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盛世》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十八年后。
……
皇家书院内。
不少学子在雨歇湖的湖畔四周徘徊，每每朝湖心亭的方向投去好奇的目光。
“为何大家都聚在此处？”恰好路过的柳之承对此现象不由感到疑惑。
距离他最近的人扭过头来瞥了一眼：“新来的？”
“连太子莅临书院都不知晓，瞅着那愣头青的模样，是不是新人还用得着问？”旁边的人不耐烦地说道。
说罢，两人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其他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将视线投过来，当看到柳之承朴素的着装时，顿时失了兴趣。
尽管察觉到周围人的嫌弃，但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站在原地听了好一会儿，才大概搞清楚这群人逗留在附近迟迟不肯离去的原因。
一眼望去，在湖心亭附近流连的人多是高门贵女，她们的妆容精致，穿戴华丽讲究。
柳之承看着她们的这副模样，不由想到花楼上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鸨儿。
除了这些高门贵女，还有些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他们摇着折扇，自诩风流。
用一句话来总结这些人就是：各怀心思。
皇家书院明面上是为朝廷培养人才的地方，实则多为官家子弟，但也招收来自各个地方的优秀平民学子，而柳之承就属于后者。
他不了解官场中世家大族的弯弯道道，但也对这群人费尽心思想要巴结的太子，略有几分耳闻。
太子洛懿，是千年不世出的天道帝星。
此人得天道造化，福泽深厚，命格更是承接着整个王朝的气运，光凭这一点就足以令无数人趋之若鹜，毕竟只要能得到其一点青眼，便有可能就此青云直上。
更何况，据说此人实力强劲，还长得跟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似的。
综合以上种种，这也就不奇怪眼前这些人会对此动心思。
望着他们的小动作，柳之承摇了摇头，抱着书快步远离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刚意识到这些人动的小心思的时候，柳之承有一瞬间，很想笑他们自不量力。
一个出生便站在顶端的人，什么没见识过？
眼光又怎么可能会低？
这种天之骄子选择的，也只会是能与之比肩同行的人！
……
雨歇湖，湖心亭。
这是一处赏光用的水上亭台，面积并不大，其中间位置摆了一面玉石棋盘。
此时，棋盘上的黑子与白子势均力敌。
棋盘前的两人相对而坐，一位须发尽白，仙风道骨；一位剑眉星目，清冷绝尘。
“太子事情考虑得如何了？”帝师雁君落子后，忽然开口询问。
洛懿的视线始终落在棋盘上，他回应的语气很淡然：“三日后启程。”
闻言，雁君抬头瞥了一眼对面的人：“此番巡查少则需要耗费三个月时间，多则一年半载，于太子而言无堪大用。况且当下朝政清明，派遣朝中其他官员前往即可。”
望着棋盘上处于下风的黑子，洛懿思索片刻后，执子落下。
“老师您搞错了，西里海与安平古城不过是侧重需要处理的两个地方，而学生此番是将要一路向南巡查。”
此话一出，雁君捻着白子的手顿了顿：“太子难道不觉得此举过于仓促莽撞？”
“去年的康永州水患，以及永乐城的劫匪围剿，皆出于南部地区。自此之后，吾便打算亲自动身前往巡察，所以这并不是临时起意的仓促之举。”洛懿回答道。
“不过是巧合发生在同一片区域的两件事，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雁君当即反对了他的话，“况且，天司部根据星象推演，也并无不妥之处。”
听完雁君的话，他这次没有马上作出回应。
大好春光，习习微风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花香，轻柔拂过其清冷的眉目。
片刻后，洛懿抬眼看向雁君，湖面的粼粼波光仿佛也掉进了那双金色的眸子里。
“星象推演只是大势，庙堂之上谈民生，本身就荒唐。此番南巡，不仅仅是巡察民情，亦是对吾道心的磨砺。”
“天赐王道，本就六根清净，怕是太子多虑了。”
洛懿对雁君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缓缓开口：“吾心意已决，老师就莫要再说了，吾自身的情况，吾自己清楚。”
雁君轻叹一口气，低头再看棋局时，却发现他的白子已经悄然呈现出溃败之势：“既然如此，老夫也无话可说了。”
洛懿手执黑子落定，白子已然溃不成军：“老师，您输了。”
望着原本占尽上风的棋局被绝地反杀，雁君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都说一个人的棋风与其品行密切相关，那么此般从开始就布下一场骗局，步步为营，甚至以身为饵，只为引诱对方掉入陷阱中。
前期表面看似被动，实则尽在掌握。
这种类似于狩猎的手法诡谲狠辣，往往出其不意，一击毙命。
很久之前雁君就发现，他们的这位天道帝星，不同于盛世的明君，倒是更像乱世之中的枭雄。
“一段时间不见，太子的棋风倒是愈发狠辣诡谲了。”雁君直接点出他认为的不妥之处。
听到暗里的批评，洛懿面不改色：“老师的棋风安稳，白子守势固若金汤；吾的黑子身处逆境，不破则不立。不过是各自为谋，又何来狠辣一说？”
如此诡辩，雁君哑然。
再争辩下去也无意义，思忖一番后，只好转移话题：“太子的王道心法早已达到第二层瓶颈，迟迟不突破，又是何意？”
洛懿半垂下眼，动手收拾好棋盘。
新的一轮开局，这次由他手执白子，第一子却落定天元：“第二层尚未臻至圆满，大道漫漫，又何急于一时？”
盯着棋盘上正居天元的白子，雁君眉头微蹙：“太子这般托大，也不怕失手？”
话中有话，洛懿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无妨，只要老师还是那一套章法，哪怕是落子天元，吾亦会是最后的赢家。”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语气却是一派胜券在握。
此话一出，雁君冷哼出声：“离经叛道，并不是什么好事。”
“天道在上，吾便以身证道。”
前后不搭调的一句话，若是旁人听到，定是会觉得云里雾里，但雁君却很清楚洛懿这一句话意味着什么。
“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吾只是看不得脏东西罢了。”
雁君再次抬头看向他：“轻易尝试，注定你会失败！”
听完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洛懿的脸色不为所动，嘴角却勾起一缕笑意：“那就请老师您拭目以待了。”
……
不过半刻钟。
棋盘上的白子一改开始的颓势，步步紧逼，而黑子则进退维谷。
胜负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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