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唔……”萧橙捂着额头，艰难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来不及打量身边的环境，看清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萧橙只能感叹开局不利。
浑身都是血迹和脏污，衣服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表层擦痕严重。头一直在发晕似乎有些脑震荡，两条腿只有一条腿有感觉，另一条腿也没好到哪里去——痛得要死，痛得她感知一联系上就开始冷汗直冒。
没等她想出办法来缓解或解决，一股熟悉的暖流就在身体里流转，那阵剧烈得像是在砍骨头的痛感减轻了一半要多——终于不至于痛得让人生不如死了。
萧橙伸手朝一个方向摊开，几根纤细的藤蔓叶条缠了上来，熟悉的小小身影倒映在萧橙眼中。
“橙子……”小白的声音弱弱的，白色的身躯几乎被叶子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你现在有九片叶子，也不应该泛滥成这样才对……”萧橙从手上的叶子堆里扒拉出几根，“怎么回事？现在叶子占的体积倒是比身子还要多上太多。”
“这个世界有很浓厚的暗力，还有核辐射，我的身体自动变异成这样了。”小白眨眨眼，“橙子你觉得好看吗？”
萧橙笑了笑，抬手把手心里的小白捧到脸边，用同小孩子说话的口吻道：“当然，小白怎样都是好看的，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
小白没得到嫌弃的情绪反馈，当下就开心了，那点许久不见带来的陌生也消弭无踪。
“橙子，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太好，”小白尽力给萧橙全身都治疗了一遍，发现一些伤口现在的它还无能为力，“有些伤我没法一次性治好，只能慢慢来。”
萧橙摸摸小白的脑袋，“嗯，我知道，不着急，你已经尽力了。”
经过小白的治愈，萧橙脑海里一阵阵的抽疼已经缓解成几分钟才来一次的针扎痛感，身体里的记忆也接收的差不太多。
根据记忆可知，这个世界十多年前还是正常的，那时原身也只是一个读小学的孩子，每天吃喝玩乐顺便学习一下，世界开始有变化时孩子的感知是最敏锐的——原本年轻幽默的班主任老师变得什么事情都要抓紧做，对学生们的要求越发严格，甚至开口提到希望她班上的学生都能凭成绩考上省里最好的初中；父母在家时原本都是乐呵呵的，感情很好，却突然就变得争吵不断，妈妈嫌弃爸爸赚钱太少不够支持开销，爸爸指着饭菜说难吃不如喂狗……当时原身惶惶不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生活中参与最多的三个成年人都变得让人害怕起来。
后来，街上小小误会矛盾引发斗殴的情况时有发生，严重的时候十次里有五次都造成了人员伤亡。
人人好像都变了，又好像都没变，那些脱口而出的话、不再经过犹豫就做出的行动好像都是他们从前想做而不敢做的
原身原本还有些不解，到了后来，她也成为了其中一员……不过，还只是小学生的她只能想到拒绝上学、要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这种事情。
再后来，战争开始了……
各种武器的滥用，包括各国都小心翼翼保管的足以毁灭星球的武器，足以让世界上所有生物都失去生机的化学物质，足以杀死一切人类的病毒病菌……
从最开始的变化到战争爆发，时间只有短短的半年。
萧橙沉默着接收完所有记忆，在脑中一一归纳，然后把这个世界没有怪物的事实告诉了小白。
小白纳闷：“不应该呀……我们都到这里了，说明跟怪物肯定有关系。”
萧橙蜷着手指一下下地缠着小白的叶藤，沉思过后道：“这个世界的人……嗯，像是把心底里最深的欲望都付诸实践了。这种不顾一切后果的感觉，和上个世界里天一派那人给我的感觉很像。”
天一派的事情，上个世界离开前萧橙就告诉了小白，主要是把自己能够掌握暗力这种能量的好消息说给了它。
所以，对天一派的那个人，小白也算明白，它理清思路后大声道：“我知道了！这里的人和那个人一样，都是被暗力侵蚀了！只是能量的大小浓度不一样！所以他们都还算是人。”
对暗力的了解，契约者们都是从萝卜口中得知的，现在又知道了不止暗力物质可以侵蚀部分人，足够浓烈的暗力能量也能影响遍及整个世界的人类，萧橙也一时失了神。
这样看来，暗力似乎是无所不能，走到哪里就会毁掉哪里……
“当然不是啦！”小白感知到了萧橙的想法，它急着把萧橙的错误想法扭过来，叶子都要纠结成一团麻花了，“暗力只是一种能量，就和你们人类用的电能水能太阳能一样，都只是能量！”
“那些怪物……”萧橙欲言又止。
小白当然明白萧橙未言的部分是什么意思，它没好脾气地乱甩几下叶子，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萧橙，“你都快要脱离人类这个物种了，怎么想法还局限在那一亩三分地里？深渊怪物诞生的地方一定是暗力能量充沛的地方，那是因为物种被暗力侵蚀之后都转化成深渊怪物了，怪物也不是凭空产生的……你想什么呢？暗力这种能量怎么可能专门造出一批批以毁灭为宗旨的怪物出来。”
信息量有点大，萧橙难得地露出惊愕神色，两眼睁大地看着小白没说话。
“好了好了，我慢慢解释给你听，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小白也不用萧橙说话，萧橙情绪激动的时候心里想什么它是能感知到的，“一开始就有预示了，你知道你的队友们都是怎么死的对吧？死的原因都不一样，而且没有什么共同点，唯一的共同点你们也讨论过，就是年龄——是的，我们选择宿主肯定得有年龄要求。”
小白见萧橙睁大的眼睛慢慢恢复，也不乱摔叶子不纠结成麻花了，长长的藤叶散落在地就好像小小的地毯。
“只有年轻人才有做事的热情，年纪大了难免就会东想西想一直做不出决定，我们需要的是能够帮助萝卜世界拯救其他世界的人……你别笑！本来就是拯救嘛，没有一批批契约者，那些世界要靠自己人渡过危机不知道得花多长时间。不出意外的话，预言里它们都是将要毁灭的世界的。”小白回忆起什么，语气中多了几丝怀念，“长老们担起了很大的责任，我们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但过得很轻松，什么都不用去想，开开心心的日子真好……”
萧橙在心里暗暗点头，是啊，萝卜世界里有智慧的只有萝卜，再加上萝卜们只有七情而没有六欲，日子当然过得开开心心的了。
“我们的世界是因为你们而生，也因为你们而毁……”小白看着萧橙，突然吐出这么一句，看着萧橙的目光像是透过她看着一群人，“你们”似乎指的是一个种群。
小白用难以言表的眼神看了萧橙几息，然后收拾好情绪接着讲述它知道的事情：
“我们选择人类的标准是：年纪要刚好合适，其次就是求生欲。没有求生欲望的人我们不需要，不然带回来也只是浪费能量。而你……就是没有求生欲的人，你是被不属于我们世界的‘人’带过来的。”
没等萧橙主动问那“人”是谁，小白就紧接着解释：“我们需要拯救那些预言里将要毁灭的世界，是因为秩序维护者的要求——这是因果之线，我们不去解决萝卜世界最后也会因为反噬而灭亡——这话也是维护者告诉我们的。”
“送你过来的人，同世界秩序维护者应该有点关系，不然不可能把你放到我们世界上。”
萧橙想起了死后听见的声音，她一直怀疑那人说的“信仰者”是什么？信仰神吗？可是除了自己以外她谁也不信。
“你是没有求生欲的人，按理不应该来到我们的世界得到再一次活着的机会，但因为送你过来的人，和你展现出来的实力，我们默认了你契约者的身份。”
小白接着讲：“其实我一开始不太想和人类缔结契约，毕竟就是人类的恶念才让我们的世界面临了危险……你还记得当初说过的话吗？”
“记得，我说过，如果你不和我结契的话，以后也很难找到人结契。”萧橙回想起当时的情境，两眼弯起，“毕竟你看起来很不起眼，大家挑选萝卜的时候多半都是挑选个头大的，再不济也要选正常大小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选了我？”
“可能是看到你自己一个……萝卜，躲在树底下，周围没有其他的萝卜，又那么的瘦小和瘦弱……”萧橙放轻了声音，“我当时以为，你是被孤立的萝卜……”
“不是孤立。”小白斩钉截铁地否认，“才不是，我们萝卜都是很友好的，大家平日里都很友爱同伴，才不会发生你们人类世界里的孤立霸凌呢！”
“好好好，我当时弄错了，那不是不知道你们种族的情况嘛，现在知道了。”萧橙有些好笑，小白怕是不知道这样一来更惹人怀疑。
“反正，我当初是在……是在和大家玩捉迷藏，我是要捉人的那个，所以我一个人站在一个地方。”小白的语气逐渐坚定下来，“对的，就是捉迷藏，既然我是捉人的，其他萝卜当然要远离我了。”
萧橙收敛了一下脸上几乎要抑制不住的笑容，连忙岔开这个话题，以免小白继续在上面纠结，“你继续说说，这个世界的暗力是怎么回事？”
“哦，对，跑题了。”小白的注意力顿时被拉走，它头顶的叶子缠在了一起团成个球球，“让我想想，说到哪里来了……刚开始怎么会跑题呢？”
“说到暗力只是能量，就和我们人类用的电能水能太阳能一样，只是能量。”萧橙提醒小白，防止它想起跑题的原因——不然话题恐怕又要在她身上继续下去了。
她已经不想知道了，该知道的最后一定会知道，现在由一个半懂不懂的知情者告诉自己也没有意义。
不就是“信仰者”这个未知成分的身份，和很可能不久后她就会脱离人类种族的可能嘛。小事小事，还是当前的任务要紧。再说了，已经能够使用部分暗力的她，确实需要更新对暗力的认知，总不能武器在手了却连怎么用都一知半解吧。
小白被萧橙提醒后想了起来，道：“是的，暗力其实就只是一种能量。能量没有好坏，只在于用它的人想怎么做。至于暗力所到之处总是生灵涂炭，那也只是它负能量的属性而已。”
“就像核能，人类也可以利用它，但用的同时需要特别小心，不然后果很有可能整个世界的人都承受不了。你们人类不能利用暗力，只是因为你们的生理差异——和我们萝卜相比。”
“对了，忘了说，我们不是你们习俗中的精怪成精。”小白鼓鼓小脸，“这些东西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所以说得东一套西一套的，你要自己总结。总之，我们萝卜的诞生是因为你们人类当时有一款萝卜的游戏非常火，简直风靡全球，男女老少都玩那款游戏，对游戏里的萝卜人物有很深的感情——认为它存在，所以我们萝卜世界就诞生了，我们的始祖也同一时间诞生。”
“不要问我始祖的事，现在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小白转过脸不看萧橙，“我们是你们人类幻想能量汇集之后而形成的，在世界体系形成之前，一直都靠着吸收你们对我们的幻想能量维持存在。”
“我们没有欲望，因为和你们的联系，所以可以看到你们世界传播很广的东西，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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