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吧。
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谢母方才也被苏暮盈的哭叫惹得悲从中来,本来也想扑到墓前哭上一哭,但下一刻谢临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他兄长的坟前,竟是掐着那女子的脖子,说了那些话……
一时之间无人敢言语。
谢临渊战场杀伐数年,一身杀气,他心性阴鸷暴戾,手段强硬残忍,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就连谢母都害怕自己这个儿子,此时此刻也不敢多加干涉。
他是真的会杀人。
也杀了不少人。
保不定他此刻便会在他兄长墓前折断那女子的脖子。
苏暮盈身子纤细,脖子也纤细脆弱,在谢临渊手中仿佛一折就断。
细雨濛濛,在这片墓地氤氲出水雾之气,更显阴凉森冷。
而苏暮盈明显愣住了。
她不是被谢临渊吓住而呆楞,她愣住是因为谢临渊说的那句话:
“你跳下去,我让你和我兄长死同穴,葬在一处。”
跳下去,和临安死同穴,葬在一处。
他是为她而死的,那么多刀,他定然是疼极了。
他的血一直流,染红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了她的衣裳。
她的手上,脸上全是他的血……
全是他的血。
他却对她说,说……盈儿,别怕,别怕……
快跑……
……
这一刻,细雨沾湿她眼睫,也浸湿了她的眼。
苏暮盈看着被几捧黄土覆盖的棺材,心神恍惚之时,竟是在想,索性和他一起去了,把这条命还给他。
这人间好似地狱。
爹,娘,临安都不在了。
不在了……
魂魄似是从她的身体分离,此时此刻的苏暮盈暂时脱离了那条条框框,规矩礼法的束缚,她不再为什么所累,便是随着心中所想,朝前迈了一步去。
她想要解脱。
只是,她那一步都还没来得及迈得出去,只是抬了一下脚,手腕便被人粗暴攥住,一阵钻心疼痛蓦地袭来。
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苏暮盈。”有人在喊她。
腕骨缠绕的力度越来越紧,痛感绵延,苏暮盈恍惚的意识渐渐清明过来。
她抬起眼,那双杏眸宛如雨后湖面,水雾缭绕不绝。
她看着他,似是还未完全回过神,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几分茫然。
“你选好了?”谢临渊似乎冷冷笑了声,那张脸蒙了层水雾,有种难以触及的昳丽。
他生的实在过于俊美,这种俊美第一眼的确足以让人神魂颠倒,然而下一眼,那剑锋一般的凌厉便足让人胆寒发抖,不敢放肆。
他的眼神常年被杀气和戾气浸淫着,他居高临下看人时不止是像在看蝼蚁,更像是在看猎物。
甚至是死物。
他毫无怜惜,当真要把面前的女子彻底捏碎一般,痛感越来越重,也越发越难以忍受了。
苏暮盈的眸子里难以遏制地泛起了红。
她终于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被他这双眼睛看着,苏暮盈哆嗦得像只被雨淋湿的雏鸟。
他又问她,稍稍歪了下头,话声里带着不屑和鄙夷,似是认定了她不敢:“你选好了?”
“和我兄长一起死?”
死……
她不能死。
也不想死。
“不……”
片刻放纵的意识重又回到了框框架架之内。
苏暮盈看了眼黄土笼盖的棺材,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了两步,身子都缩成了一团,看去可怜至极。
谢临渊心底却忽然涌出了阵说不出的快感。
谢临渊薄唇边牵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弧度,甚至那眼尾都在泛着抽搐的红。
只是这缕怪异的快感很快便散去,他站在他兄长的墓前,瞥了眼棺材,继而看向在细雨里瑟瑟发抖的苏暮盈时,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重又浸满了厌恶和恨意。
瞧,兄长,这就是你用命护着的女人。
虚情假意,惯会做戏。
她不爱你啊。
兄长,你白死了。
她不配。
她这样的人,不会有真心。
“真是有趣。”谢临渊愉悦地笑了起来。
——
一月过去,苏暮盈和谢临渊成了婚。
或许,这并不能叫成婚。
她不过是他的妾而已。
府上没有任何喜事的痕迹,除了花园里盛放的花卉之外,也极少看到鲜艳之色,更别说是囍字红绸了。
白幡仍旧挂着,灵堂也设着,谢临渊的命令,不许撤掉。
但苏暮盈也不在乎这些。
或许,没有这些,她反而能轻松些。
那些对她而言,只能是惩罚和折辱。
时时刻刻地提醒她,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为了苟活做了如何之事。
临安为她死了,如今她却对他同胞兄弟自荐枕席,成了他的妾。
府上有人说她飞上枝头变凤凰,有人说她是狐媚子,大公子死了没多久,转眼就攀上了二公子,真是不要脸
还有人等着看她的笑话,说不久后二公子便会厌了,定会将她赶出府去。
只有小蓉哭得稀里哗啦的。
苏暮盈反而笑着安慰她:“没事的,二公子和大公子是同胞兄弟,看在临安的份上,他会好好待我。”
小蓉知道她家姑娘在骗她。
二公子看姑娘的眼神那般吓人,简直是恨不得将她家姑娘吃了,怎么可能会好好待她家姑娘。
但她也知道,她家姑娘没办法了。
如今是乱世,安州在打仗,表公子接不了她们,她们根本回不了安州,在京城又举目无亲,只有大公子……
“是小蓉太没用了……小蓉太没用了……”
“老爷和夫人还吩咐我,要好好照顾姑娘,可是,可是……”
小蓉替她姑娘梳好妆后,终于是忍不住,伏在苏暮盈膝上,哇哇大哭起来。
“没事,小蓉,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希望。”
她的声音便如月下湖水一般静静流淌着,温和平静,又蒙了一层凄凉的月色。
“我们一定能回去安州,回到我们的家乡。”
“但是……我好想爹娘啊……”苏暮盈一边说着,一边轻柔地抚摸着手腕的玉镯,眼尾毫无征兆地渗出一行行眼泪。
“我想安州的槐花,也好想吃娘亲做的槐花饼……”
——
苏暮盈沐浴梳妆之后,被送到了谢临渊所在的西苑。
就像是个物品一样。
在他眼里,她也只是个物品。
她在房间里等着,等了很久,夜风渐冷之时,他都没回房。
满室空寂,烛火飘荡,苏暮盈便一直静静地坐在床榻处。
没有盖头,也没有喜服,她仍旧穿的素雅,只是她的脸不施粉黛便是明媚无双,略加妆点便更是美艳绝色。
三月的灼灼桃花都比不上她的颜色。
月上中天,外头晚风重了起来,顺着支起的窗棂吹了进来,晚风里有着似有若无的酒气,还有那霜雪般的冷意。
苏暮盈忽然颤了下,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着抖,肩膀也小幅度地瑟缩了起来。
这下意识的反应,像是猎物对猎人天然的危险告知。
苏暮盈当真是怕极了他,垂下的手绞在一起,粉色指尖发着白。
她怕他看她的那种眼神,怕他一身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怕他身上的杀伐戾气,也怕他一身的冷意。
苏暮盈清清楚楚地知道,知道他厌恶她,也恨她,恨不得将她撕裂,一口吞下。
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在他面前,她就像是被猛兽震颤的兔子,她瑟瑟发抖,想逃却不能,甚至于……她还得抛弃所有的羞耻心,还得放下礼义廉耻,就算明知道会被折辱,她也得上去自荐枕席,以色侍人。
勾引。
他说的倒也没错。
是她自己选的。
苏暮盈松开了死死握着的手,手背被抓出了道道红痕。
外间房门发出开门关门声后,却是许久都没动静传来。
苏暮盈松了一口气,却又惴惴不安,思绪纷乱。
她怕他,怕到腿软发抖,但是……她却又不得不靠近他,曲意逢迎地讨好他,甚至是用拙劣的姿态去勾引他。
她若想离开谢府,回到家乡,必须要为谢府诞下子嗣。
她必须要和谢临渊圆房。
这是她不得不做的事。
于是,苏暮盈忍下心里的害怕,走出了里间。
不知是他的衣袖掠过了哪株花瓣,酒气里缠绕着幽微的冷香气,苏暮盈像只猫儿一样,脚步声放的极轻,从珠帘后面探了探头,顺着看了过去。
谢临渊常年在外征战,所住的地方陈设极少,没有鲜花白瓷,没有书画古玩,也无任何装饰,只有简单的桌椅床榻。
兵器架倒是放了一排又一排,折射出道道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没有丝毫温情,甚至是人气的地方。
苏暮盈探头看过去,却是见谢临渊没有躺在外间的床榻,他半撑着脑袋,闭眼坐在红木椅上。
长腿半曲着,脊背却挺直如松,大马金刀的坐姿。
他闭着眼,长而浓密的眼睫拓下阴影,五官如石刻雕塑,冷而深邃。
高高束起的头发垂了几缕在侧,衣襟不知为何似是乱了,领口不似平日齐整禁欲,露出了他胸肌分明的胸膛,甚至顺着往下还能看见那块垒分明的腹肌,那线条明显蓄着令人胆颤的力量。
苏暮盈一愣,慌忙收回落在他腰腹的视线,莫名的,她觉得有些害怕,心跳如擂鼓般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是喝醉了么?
像是不省人事,可是他撑着头闭目养神时,脊背挺直,平日里的压迫感却还是止不住地散发出来。
谢临渊的确生了一副别人难以企及的皮囊,面容冷峻而又绮丽,俊美又凌厉逼人。
他和谢临安长得像,但却是和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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