,这样的事,我便是弃绝医路,从此再不行医,也不会做的。”
花羡微微蹙眉看着她,双目闪着淡淡波光。
车马辚辚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牵动了他的思绪,让他的视线渐渐染上了些许阴森的凄楚。
夜风阵阵,车厢外面只有马蹄车轮之声,以及车夫的吆喝声。
忽然,夜风中掺进了某种不同寻常的破空之音。下一刻,花羡猛然抬头,飞快起身向楚意扑去。马车跟着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车辕上随即传来车夫的惨叫声。
楚意猝不及防,被花羡猛地扑倒在座位上,整个人被他压住,眼尾的余光好似看到寒光一闪,座位的靠背上传来几声钝响。
慌张中侧头,从花羡的肩膀上向座位上看去,只见她座位的靠背上钉着三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刀身钉入了靠背,刀柄留在外面勿自不住地抖动。
若不是被花羡扑倒,她此时已经是刀下之鬼了。
有人在她回家的路上下了杀手!
还没顾得上去想如何应对,已感觉腰身被花羡一手揽住,整个人被他大力向座位下面一按。顿时,她身不由己向旁一转,贴在座位旁边趴下去。
“花羡……”她刚来得及叫了一声,便听得耳边低沉的刀鸣,眼角只看见森寒刀光闪动,花羡的身形已如疾风般穿出车帘,消失在深夜之中。
楚意试探着略略抬头,从座位下面的空隙处看过去。还没有看清什么,便听到车外传来凄厉的刀剑相击之声。片刻,两声惨呼响起,周围归于平静。
楚意扶着座位站起,便听得外面花羡叫道:“楚意,出来!”
楚意掀开车帘,顿时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借着车中羊角灯的光线,首先看见的便是倒在车辕上的车夫。这位为知府夫人赶车的车夫正姿态诡异地半挂在车辕上,惊恐的脸正对着漆黑的天幕,额头和咽喉处各插着一把短刀,血还在顺着刀柄缓缓流出来。
这两把短刀与钉在她座位靠背上的短刀一模一样。
楚意定了定心神,才抬眼看向车前,这一看又是一惊。车前的空地上横卧着两具尸体,浓烈的血腥气正弥漫起来。楚意经历过很多场手术,也经常闻到血腥气,但是杀戮现场的血气,根本不是手术室可比。
她抑制住想吐的冲动,抬眼看向站在尸体旁边的花羡。
他一手提刀,另一只手控制着一个全身夜行衣靠的蒙面人。
楚意躲开死去的车夫,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花羡跟前,上下打量了这个蒙面人一番,便抬起手,一把拉下那人的面纱,露出一张扭曲痛苦的脸。
这才发现,这个蒙面人双臂背折在身后,角度怪异,一定已经被花羡掰骨折了。
“你是什么人?”楚意咬住嘴唇,沉声问他。
那人额头汗珠直冒,眉眼扭曲,一看就是痛得厉害,却说不出话。
花羡冷哼一声,“问他做什么?他是什么人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出来。走,回府衙!”
说着,他随手一晃手中的单刀,那把刀立即背折起来,变成了一把短刀。只见刀光一闪,短刀便消失在了他的靴筒里。
上次在悠然居,他就是用这把刀割伤了自己的手臂。看起来,这把刀是她随身携带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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