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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姜水

小说:

纨绔

作者:

猫三的粮

分类:

穿越架空

阁楼窗牖只有一面纸扇大小,探出头能看见楼下是一片空旷地。

四周围上了竹木的篱笆,篱笆内种满了纯白的洋桔梗,有风的时候淡淡的清香会钻进窗牖里,爬进齐知远的鼻子里,孩童受不了蛊惑,就会趁着姜水不在的时候偷看外面的风景。

天气好的时候,会看到有个男人站在楼下说话。

男人穿着麂皮的袄子,宝蓝的氆氇袍披挂在半边身子上,男人的五官挺拔,脸上却溢满了忧伤。

姜水偶尔会去见他,像春日翩跹的蝴蝶一样,飞到他的怀里。

孩子没见过这样的姜水,哪怕是后来嫁给了周岑,二人也只是过得相敬如宾。

后来姜水就发现了打开的窗牖,就用油纸将窗子黏缝起来。

半大的孩童有着天生靠近母体的本能,幼时的齐知远以为姜水在同他玩耍,伸手要去抓她丝绒的裙摆,却被对方一掌拍开。

那一巴掌打得极重,姜水的鞋底踩在她细嫩的小手上,用力地转了转。

打那时起,齐知远就知道,姜水是极厌恶他的。

转折发生在周岑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后。

黄渲渲的烛光将屋中照亮,细风拉拽着水滴样的焰头跳跃,土垒的墙上齐知远与老妇的身影被拉得颀长,普琼关上门,一时间天地静谧,只剩下屋中四人狭长而平稳的呼吸声。

“孩子,并不是这样的,你的母亲,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老妇笑得和蔼,“她不过是遇到了不好的男人。”

齐知远第一次听到有关自己父亲的事情,他问老妇:“您认识我的父亲?”

老妇掏出随身带的烟枪,在桌上磕了磕,她笑而不答,而是说:“孩子,告诉我你的生辰。”

齐知远如实相告。

“果然没错,你真的是她的孩子。”老妇人摸着齐知远的手,放在手里揉搓。“我本以为我会将这个秘密带进墓里,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让我遇见姜家的后人。”

老妇的手上是磨砺出的老茧,粗糙却又温暖,老妇接着说道:“好孩子,听我说,你的生母,早在你与周太守去徽京时就已经死了。”

“我的母亲……”要不是老妇过于信誓旦旦,齐知远都快怀疑起自己了。他沉下气,说,“您是不是记错了,她明明带我去了徽京。我与她,还有周岑。”

那是他人生最快乐的日子,他怎么敢记错?

“带你去徽京的人,是姜水,我们叫她阿雪。”老妇似早料到了齐知远的反应,她摇摇头,脸上的沟壑更深了,“老妪我年纪太大了,有很多事已经记不清了,唯独这件事,哪怕挫骨扬灰也不敢忘记。”

“真说起来,第一个来我们木里的姜氏女子,其实是姜水。”老妇的眼皮耷拉,盖住了一半的眼睛,她明明看着齐知远,却像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她歙动着干瘪的嘴唇,“她应该是某个地方的贵族女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无忧无虑的女孩。”

老妇说得极慢:“她爱上了我们的匠人,闻松,他们在这里成婚,没过多久姜水就怀孕了。”

闻松。

齐知远在心反复咀嚼这个名字。

普琼插话:“闻松与周太守一样,我们木里百姓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想到齐知远与黎奕都是外乡人,必然不了解闻松在木里的意义,于是接着解释道:“木里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不太平,我们投靠孙如意,选择归顺大元,无疑是背叛了赛坎的狼王。徽京撤兵后,赛坎兵屡次骚扰我们,当时的土司与赛坎的狼王交涉几次,结果都不好,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徽京离木里太远,孙如意的军队帮不了我们,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赛坎的士兵掳走木里的女人。”

门外的木板被踩的咯吱作响,卓玛敲门,端着刚煮好的马奶酒进屋,不算宽敞的屋内瞬间香味四溢。

普琼端起一杯马奶酒,敬向黎奕:“先前是我不好。木里很多年没来客人了。”

“都是大元的汉子,不忌讳。”黎奕也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过来坐下吧,孩子。”谈及闻松,老妇用手里的拐杖激动地敲着地面,看向卓玛,“你哥哥打算得没错,如果他死了,你就是木里新的土司。你该铭记这段历史。”

卓玛顺从地坐到娭毑的边上。

烛火烧出了“啪嗒”的响声,见烛台上的蜡泪滴落,普琼又重新点燃一根新的蜡烛。

木里的烟叶呛人,老妇抽了两口后就将烟枪放下:“以前每年秋天,木里的男人都会去山上打猎,为即将到临的冬季屯粮,赛坎兵知道这个规矩,故意选在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偷袭木里,他们不想被掳走的女人偷跑回家,就在掳走女人后杀掉她们的孩子,”

“木里的女人在得知自己的命运后,她们选择举起武器,她们将自己的孩子交给普琼的母亲。那晚普琼的母亲将普琼与卓玛关在官寨里,选择与所有女人一童去面对赛坎兵。”夜深太深了,老妇却毫无疲惫的意思,她靠着拐杖,气息绵长,“木里的女人从来不是顺从懦弱的无能之辈,普琼的母亲带领木里的女人保护了官寨里所有的孩子。”

卓玛垂着头,小声地啜泣。

普琼抚过卓玛的肩,替她揩去掉落到颊边的眼泪。

老妇安慰卓玛:“我的好卓玛,你的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她死前一直保护着你。”

女人们举着火把,柔软的肉身组成一道坚硬的堡垒,她们穿着男人打猎时才穿的兽皮和兽帽,过于宽大的衣服罩袍似的将她们套在里面,她们的手里有的拿着犁耙,有的拿着石斧,笨重的耧车在她们手里也成了保命的武具,她们目光坚定,为每一次赢取的小胜利而欢呼,也为每一次逼近的死亡而害怕。

但是为了孩子,她们什么都不怕。

“你能看到的孩子,卓玛、普琼,还有莫措,他们的母亲都牺牲在那个夜晚。”老妇的目光浏览过几人,“赛坎兵凶狠且训练有素,木里的女人虽然失败了,但是赶来的闻松在最后关头帮助了她们。闻松告诉徽京来的匠人,既然徽京容不下他们,那么木里日后就是他们的家,他们要守好自己的土地。在最后一刻,他率领着徽京的匠人赶了过来,他代替木里的男人保护了这里。”

老妇说道:“他与姜玛一样,从远方来到木里,将这里视为故土,他告诉我们的土司,应该学着其他地方的土司,组建自己的俍兵,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而不是等着别人来救自己。”

木里的上空,飘动着英雄用鲜血做成的扬魂幡。

齐知远指尖冰凉,宝蓝色的氆氇镌刻在脑海中,竟挥之不去:“您的意思,我与闻松……”

“孩子,你从徽京来。”老妇打断齐知远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们,徽京的天子想让你来干什么?”

齐知远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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