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鼓》小说免费阅读 ggds.cc
时辰刚近卯时,天还很暗,地耳自己洗漱完毕,然后将房门虚掩,回身坐在一张矮凳上,双手托腮,对着烛火发起呆来。
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默默等着邵秋庭的到来?好像很久了,又似就在昨天。邵秋庭越来越忙,人也渐渐消瘦下来。她担心地想,这样下去身体如何受得了?而且近来他似乎已很少特意来看自己了。
“他不是在故意躲着我吧?”她有些怀疑又不能肯定,心里不免有些惶然。
地耳很想像小时候那样,一有事就跑去邵秋庭的房间问个明白。当然她也不是没试着这样做过,但去了几次之后却发现,不知为何,她现在一到他面前就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怎么就疏远了?地耳难过地想,从前她是可以趴在他背上说悄悄话的。
可今天是大年三十,每年的今天,邵秋庭不管怎么忙都会回来和她团聚,这天他会一直陪着她,这早已是多年来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习惯了。
只有等着了。
渐渐的地耳就有些累了,不由把头轻轻埋进两膝之间。就在她的膝盖已开始发麻的时侯,她听见邵秋庭的脚步声终于由远而近。
这脚步声她太熟悉了,多年来她早就熟记在心。地耳立即坐直身体屏住呼吸,在心里暗暗数着数。三步,还有三步他就会站在她的门前。一,二,三,他要敲门了,她已准备站起来去开门。
四步,五步,六步……他缓缓走过去了。
地耳的心由快变缓,由热变凉。第几次了,他明知她在等他却过门不入。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邵秋庭从许重的书房出来,望了望漫天落雪,不禁有些踟蹰不前。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必经地耳的门外。他本想快些走过去,脚步却在接近她的房门时变得缓慢沉重。
快十年了,他已习惯于在经过她的房间时慢下脚步。那里面住的曾是他的小姑娘,他熟悉她的一举一动,他对她的一切喜恶都了然于胸。
现在,小姑娘长大了,有人跟他说喜欢她,而这人又是他不能违逆的人。
他知道自己要失去她了,虽然也许从未拥有过。
邵秋庭清楚记得,那件事发生在三年前那个春季,那个满树榆钱的季节。那天他外出未归,因想亲自去田间看看而耽搁了一天归期。第二天回来的家宴上,他见到了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当许重郑重向他介绍那少年时,他就明白了,这就是自己以后必将辅佐的珉王柯峭。
那天饭后向许重详细说完税收的进展情况已是掌灯时分,他略感疲惫地往回走,路过地耳房间时只见窗内一片漆黑。
“这么早就睡了?”他有些纳闷,随即却释然笑了。因刚才宴上曾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席间地耳习惯性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肉,柯峭一旁见了便笑起来,状似随意地道:“要说这世间的菜品呢,本王品尝过的也不算少了,可你们不知道吧,所有的菜里,本王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道清炒地耳了,虽然普通,但是正合本王口味。”
一边说,一边竟站了起来,伸胳膊卷袖子的将摆在桌案中央的一盘炒地耳整个端了起来,尽数拨到自己碗里,然后毫不客气地扒了满嘴,含混地道:“嗯嗯,真是好吃啊。”
许地耳登时俏脸微嗔——当然不是为了那盘子菜。
且不说他父亲许重还坐在桌前,这人是如何的没礼貌,关键是她听父亲说过,她的名字,是还未出生时母亲就起好了的。之所以叫地耳,是因地耳这种菜京郊的荒坡上时常便能见到,荒年间百姓用它来果腹也是常事;当年母亲只盼着自己将来好养活,便和父亲商量着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这名字看上去可男可女普普通通,许重在这种事上向来无所谓,一切都交由地耳母亲决定。那时地耳年纪还小,听父亲说完,不由庆幸地想:多亏京郊山坡上没长蘑菇,不然她岂不要叫许蘑菇了?又多亏没叫野草石头之类,那可比她现在的名字更难听了。
直到后来长大了,她才明白了一颗慈母的苦心,因而难过了很久。
所以此时一听柯峭这样说话,就觉得这位珉王根本是在借菜发挥嘲讽她的名字,当时眉头一皱,瞪起眼睛便要冲着他发话。
邵秋庭见状忙伸手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膝盖,对她轻轻摇头而笑。
地耳望着这清淡的笑容,忽然就平静下来了。
是,跟这人较什么劲呢,她才懒得理他。
但她心里其实还是憋着一口气的。
邵秋庭知道地耳一不高兴就会坐在暗中生闷气,但过不了多久自己也就好了。他望着那漆黑的窗口,心想她还在为刚才那件事生气吗?真是个孩子。
他不禁摇头笑起来,看看天已经晚了,心想先让她自己消消气,明天再来劝她吧。当然,以他对地耳的了解,明天她应该已经好了。
这样一路走一路想,直到推开自己的房门,才发现室内不知何时已亮起烛火,只见他刚刚才认识的珉王正呆坐在灯火下出神,棱角分明的唇微抿着,食指按在下唇上,仿佛正在回味着什么。
不知为何,邵秋庭的心莫名地被刺了一下。
他就这样定定站在门口,直直望着柯峭的眼睛,不言不语。
柯峭抬头,也直望过去,却一眼望见了这男子背后广袤深邃的夜空。
柯峭既庆幸又困扰:这个男子,不是政敌,却是情敌。
门在邵秋庭身后缓缓关上,烛火跟着摇摆了几下。移目望向桌上那截飘忽不定的残烛,邵秋庭忽然感到了这个夜晚的不同寻常。一丝苦笑几不可察地挂上了他的嘴角。
“邵秋庭,”柯峭先笑道,“实话说吧,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落魄的王爷并不值得你辅助?”
邵秋庭终于回过神来,忙施礼道:“珉王殿下这话从何说起,自然不是;许大人早已嘱咐过在下,殿下不但是秋庭必须辅助的人,还是唯一一个值得辅助的人。秋庭早已做好准备,现在就只等吩咐。”
“早已?”柯峭奇道:“什么时候?”
“很早的时候。”
柯峭不禁有些疑惑,但他不打算追问下去,今天他不是来追问这些问题的。指指椅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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