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独自一人沉默地走在山林间，灼热的阳光穿过晒得焦黄的树冠，一片又一片烫着他的身体。
忽的，他停了下来，垂在身旁的手抬起，露出里面羽尖焦黑的蓝色羽毛，这羽毛似乎也是被炙热的阳光给烫伤，蓝羽费劲捋了很久，羽枝还是蜷曲着，不复以往的顺滑柔亮。
更糟糕的是，他无法通过再这只羽毛感应到阿苏。
他成了一个，不能通灵的觋。
男人本身就不够通透，无法像巫一样直接感应到图腾神灵的存在，只能借助于外物才可建立起与神灵的沟通，这个外物消失，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一无是处的羽。
蓝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握紧了手中的蓝色羽毛。
他不能失去觋的位置，至少现在不能。
蓝羽不知道自己又走了多久，一路上都是荒草枯叶，太阳没完没了，非要等到下山才会收起一身的热浪。
他累极了。
可是寻到有溪水痕迹存留的地方早就干涸一片，还有不少动物的干尸趴伏其中。
没有找到水源，蓝羽想要回转，即使今天不能够进入部落，至少在附近也不用担心有野兽袭击。
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转身朝着原路返回，一路上，太阳威力不减分毫，甚至越来越热。
他抬眼，突然发现一点刺眼的光亮在天空中闪烁下落。
一阵寒意从脚底板直升头顶，原本热得浑身冒汗的时候，蓝羽僵在原地生生打了个寒颤。
天火！是天火降下了！
蓝羽的脑中疯狂叫嚣着要逃，他转身，腿一软摔在地上，也不顾浑身灰尘擦痕，站起身来踉跄着往外跑。
顷刻间，那天火就从高处下降到肉眼可以清晰看见里面黑色的圣石的程度。
但这圣石带来的却不是赐福，而是毁灭。
蓝羽只觉得可怕，他似乎听到了死亡的脚步声，咚咚咚咚在他身旁不停回响。
一个不注意，蓝羽脚一撇，滚下斜坡撞在树脚下晕了过去。
他醒来时，天火已经落下，巨大的圣石震动着大地，余波于千米外扬起尘土和落叶，将蓝羽盖了个严实。
蓝羽扶着树干站起身来，怔怔地看着远处密林里熊熊燃起的火焰，火舌高高上扬，舔舐着碧蓝的天空。
火焰燃起的地方，是部落的位置。
他颤抖着手，托起腰间的羽毛，轻飘飘的羽毛此时竟比山石还重，蓝羽反复拿了几次，才将羽毛送到自己眼前。
它已经焦黑一半，像有人趁机将它放在火边燎烤了一番。
阿苏，你的预言成真了。
蓝羽双手抠入泥地里，滚烫的泪滴洗刷着脸上的污渍。
半晌，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朝部落的方向走去。
天火造成的火势太大，在干燥的环境与风的助力下，顷刻间就波及到周围的树林草甸，蓝羽跑到快接近部落的位置时，滚滚浓烟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被逼停在一个小山坡上，前方不足百米的位置就是部落的入口。
蓝羽左右张望，找不到任何可以通过的道路，在他急得毫无头绪时，灰黑色的烟雾中有火光隐约。
蓝羽看着那忽明忽暗的光芒，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突然，那团火光从烟雾中跳了出来，蓝羽被吓得眼前发黑，竟是一个浑身布满火焰的人，他伸出双手向蓝羽求救，张开的嘴发生无声的哀嚎。
他是谁？他是谁？！！
蓝羽浑身抖如筛糠，却无法再后退半步，只能痛苦地流着泪水眼见那双被烧成枯骨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脂肪被烧灼的焦臭味已经萦绕在鼻尖。
带着火焰的身体每前进一步，火焰就蔓延一尺，直接将蓝羽前的枯枝落叶尽数点燃。
蓝羽闭上眼，阿苏圣物被毁，天火降临，部落覆灭，他作为部落的觋，也应该以身而殉，以祈求神灵停息怒火。
阿苏，您不该选择我的。
“觋！快走！”
一声爆喝惊醒了蓝羽，他睁开眼，女人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拉扯住他的手腕就将他拖出火圈中，那个满身是火的人倒在地上，滋啦滋啦作响的□□变成了无法熄灭的火源。
“霖！你没死！”蓝羽已经无暇去估计那具尸体，惊喜地看着女人奔跑的背影。
女人没有回应他，只是闷着头拉住他往前跑，直到灼人的热度和呛人的烟雾被甩得远远的，女人才停下来。
霖转身，露出捆在身前鼓鼓囊囊的兽皮。
她小心地掀开，露出里面睡得香甜的一张脸。
确认过孩子的安好后，她才盯着蓝羽仔细打量着他狼狈的模样，忍着眼泪道：“觋，这是部落不相信阿苏的惩罚吗？”
蓝羽哽住了，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的，霖。”
他放眼枯黄的大地，不见一片云彩的天际，说：“是天罚，阿苏做出了预言，是我们没有听信。”
蓝羽伸手去摸腰间的羽毛，触到的瞬间却心神一震，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去。
一根残缺了半边的羽毛此时就剩下孤零零的羽轴和点点羽枝，叫人不敢去认。
霖目光随他动作而下，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
是夜，凉风吹拂，干枯的树叶飒飒响动着。
蓝羽和霖躲在一个岩壁下，冲天的火光将两张遥远的脸照的透亮。
身边没有火石，他们无法点起火堆制作熟食，只能草草将挖到的野鼠的血肉分食，重新回到茹毛饮血的生活。
他们脱离这种生活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霖的肚子有些受不住，好在孩子接受良好。
“狩猎队还在外面，除了他们，我不知道还有谁活着出来了。”霖平息了冲到喉间的呕意，将珍惜的食物咽下去，才慢慢道。
蓝羽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羽毛，没说话。
霖也能理解他的难受，转头哄孩子去了。
这个孩子是冬季来的，如今还只能在母亲怀中寻求庇佑，她没经过阿苏的祝福，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家伙。
霖抱着孩子浅眠，似乎到天明，才感觉觋蜷倒在地上。
天光大亮后，蓝羽带着霖离开，他茫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林子草甸里乱窜。
正当霖忍耐不住想要问他到底要去哪里的时候，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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