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夕阳一点点洒满这间略显陈旧却温馨的房间,身处其中的菲斯特静静地感受着独属于“家”的安逸与平静。
直到少年的闯入,打破了凝固的空间,他身上还没收敛起来的张扬肆意就这么撞入了菲斯特的眼中。
略长的黑色短发在纱布的缠绕下凌乱地散在脸颊旁,露出的双眼明亮清透,窗外摇晃的潋滟水光与夕阳一同映在眼底,琥珀色的眼眸被衬得像是两枚流光溢彩的金红色宝石。
细看之下能发现他的五官眉眼其实并不锋利,反而是青涩柔和中透着淡淡的慵懒倦意。
他身上有种让人一眼惊艳的美,哪怕穿着打扮随意,手上脸颊上还残留着机油的痕迹,只是站在那里,都美到惊心动魄。
怦怦!怦怦! 菲斯特感知着胸腔中不受控制的剧烈心跳,速来冷静的心绪有片刻的动摇。但很快,解除婚契的想法再次坚定了下来。
两人身上被迫绑定的契约来自两千年前,是菲斯特所在的卡西尔家族与另一个魔法家族先祖们定下的血缘婚契。卡西尔家族如今依旧坚守着水蓝魔法塔,但另一个家族却早已在魔法界凋零无踪。
那些魔法界的叛徒强迫他签下契约,就是想要利用血缘婚契的特性——当一方血脉断绝,菲斯特这个绑定者也会随之无声无息死亡。——让魔法塔和他的家族无法追踪到凶手。
却没想到,那个家族竟然还有一丝血脉流落到了完全没有魔法元素的表世界。
也让他在重伤濒死的状态下,沿着契约的牵引来到了少年附近。
只是,看着自己因为黑暗德鲁伊的死亡诅咒而化为狼犬形态的身体,被人们称为魔法界天才的菲斯特,少有的体会到了无所适从。
少年确实十分符合自己的审美,但……菲斯特摇摇头,他自幼生活在魔法塔,听着那些魔法师的故事长大,从不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伴侣。
魔法师的道路注定是追逐自由、享受孤独的。
更何况少年明显只是个普通人,寿命不过百,相比于魔法师漫长的生命来说,他们在一起对双方都只是一场悲剧。
至于现在,他准备先留少年身边养好伤,确定那些叛徒不会追来后,再想办法回到魔法界解除契约。
谢瓷好奇地看了一眼明显正在发呆的银狼犬,径直走进浴室。
菲斯特因为他斜睨过来的那一眼有片刻的恍惚。
回过神来又想到另一件事,从昨天遇到少年时发生的意外来看,他身上还有着不小的麻烦。
目前他们的生命被迫捆绑在一起,自己留下来保护他,也……也是应该的。
热水兜头淋下,谢瓷在伤口的刺痛中猛然发觉,自己竟然就那么大意的,毫无准备地靠近了来历不明的银狼犬。
手指按压在伤口上,谢瓷用疼痛提醒自己别太松懈了。
他已经不是末日里受人尊重的最强锻造师,身边没有了层层守护,不能每次一投入就把异能力和精神力都耗空才结束。
洗完澡稍微休息了一会,确保恢复的精神力可以控制住银狼犬,谢瓷这才走出浴室。
少年浑身萦绕着水汽走到菲斯特身边,发丝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柔顺地垂下,凑近了看,那晶莹白皙的皮肤微微透着粉,他身上的棱角仿佛全部消失了,整个人温软柔和到让人想要拥抱。
“伤口感觉怎么样?能不能动?”
谢瓷朝银狼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不管他能不能听懂,也不等它回应。
伸手指了指它身下垫着的衣服,又指向他刚走出来的浴室,语气平常得像是在交代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我很忙,经常不在二楼,你要是想方便就自己去卫生间。如果不会用人类的马桶……”
顿了顿,谢瓷想到一个办法:“我等会儿去楼下,给你准备一个大盆和沙子,你最好学会自己埋沙。”
别的事情并不紧急,谢瓷说完就起身去了厨房。
他好饿好饿,需要尽快补充能量。
“方便?”“沙盆?”“自己埋沙?”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对菲斯特造成的冲击,堪比一个高阶沉默魔法。
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羞耻感席卷了全身,银狼犬厚实的毛发都无法掩盖它充血泛红的皮肤,耳朵尖抖个不停,隐隐蒸腾起淡淡的热气。
厨房里传出一阵琐碎复杂的声音。
鸡蛋被磕破的脆响,面粉袋被打开的细微摩擦声,之后是快速搅拌鸡蛋的规律哒哒声,这些几乎不会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的平凡声音,奇异地抚平了菲斯特心中的焦躁,让他忍不住转身看了过去。
压下因为疼痛而发出的闷哼,目光投向少年认真做饭的背影,菲斯特恍惚又想起刚才的对话,突然就想叹气。
那样漂亮带笑的唇,为什么会说话呢?
谢瓷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会做的食物也并不多。
前世大家都是喝营养剂吃压缩饼干维生,后期他的待遇提升了,有专门的厨师做饭,不需要他下厨。这一世他反应迟缓,做饭也只能尽量简单,最多的操作就是“煮”,煮粥煮面,顺带用蒸的方式热馒头包子。
现在他就准备做自己前世最拿手的饼干,用鸡蛋、油、糖,面粉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最后烤得硬一些,能量充足,还好保存。
谢瓷端着刚出炉的、散发着浓郁奶香和焦糖气息的饼干走出来时,就看到银狼犬换了个方向安静地趴在客厅,正睁着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纱布因为它的移动而微微散开。
姿态依旧是长时间熏陶出的优雅端庄,但从外表来讲,怎么看都只是一只毛发凌乱的落难小狗。配合着那平静失落的眼神,完全营造出了一种生人勿近又“生无可恋”的气场。
画面莫名滑稽,又带着点让人心软的可怜。
谢瓷忍不住手痒,拿起烤盘里最大的一块、被他恶趣味地做成了歪歪扭扭皇冠形状的饼干,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放在了那颗摸起来手感很好的银色脑袋上。
后退一步,谢瓷歪头,端详自己的杰作!
“噗!——哈哈哈!”看着那颗戴着金黄色“皇冠”的严肃狗脑袋,迎着银狼犬忽然凌厉起来的眼神、和那浑身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谢瓷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小刚好合适!挺配你的。”
“呜——!”菲斯特心里生气,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碰过他的脑袋。想要甩掉饼干,却又不愿意浪费食物,浑身毛发几乎都炸了起来,最后也只是羞恼地瞪圆了灰蓝色的眼睛。
这家伙!这家伙!长得这么漂亮,怎么性格如此顽劣?!难道没有人教导过他礼仪和尊重吗?!
“别生气,别生气。”谢瓷弯腰拿起饼干,毫不在意地自己咬了一口,含糊道:“镇上可没有宠物店,买不到专门的狗粮。这些可是我接下来几天的储备粮,分给你的还是最大块的。要不要尝尝?味道还可以。”
“不喜欢皇冠的话,还有一块比较大的。”
谢瓷从盘子里拿出一个蛋糕形状的饼干在狼犬眼前晃了晃,最后送到它的嘴边。
银狼犬略作犹豫,最后还是张嘴咬住了饼干。
谢瓷看着那双因怒气睁圆的眼睛重新恢复清澈,昏暗的环境中,那双眼睛像是两汪未被污染的高山冰湖,羞恼、委屈、无可奈何、愣神、动容——所有情绪都清晰地倒映在其中,无所遁形。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谢瓷有些心痒,想要“欺负”对方一下的恶趣味有些抑制不住。
就像是顽皮的孩童,总忍不住想往平静无波的湖面投掷石子,只为欣赏那圈圈漾开的、打破静谧的涟漪。
暮色渐深,路灯的光芒从窗户散入客厅,一人一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地吃着饼干,享受着另类的安宁。
“砰!砰!老板,在家吗?修个东西!”
谢瓷起身,从窗户向下看了眼,是个有些眼生的年轻人,手里抱着两个纸箱子。
“在,稍等!”
路过狼犬时,谢瓷悄摸摸伸出手,又在那双几乎发光的眼睛的瞪视下讪讪收回,小声吐槽:“摸一下都不让,真小气,哼!”
脚步声远去,菲斯特的目光落在钟表下的挂历上,6月30号,今天是自己的20岁生日。
无法按时收到妹妹精心准备的礼物,但却意外吃到了“蛋糕”。
下楼,拉开楼梯间的小门直接进入店铺,开灯,拉开大门,迎接谢瓷的就是一个灿烂的笑脸。
“小老板,你的伤看起来快好了啊。”青年把两个箱子放在店里,十分自来熟地打量着谢瓷,关心着他的伤口。
谢瓷的伤在异能力的刺激下只剩下淡淡的粉色疤痕,洗完澡后他在伤口外贴了一块纱布略作遮掩。闻言停下打开纸箱的动作,看着青年身上属于镇政府工作人员的红马甲,想了想后询问道:“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吗?”
“哦哦,是我!我叫丁元宁,咱们安平镇新入职的社工。前天是我第一次巡逻,结果就遇到你被混混们打伤,流了那么多血,真是吓了我一跳,还好医生说你没有生命危险。”
丁元宁蹲下来,从纸箱里拿出一个收音机,一个随身听,还有两个从外表看就破损严重的插卡式手柄游戏机。
“这两天我都在派出所帮忙调查那些混混的事,他们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当时我和同事只抓到了其中4个人,等查清楚他们的情况找过去时,人早就跑得差不多了,老大和几个高层更是已经跑出省了。”
“最近上面开始新一轮严打,那些混混里有案底的、对你动过手的都已经关起来了。但还有两三个人身上没查出什么问题,只能教育后先放了。你最近出门要多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去人少的地方,等咱们镇上的监控铺设完就安全了。”
“好,我会注意的。真的很谢谢你救了我。”谢瓷边听边点头,手指流畅迅速地拆开四个机器的外壳开始检查。
“哈哈哈,没事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因为这件事我刚工作就已经记功了,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谢瓷动作一顿,艰难忍住嘴角的抽搐。
丁元宁也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好在好看的小老板正低头专注工作,似乎没有听到。
轻轻打了两下嘴巴,提醒自己别太激动了,过了一会,等谢瓷忙完抬起头后,他这才继续说道:“这几个都是我搬家时没注意,在箱子里磕坏的。都是用了很久的老物件,能修就修,修不了就算了。”
谢瓷暗自叹了口气,这哪是磕碰坏的,从损坏程度看,分明像是后期被反复摔打造成的。
“还好,收音机、随身听,还有这个游戏机都能修。”谢瓷指了指单独放在一边的,外壳完全断裂、还隐隐散发出焦糊味的灰色手柄游戏机,补充道:“只有这个修不了,里面损坏太严重了。”
“那就只修剩下的三个,一共多少钱?”丁元宁眨眨眼,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底惊讶于少年的技术。
而且……在他打听到的消息里,少年身上有着反应迟缓的缺陷,接触下来却完全看不出来。
是消息出错了?或者病被治愈了?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少年现在恢复正常了,还有着一手好技术,那他之前打听的孤儿院,还有帮忙筹款的资料也就不用再提了。
“50,但你不用付钱,我还欠着你的救命之恩啊。”谢瓷笑笑,起身去拿架子上的工具箱。
“那怎么行,你要价本来就够便宜了!要是放在首都,单修好收音机都不止50了,这可是国际大牌的千禧年纪念款。”丁元宁追在谢瓷身后,想要说服他把维修价格定高一点。
但谢瓷一直拒绝,并在丁元宁的话语骚扰中,冷静地修好了收音机。
丁元宁捧着收音机被打发到插座边测试功能,心里想着,还是把筹款事项准备好吧。听说小老板还有个得了重病的妹妹,一直住在医院治疗。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但他看起来真的不怎么会挣钱。
刚想开口,转头间眼角闪过一抹寒光,视线追逐着看了过去,打开的小门里,一大一小两柄质感完美的刀胚就那样摆放在楼梯间的矮柜上。
“我靠!真的是花纹钢!嘶!好锋利!”丁元宁不顾流血的拇指,双手捧着20厘米的短匕首连连惊呼。
谢瓷背对着丁元宁,正用异能力修复主板上的损伤,耳边忽然炸起一声惊呼。蹙了蹙眉,下意识接了句:“要买吗?我亲手打造的。”
“要要要,当然要买!小老板,你有这样的锻造手艺怎么不早说,根本就用不着帮你募捐,我真是太多事了!”
谢瓷挑眉,看看手里正修着的手柄,当即明白过来,丁元宁要修东西是真的,但他这人好心想要帮助他们家才是主要目的。
觉醒记忆到现在,他已经收到了很多人的善意。
……这个世界真的很好。
谢瓷不知道怎么定价合适,干脆让丁元宁自己开价。
“刀具市场我熟啊,我给你讲讲……”这一点上丁元宁可谓是家学渊源,他从小在首都大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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