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指尖捻着针尾,慢慢转。脑子里的穴位图和医理搅一起,却清亮。
她盯着针,往里送了送。
床上的裴衡,呼吸渐渐匀了些,不再是方才那般急促地喘息,倒像是悄悄松了口气,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轻缓了几分。
她腾出手,摸到黄莺放床头的布包,捏出几片紫苏叶,一小块姜。指尖发凉,许是那地方吸了精神力,胳膊有点飘。
“黄莺,拿碗温水。”她头没抬,仔细做着手里的活。
黄莺应声跑出去,裙角扫起灰。
颜姝把紫苏叶和姜在手心搓揉,叶蔫了,姜汁渗出来,凑到裴衡鼻子下。
清苦里裹着点辛辣的气息飘过去,床上人睫毛忽然轻轻颤了颤,竟缓缓掀开一条细缝。
眼仁浑蒙着,没什么神采,可瞥见颜姝时,却闪过一丝微弱的惊。
“咽口唾沫。”颜姝声音轻了点,带着哄。
裴衡没动,眼皮要合上。
颜姝指尖在他手腕针那儿一捻,针微动。
他像是被这微不可察的力道蛰了下,喉结极缓地滚了滚,竟真的咽下了点什么。
“好。”颜姝松了点劲,指尖却麻了。
头像是挨了闷棍,嗡一声,眼前发黑。她晃了下,手撑床沿才没倒。冷汗顺额角淌,滴在衣领上,洇湿一小块。
没了精气神,太阳穴突突跳,疼得她只想蹲下缓缓。
可她不能。
她咬牙,逼自己盯裴衡的脸。脸还红得吓人,喘气却匀了点,没再咳血。
黄莺端水回来,见她脸煞白,嘴没血色,吓一跳:“姐,你没事吧?”
“没事。”颜姝吸口气,声音虚,“水给我。”
她接过碗,小心往裴衡嘴边送。这次他没躲,几滴水滑进去,咽了。
“拿点糖来。”颜姝说。姜和紫苏太冲,掺点糖,这样好咽。
黄莺刚要走,院外响起杂乱的脚步,王管家吆喝:“大夫来了!快请!”
裴文仲眼一亮,像抓住了主心骨,迎上去喊:“张大夫!快看看我侄子!被妖女用邪法弄成什么样了!”
张大夫皱着眉,没理他,走到床边。一眼看见裴衡身上的针,又闻到紫苏姜味儿,眉头拧更紧:“这……”
颜姝扶着额头,忍着炸裂的疼,哑声说:“他烧得凶,喘不上气,我就先扎了几针,定气。”
张大夫没吭声,先摸脉,又翻眼皮,最后看那几根针,手指碰碰针尾,脸色缓了点。
“针法倒稳。”
这话一出,裴文仲脸黑了。
“张大夫别被骗!她个丫头片子哪会什么医术!”
张大夫瞥他:“公子脉虽弱,比刚才稳,喘气也匀了,总比断气强。”他转向颜姝,“你这手法,谁教的?”
颜姝的头更疼了,人影发晃。她咬住牙没倒:“自学的皮毛,瞎猫碰死耗子。”
张大夫没再问,让人拿药箱,重新诊脉开方。
颜姝看着他忙,头疼得更凶,像有无数针在扎。她知道撑不住了,给黄莺使个眼色,扶着墙往外挪。
刚到门口,听见裴文仲在屋里阴声说:“哼,碰巧罢了!”
颜姝没回头,脚下发飘。得找个地方歇,不然真栽了。
那吸走的精神力气,像抽了她半条命。可看床上那人终于能喘气,她咬着牙想,值了。
颜姝扶着墙,一步一挪回耳房,刚挨着床沿就栽倒了。
头还在疼,连脱鞋的力气都没,直接昏睡过去。
这觉沉得很,精神太差,没法进梦境修炼空间。
黄莺添炭火她都没醒。睁眼时,窗外天擦黑,屋里点了小油灯,昏昏的。
头不那么疼了,身子软得像滩泥,抬手都费劲。摸额头,凉,没烧,就是乏劲儿钻进了骨头缝。
“姐,你醒了?”黄莺端个粗碗进来,“厨房留了米汤,我刚又热了热。”
颜姝坐起,接过碗喝两口。温汤滑下喉咙,虚劲儿缓了点。放下碗,心却没松。
“去看看大公子。”她对黄莺说。
黄莺很快回,小声:“张大夫还在,说烧退了点,气太弱。二老爷没走,在外面坐着,脸拉的老长。”
颜姝点头。不意外。她掀被下床,脚还有点飘,比之前稳。
径直去厨房。后厨婆子见她,有点愣,没拦。
都说颜姝是老太太派来的,刚还在二老爷那儿露了手。
颜姝在灶台边转,眼扫墙角米缸和布袋子。手摸了摸,是小米,粒饱。旁边半袋山药,带泥,新鲜。墙架挂串红枣,干瘪,透着红。
东西寻常,却是养身子的。她想起前世话,虚症得慢养,光药不行,得靠吃。
“这些,能用点吗?”她问烧火婆子。
婆子瞥了眼,摆手:“用吧用吧,反正是府里的。”
颜姝谢过,找个干净陶盆,舀点小米,捡块山药,摘几颗红枣。小米淘净,山药刮皮切块,红枣去核撕碎。
她没敢用大灶,怕招人。小泥炉架上砂锅,添水,东西全倒进去,小火慢熬。
米香混着山药味儿飘出来。颜姝守炉边,看砂锅咕嘟冒泡。这粥温乎,好咽,最对裴衡那空身子。
粥熬稠了,她盛小半碗,布裹砂锅柄端起。要走,又停,摸出怀里剩的紫苏叶,撕碎撒进去。
紫苏能顺气,兴许让他多咽两口。
她端粥往裴衡院子走。夜里,廊下那锦袍影子扎眼。裴文仲见她,冷哼,眼刀子刮过来。
颜姝没理,推门进屋。张大夫刚收拾药箱要走,见粥愣住:“姑娘这是……”
“弄了点吃的,想着公子身体弱也不能光吃苦药。”颜姝把粥放在了床头小几上。
张大夫捋胡子,看眼粥,点头:“在理。公子虚,得慢养。”又叮嘱几句,跟小厮走了。
屋里剩两个侍从和门口裴文仲的人。颜姝吹吹粥,试温,小勺舀点,递裴衡嘴边。
他还在睡,眉头没先前拧。颜姝碰碰他嘴唇,睫毛颤了颤,嘴缓缓微张。
一小勺粥被送进去,没吐。
颜姝心松了点,又舀一勺。这次,他自己咽了咽。
她一勺勺喂,小半碗粥喂下大半。放碗时,指尖微抖。床上人喘气又匀了点,脸还白,那股死气淡了。
颜姝松了一口放下碗,后背抵着床柱,才勉强撑住。
她下意识往怀里摸,像是能摸到那点可怜的积蓄。换了针灸包后,积分所剩无几,像攥着几粒要漏掉的米,让人心慌。
窗外天色黑沉,风卷着残雨敲打窗户,沙沙地响。
这片刻安静里,裴衡平稳的呼吸声反倒成了最响的动静,却也最悬心的。
她想起裴文仲在廊下那眼神,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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