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储莲推开窗棂的瞬间东暖阁内烘烘的暖气溢散了出来,碰撞到窗外凛冽的寒气,瞬间将大团大团的雪花,融化为白濛濛的水雾。
雾气像浪一样翻涌着,漫散出灯笼里淡黄柔亮的光芒,衣储莲就在光芒中心,带着一种迷人的温柔,无声地引诱着她靠近。
“你们都退下吧,朕今晚宿在东暖阁。”沈玉峨看着衣储莲的眉眼,微微一笑。
“是。”廖果低声应下。
如今御前的人,全都已经被沈玉峨来了一次大清洗,每一个都是她精挑细选。
东暖阁里原来的宫人也都杖毙的杖毙,打发的打发。现在被调来伺候的,都是廖果在她的授意下挑选的老实本分、不会在背后嚼舌根的清白奴才。
因此,沈玉峨并不担心她今晚留宿在东暖阁的消息,会有人走漏出去。
况且,就算走漏出去也无妨。
孟家这些年,仗着孟鸿雪和穿越女,日子实在过得太安逸,也是时候让孟家人也尝尝惶恐不安的滋味了。
而孟鸿雪的毁容,正好是一个契机。
她大步走入东暖阁,门一开,衣储莲就迎了上来。
“还以为玉娘今夜不会来了。”他温声含笑,伸手替她解下了厚重的狐皮披风。
他的腕骨修长如美玉磋磨,肌肤细腻如冷白羊脂,沾着暖阁里暖烘烘的热气,无意间扫过她的脖颈肌肤,像在暖水里浸泡了的丝绸毛巾拂过身体,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沈玉峨顿时感觉,自己在狂暴孟鸿雪那里受的窝囊气全部一扫而空。
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笑看着衣储莲:“原以为你睡了,打算看看你就走......没想到你还没就寝。”
衣储莲低垂着眸子,掸了掸披风上晶亮的雪花,长睫在灯光下勾勒出柔美而浅淡的弧度:“有些睡不着。”
沈玉峨疑惑:“怎么了?可是白天孟鸿雪那架势,把你吓着了?”
“......没有。”衣储莲抱着狐皮披风的手臂微微收紧,琥珀眸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他不能告诉沈玉峨,他一直守着床边的一盏灯,静静等候着,期待着,如同后宫里再寻常不过的侍子,等待着帝王的临幸。
可他难以启齿。
直说出来,未免显得太过轻浮。
衣储莲以前从不在意这些虚名,但他偏执的想要满足沈玉峨对他的一切幻想。
在沈玉峨眼中,他是洁净、温柔、内敛、顺从、宽和、有才华、又不会嫉妒的世家公子,一部活着的《男德》。
所以这些年,他的一举一动,都刻意朝着沈玉峨喜欢的样子模仿。
他把自己当做没有骨头的薄薄皮肉,把多余自己的棱角切割,把不足的地方撕扯拉长,一点点填充进沈玉峨幻想的样子,将她的虚构变为实体,只为得到她一个心动的眼神。
因此,衣储莲无法开口,一旦开口,他就不是沈玉峨眼中完美的样子。
她会看见他为了塞进她完美幻想的壳子里,那颗早就扭曲变形的心脏,被极度压抑着的欲望,在他的心口上开了一个模糊的血洞,洞里塞满了他的嫉妒、忌恨、偏执、不满足,不停地疯涨扩张,恨不得遮天蔽日,吞噬一切。
衣储莲缓缓深吸一口气,一边浅笑着,将狐皮披风搭在衣架上,一边轻声道。
“原本听到君后召我时,我心中是有些害怕的,毕竟他脾气不好,又总是视我如洪水猛兽,不知道这一次,我又要遭受什么无妄之灾。”
“但一听传旨的廖中官说,陛下也在蓬莱阁后,我就瞬间不怕了。”
他不声不响地隐瞒了自己为何深夜还不休息的原因,又悄无声息地加深了孟鸿雪凶狠跋扈的形象。
果不其然,沈玉峨眉心微蹙。
“孟鸿雪就是个疯子,他之所以一直针对你,就是因为嫉妒你。你从上书房伴读时起,就比他出色,他样样都比不过你。”
“不然他为什么不针对我后院的那几个通房小侍,只针对你?”
她脸色沉沉地,带着几分愤懑,嘴角微微抿着,被雪水打湿的湿漉碎发垂在眉眼边,显出几分少年英倔感。
她被夺舍附身时才十五岁,以幽魂的姿态虚度了五年的光影,因此,偶尔还会流露出小时候才会有的锋利稚气。
衣储莲忍不住抬手,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她额前碎发,像他们小时候那样,悉心地替她整理鬓发,整理衣襟。
“好在这些都过去了,玉娘回来就就好。”他温声说。
沈玉峨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衣储莲的手指很好看,十指长而细,骨节也匀称细腻,像用最好的玉璧精雕细琢而成,明明是一双弹琴的手,手上却意外地没有薄茧,握在手里像一块软化的玉。
但唯一的瑕疵就是他指尖缠住的纱布。
沈玉峨看着突兀的纱布,问道:“太医跟我,你的手伤口已经愈合,不需要再缠纱布了,你为什么还裹着?手指不闷吗?”
衣储莲长睫轻颤,脸色一瞬间苍白起来,像是有什么沉重的心事,狠狠压在他的心上,令他喘不过气来,苍白中带着一丝惊慌。
“不、不闷的。”他言语支吾。
沈玉峨疑惑地盯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着他这双手,语气忽然有些焦急,显得忧心忡忡:“伤势不会又加重了吧?讳疾忌医可不好,快让我看看!”
说着,她便动起手来。
一手握住衣储莲的手腕,一手去拆纱布。
“别——”衣储莲慌乱道,努力紧缩着手指拒绝。
可他还是没能阻止沈玉峨的动作,纱布一圈一圈散开,衣储莲的眼神也越来越惊恐。
白天面对咄咄逼人的孟鸿雪时,他都没有如此的惶恐惊怯过,害怕到连身子都在颤抖。
终于,最后一圈纱布解开。
衣储莲深深低下头,浓黑卷曲的长发像一团浓郁的黑雾散下来,遮住他苍白的脸,一滴晶莹的泪,像断了线的玻璃珠砸在地上。
“玉娘别看、丑......”他声线颤抖无助。
纱布完全掉落,衣储莲的十指完完整整地展现在沈玉峨面前。
修长细白的手指,如磋如磨,与沈玉峨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指甲。
因为孟鸿雪当时,是用银针贴着衣储莲的指甲缝里扎进去的。
导致衣储莲的指肉与指甲硬生生被戳烂分离,鲜血溢出,却又得不到及时的处理,淤血就堆积在甲床里,乌黑的颜色,透过他薄而透明的指甲透出来。
因此,衣储莲的指甲颜色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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