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地处北方,原本正应当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谁知酷暑过后,却迎来了愈发燥热的秋日。
连续多日未曾有雨,地里就像有团大火在烤,护城河水位下降,瓜果蔬菜一应干瘪。
德明帝念百姓之苦,为感化天意,决意开坛祈雨。
正午时分,烈日灼灼,朝臣的礼服都被汗浸湿了,却仍不见台上皇帝动作,终是有几个臣子憋不住了,在下面窃窃私语。
大理正离太史令近,微侧身子小声问道:“能行吗?”
自古天子祈求气候,需提前参考太史监的天象观测,主讲一个提前预知,不打没准备的仗。
太史令脚步虚浮,颤颤巍巍回道:“你自己看看天。”
大理正抬头,可谓是晴空万里,不见一丝云的影子。
太史令叹气:“岂止是今天、明天、后天,这一个月都未曾看到云雨的迹象。”
“你没劝劝?”大理正仔细端详太史令,眼底发青嘴唇发白,显然是没怎么歇息好。
“我在殿外跪了一整夜,皇上根本不理我。”太史令想到自己一把年纪竟遭此大难,不由得悲从心来。
大理正又要说些什么,只见祭台之上,德明帝似乎有了动作。
德明帝歪着头,小声问向身边的内侍福秋:“成圭出行多久了?”
他早上送完李成圭,便紧赶慢赶回了宫中,对李府众人的借口则是自己要去山里佛庙静养。他不担心,反正剩下的事情由福伯来处理。
福秋回道:“公主殿下乃是寅时末出门的,如今约行有两百余里了。”
“国师说成圭的火运会一直延绵三百里。”德明帝在心里盘算着时间。
“陛下放心。”福秋连忙说道:“已经同温麟趾说过,公主殿下所乘坐的马车会一路狂奔至三百里外的槐山渡,中途绝不耽搁。陛下此时祈雨,定能成功!”
“好。”德明帝抖索精神,“开始吧!”
祈雨台上礼乐大作,德明帝手持祭词,一番操作下来大汗淋漓,午时方过。
未时已到,朝臣尚在跪拜,太史令已心如死灰,却见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骤然阴沉下来,伴有几声雷鸣。没过多久,京城三个月以来的第一场雨,以撼动天地之势,落入人间。
雨点砸在祈雨台上,砸在朝服上,砸在干裂许久的地面上。
太史令老泪纵横:“天佑我朝……天佑我朝啊……”
百姓山呼万岁,传为佳话。
只有祭台之上,那位“求雨得雨”的帝王在风雨交加中垂下眼,指尖轻轻摩挲过手中的玉圭。他抬头,望向暴雨席卷的天边,像是在看那条通往槐山渡的官道。
“成圭,”他在心里说,“你替为父,替这座城,做了你该做的事。”
雨声轰然,淹没了所有声音。
————
另一头早些时候,辛圭等人刚出京城没多久,太阳从山后露出一线灰白,远处隐约浮起一层干燥的土雾。
天气虽入秋,却热得像火烤。风送来的不是凉爽,而是躁动,像砂纸似的刮得人皮肤发疼。
相较之下,京城倒还好些,想来当时选址也是极有考究的。
马车从官道驶入一段丘陵地带,地面越发颠簸,车厢一跳一跳的,好像大地在有节律地喘气。
辛圭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她觉得好玩,掀开帘子伸出手去,试图抓一把风。
“风大,小心。”温麟趾出声提醒。
方启星却笑:“老妈子,就让她体验体验嘛!我小时候第一次出远门,激动地从车上跳下去跑了二里地呢!”
辛圭一听,有些跃跃欲试:“跳下车是什么感觉?”
方启星眼睛明亮:“像风把你整个提起来了!那感觉——”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温子修在旁冷飕飕的:“然后摔断了腿。”
方启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温麟趾:“意料当中。”
辛圭一听会摔断腿,鼓噪的心瞬间偃旗息鼓。
【新世界行为记录010:
项目:跳车
优点:体验风
缺点:断腿
结论:不合格】
马车一路向前,这颠却停不下来,再好玩也逐渐变成了折磨。辛圭被颠地七荤八素,她忍了很久,终于受不住,抓紧窗框:“这地方……是合格的吗?”
“合格?”方启星在旁问:“什么叫合格?”
“就是可以生存,不太舒服,但还能忍。”她皮肤本来就白,如今更像没血色,唇珠无意识地撅了起来,看着可怜巴巴的。
方启星被逗笑:“是啊,中原的秋天只是‘能忍’,还不如搬去我们淮南,风调雨顺,气候宜人。”
“这马车这么颠,真的不会坏吗?”辛圭不无担忧地问道,她感觉自己都要被颠坏了。
“放心。”温麟趾说道:“商行的马车都是为了长途跋涉准备的,很结实。”
“那就好……”辛圭摇头,探出脑袋问车夫:“咱们能不能休息一下,缓缓气儿。”
车夫回道:“小姐,咱们这才行了百余里,尚未到驿站。老爷交代了,这一路山贼众多,需得到槐山渡才能歇脚,只好委屈小姐再忍忍吧。”
辛圭听了,不禁在心里默默记录:
【新世界环境记录007:
项目:京郊山贼
结论:数量可观
疑问: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存疑。】
又是一段剧烈的颠簸,辛圭左看看右看看,干脆靠到温子修身旁,抓住他的衣袖。她太用力太着急,那平整的袖口都被她抓得出现了皱褶。
温麟趾僵了一瞬,耳根有些发热。
辛圭感觉到他情绪场里的井面微微荡起了一层涟漪,好像活起来了一点。
她忍受着不适记录:【情绪场记录·样本004温子修
平时形态:深井
特殊状态:被抓袖子依靠—井面出现涟漪。
推测:部分肢体充血,有可能是感觉到了鼓舞。有待确认。】
方启星见状:“你们两个,是不是靠得太近了些?”
辛圭摆摆手,表示自己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
温麟趾语调仍是淡淡的:“姑娘是为了稳当。”
辛圭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稳定,自己现在很需要稳定。
方启星:???我也很稳啊!
好在丘陵路段并非延绵不绝,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停止颠簸,沿着一条被晒得发白的河床前行。
辛圭这才缓了口气,刚才颠的她胃里嗓子里一阵难受,眼瞅着就要忍不住了。她在自己的词汇里搜索了一圈,找到了“呕吐”这个词,觉得非常适合现在的自己。
只可惜这个词不是情绪,不然就把它也塞进自己新建立的“脑中小抽屉”里。
她又向外看去,河水退得厉害,裸露出两旁常年被冲刷的痕迹。圆润的石头早已不像在水中那么柔亮,统一顶着白帽子,无言地和烈日对峙。
在它们周围,稀稀疏疏地长着野草,但也不怎么健康,随时准备一命呜呼。
“好像……”辛圭欲言又止。
“像什么?”方启星人在车上,无论辛圭说什么,但凡他醒着,这话就绝对不会掉在地上。
“像快秃了的头……”不是辛圭一定要用这个比喻,而是她之前从未见过掉头发的人,谁知那天吴掌柜没戴帽子进来,头上只剩稀稀拉拉几根头发,她还以为吴掌柜生了重病,闹了个笑话,因此印象深刻。
“噗!”方启星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座位:“妙啊妙啊,我有个朋友,诗书一绝,我必须得把你这个比喻说给他听,让他以此作首诗。千百年后,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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