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黎奕到营帐时,齐知远正蹲在营帐后面的马厩和烈日玩。
烈日有段时间没看着齐知远了,还隔着距离就撅起蹄子在马厩里来回踱步,等齐知远靠近了又主动屈前腿,低下头来去蹭齐知远的手。
黎奕走到齐知远的身后:“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让人和我说一声。”
“路过靶场,见你在忙。”齐知远摸了摸烈日的头,望着黎奕道,“倒是与往常不一样了。”
黎奕以为他说的是烈日,问道:“哪里不一样?”
靶场上的黎奕意气风发,冷峻沉着,与徽京城里随意散漫的小侯爷截然相反,看了让人心生敬畏。
任谁都看的出,黎奕在疆北,更如鱼得水。
这里是他的家。
黎奕推开马厩,将烈日的缰绳解开:“走,上马。”
夕阳暮沉,天地间只剩下烈日“嗒嗒”的马蹄声,沿着冰道往北,荒草萋萋,朔风凛冽,黎奕口中哈着热气,将齐知远圈在怀中,齐知远牵着马绳,听黎奕给自己指路。
齐知远的发髻被风打得很乱,黎奕一只手替他挽着,一只手去身上摸簪子。
“你头发乱了。”黎奕没摸到簪子,身上只有一条灰扑扑的旧发带。
“无妨。”齐知远用发带将长发束至脑后,任凭风驰云走,将发丝卷起。
黎奕说:“再往北边去,就能见着太茂岭。那里两岸夹峙,壁立千仞,是兵家险地。过了太茂岭,再往前走,就是赛坎的乌拿托。”
乌拿托的夜色浓谧,漫天的星斗比徽京的要亮上许多,那里的百姓会在夜晚点燃篝火,围着远方来的客人唱歌。
殷红的落日如火,烧熟了天边的云彩,万缕霞光为冰天雪地笼上一层金色的寂静。
风声呼啸而过,黎奕指着远方:“如果往西,就是木里。往南,就是草原,草原上有胡儿娘做的蛋酒,还有三哥烤的羊肉。”
胡儿娘有个情窦初开的儿子,总是忘记将喝剩的蛋酒倒进母牛的食槽里就去找他心爱的姑娘,胡儿娘心里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留下陈老三,同她一起照顾刚生完小牛犊的母牛。
黎奕握住齐知远的手,让他松开缰绳,任凭烈日在无垠的天地间奔驰,突然道:“早知道他走得这么急,我当初应该多写些信给他的。”
寒峭遍地的疆北没有徽京的莺啭燕舞和荫柳白沙,只有漫天的大雪前仆后继的侵蚀着这里黑苍苍的山脉,它们咬着山谷的经脉,顺着千峰万仞撕割开茫茫戈壁的胸膛,让剔透的冰挂缠绕在峡谷纵横阡陌的沟壑上,崖畔上。
齐知远无言地握着黎奕的手。
人生总是有太多的遗憾,要用多少个“早知道”才能填补这些坑洼。
二人刚回到营地,就见到身披玄甲的黎明清来拉补给,一包包的军粮敦实沉重,黎明清随着将士们干得热火朝天,直到身旁人提醒才发现。
黎明清顺手揩了额上的汗,露出一口白牙与齐知远打招呼:“齐大人。”
当真是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
齐知远瞅着黎明清,含着笑道:“明清愈发精干了。”
黎奕无语:“嘁。”
要不怎么说齐知远是个人精呢?讲话委婉却又直点要害。
“是变黑了吧!”黎奕毫不留情的点破,“徽京城中的女子各个肤如凝脂,唯独你将自己晒得乌黑锃亮,我看你日后回京怎么找婆家。”
黎家兄妹二人一向喜欢拌嘴,黎明清刚要开口驳斥,就听乌孟在找自家公子。
齐知远赶紧抵了抵黎奕,催促他:“快去吧。”
打陈老三事后,黎敬天闲来去砸冰野钓也不管军中事务,如今事无大小,皆要过黎奕之手,黎奕做事勤勉,不愿耽搁,只得嘱咐齐知远几句后便匆匆离开。
黎奕一走,黎明清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与齐知远边走边说:“我家兄长也就见了齐大人才会聒噪,平日里各个都怕他。”
“也不见得。”齐知远说,“我今日路过靶场。”
靶场一事黎明清也有所耳闻,霍怙是个不服管的,黎奕一走就借口出营去陪黎敬天野钓,只是听说回来时脸色不大好,像是被斥责了一顿。
“霍怙是军中老人。”黎明清见怪不怪,同齐知远解释,“他们怪兄长为何不早日踏平赛坎的土地,而是要在这陪布日古兜圈耗日子。”
“塔尔木的实力今非昔比,更别说如今他和羌渠鹰王结盟,鹰王有草原上最好的眼睛,他们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黎明清又说,“玄甲骑兵的任何一人都可以战死在疆北,可谁家中没有妻儿老小,兄长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主将有主将的考虑,齐知远不好多说。
行军打仗之人的步子都迈得轻,黎明清却是步履沉甸,似揣了一肚子的心思,等到了人少的地方,终于忍不住开口:“她如何了?”
齐知远知道她说的是孙文素,来疆北的路上他就考虑过倘若黎明清问起,他该作何回答,如今思量之下还是决定据实以告:“朝堂与后宫息息相关,皇后的处境比往日要艰难些。”
黎明清慎在原地:“我以为他会爱护她的。”
齐知远答:“厚爱不及考量。”
齐知远怕黎明清被这事扰乱心神,于是轻快道:“听长懿说,你吃住都在太茂岭。”
“嗯,我要亲手杀了布日古,去徽京讨个军功。”黎明清神色凛冽,“我要带她离开那里。”
齐知远没在军营里逗留太久,没隔几日沧牙就替他找到了卖碗的姑娘,姑娘也说好要带他们去木里。
孟林那边也有了消息,北镇抚司寻了大半年,终于找到了贾士德的踪迹,孟林在信里说得委婉,只留了个地址给黎奕。
黎家在木里附近有驻兵,黎奕倒不担心齐知远路上的安危。只是木里闭关锁城太久,让人不得担忧木里城内是怎样一派光景。
齐知远已经过惯了这种狼虎夹击的日子,反倒是疆北的军粮牵挂住了他。孙昭此次受挫,朝廷定会想办法安抚人心,能派发的粥就这么点,但是庙里的和尚却都伸着手等着要饭吃,要想疆北不受制于人,只能在弹尽粮绝前替黎家寻个强有力的靠山。
山路崎岖,马车也跟着颠簸,纸笔搁在软凳上,齐知远握住笔,凝神思考,青灰的帷幔被风掀起,齐知远面前的银碗撞到了木轴,几声当啷响后马车明显慢了下来。
沧牙在木里城外的客栈等着齐知远,如今驾车的是黎奕送来的人,名叫宝来,样貌上看着比小捡小几岁,功夫不错,重要的是言行举止间透着机敏。
“公子。”宝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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