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曹操又愁起来,道:“郭柔刚直,不肯接,青州军人心已乱,如何是好?”
郭嘉道:“主公不必忧虑,青州军提前暴露问题,反而是一件好事,免得日后酿成大祸。”
曹操道:“虽说如此,但如何解决?三十万人啊,不能弃之,又不好分之。”
郭嘉道:“主公岂不闻解铃还须系铃人?”
曹操道:“你说的是青州军林、杨、陆等人?”
郭嘉笑说:“非也,乃是郭少君。”
曹操会心一笑,指着郭嘉道:“她这个小孩,如何能解?”观三人神色,郭柔虽拒绝他们,但他们仍对郭柔抱有好感。
说着,忽觉肚中饥饿,叫人传饭。侍女端来菜蔬糟货,并无滚热肉食,曹操眉头皱起,问道:“又非行军,为何没有热食?尔等要糊弄我?”
侍女跪下道:“奴婢不敢,只是少君发话,将肴馔打包带到驿舍去了,这些饭食乃是厨上匆忙备下。请司空息怒。”
曹操听了,挥手让侍女退下,对郭嘉道:“你瞧,这孩子还来脾气了。”
郭嘉笑而不语,喝酒吃饭。正吃着,曹操放下竹箸,道:“我原先觉得郭柔品性像文若,孝友温惠,后来觉得有些像你,机敏过人,不拘小节,现在嘛……”
郭嘉道:“主公是说郭少君像你?”
曹操道:“知我者,奉孝也。”
曹操倒是真起了培养郭柔的念头,她父母兄弟俱无,且生了曹家的长孙,用之,与亲子相差无几。
且说,郭柔回到驿舍,回想刚才,生出惊惧来。辛宪英见她面色不对,忙问缘故。
郭柔挥退众人,才摇头道:“非我不告诉你,而是知道此事的人只有郭祭酒。”
辛宪英当然清楚郭奉孝在曹公心中的分量,遂连连点头,然心中担忧,又问:“对郭姐姐可有妨碍?”
郭柔笑说:“没有,不是什么大事,安心就是。”
郭柔分肴馔与众人,自己则回屋写信给曹丕,含糊道:“君舅荐人与吾,祭酒陪坐,言之,道不同,故拒之,不悔也。”
夫妻分居东西,临行约定,两人每天写日记,隔段时间寄给对方。因此事急,郭柔写罢,以蜡封之,命人一早送去邺城。吃罢饭,胡乱睡下。
次日,郭柔前去辞行,准备趁早离开是非之地。非她不喜欢军权,只是青州军太烫手。
然而她被拦下了。辞行刚说出口,曹操便道:“林中他们还想找你谈谈。”
郭柔一脸避之不及,道:“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曹操看了她一眼,郭柔只能低声嘀咕:“一群榆木脑袋死脑筋……”
曹操击了下掌,林中等人进来,神情憔悴,满眼血丝,显然一夜未睡,依次向曹操、郭柔行礼。郭嘉一早就在了,只是喝酒不说话。
众人坐定。曹操笑道:“女王就要回邺,林司马你们要见她,现在并无外人,什么话只管说。”
郭柔郁闷地看着他们,林中汗颜万分,还是硬着头皮,道:“古语云:阴阳相生。少君言行,与太平道殊途同归,我等仍愿奉少君为主。”
郭柔啧叹了一声,林中等人的心都攥起来,紧张地等待最后的审判,与当年奉曹公为主的心态截然相反。
“并非只有太平道寻太平,诸子百家,儒、墨、道、法、兵、农、纵横、阴阳、名、杂、小说……都在寻求太平。
春秋时期,诸侯征伐,百姓流离,周公所做的礼乐制度崩溃,众人皆茫然不知所从。
无数大贤纷纷思考出路,或求之于内,如儒家的仁义,道家的无为而治;或求之于外,比兵家以战止战,纵横家合纵连横,法家重建秩序;或求之内外。
秦以法强,又以法亡。秦孝公任用商鞅变法,奖励耕战,按军功受爵,改变了公门有公,卿门有卿的局面,即便庶民,只要有军功便能受爵为官。
及至始皇帝,奋六世之余烈,灭六国,统一四海。然而,天下万民疲敝至极,不思休养生息,反而继续劳民兴兵,故有陈胜吴广揭竿而起,诛暴秦伐无道。
至高祖奄有天下,民生凋敝,遂行黄老无为之政,与民休息。然而,时移世易,几十年后,豪强不法、诸侯国为患、富商游侠为祸乡里,外有匈奴,内忧外患。
故而孝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内派刺史打压地方豪强,外击匈奴。孝武的儒术非是单纯的儒术,孝宣皇帝曾道:‘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
所谓霸王道,儒家仁政被称为王道,法家的严刑被称为霸道,外儒内法便是大汉的治国之道。然而,道虽好,也要人执行。至于桓灵之世,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
诸子百家有些淹没在历史中,如纵横家,有些不断发展适应变化,如儒家,有些衍生出新的支脉来,如太平道。
道虽不同,或胜或败,但立道之初,皆是心怀大义,致天下太平。至于以后失控,皆不是立道之初的本心。”
郭柔缓缓说着,曹操和郭嘉忍不住凝神聆听,而林中等人则泪流满面,哽咽不能言,为的是有人能懂大贤良师。
郭柔见了,望着几人道:“太平道败了,但是一直有人在为致太平而努力,他们或许是庙堂之上的文臣武将,或许是郡县之中的官吏,或许是征战的士兵,或许是耕田的百姓。
我之所以不喜欢太平道,是因为里面掺杂了愚民和盲目崇拜。日食月食,非因天狗,乃是日月地运行所致。病了,就去看医吃药,而不是救助于符咒。”
林中听了,忍不住为大贤良师辩解道:“符水里有药有粮,百姓愚昧无知,只能用此计。”
郭柔道:“我知道。然而,百姓愚昧,就开启民智,孔子有教无类便行的是此事。所以我说,我与太平道道不同,非但不是汝主,反而是汝敌。”
林中等人惊呆了,求救的目光看向曹操。曹操咳了一声,道:“女王对事不对人,针对的是你们信奉太平道里的蒙昧。”
郭柔道:“正是这个意思。”
林中三人松了一口气,原来郭少君不是厌恶他们。郭少君娓娓道来,话虽不客气,但他们心中反而更认同她了。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曹操道:“你们另有想法,女王又不应,事已至此,不能稀里糊涂,要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林中三人心里正稀里糊涂呢,哪里说出什么所以然来,支支吾吾,言语混乱。
郭柔对三人道:“司空交友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相待如一,人情练达,洞悉世事,乃长者,智者也。
尔等跟随司空多年,劳苦功高,忠心耿耿,与旁人不同,无不可对司空之言。比如家中赋税重、劳役苦、打仗频繁……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曹操听到夸赞,心中快慰,再听到赋税徭役打仗之事,脸有些火辣辣的,但若能就此稳定青州军军心,便是骂他,他也认,何况说的是真事。
遂推心置腹道:“今日不分主臣,只论朋友。你们跟随我多年,有什么想法,乃至委屈一并说出来。”
林中杨林陆安等人,扭捏了半天,不发一言,连郭柔都嫌弃他们不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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